10、草莓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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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诊所，但比起一般的小诊所，一中附近这家还是大上许多，也有专门给病人休息的病房。
纪闻跟在医生的后面往诊台走，路过休息区，透过占据大半面墙的玻璃窗户看了还躺在病床上的男生一眼，感受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接连振动了好几下，他拿出手机解锁。
是颜婧发来的消息，问他怎么还没有回家。
【班上有个同学晕倒了，现在陪他在医院，过会就回去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被他概括成简短的一句话。
颜婧很快发来了回复，【好的，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纪闻回了个好，刚想熄屏的手指一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点开软件列表里另一个黄色的app。
晚上诊所走廊上只开了壁灯，手机屏幕上散发的光芒映在他深黑的瞳孔中。
余光看到医生停下了脚步，纪闻收回手机。
“他是因为血糖过低引起的昏迷，刚才我检查的时候发现他可能还有轻度的贫血。”医生坐在电脑前开好单子，走到一旁的药品区拿药，“给他挂了瓶葡萄糖，等会打完了他醒过来就能走了。”
“好的，谢谢您。”
从医生手中结果装好药的袋子，纪闻礼貌道谢。
回去的时候医生和他闲聊：“你是他的朋友？”
“不是。”
对话突然沉默了一小会，纪闻才补充道：“……我是他班长。”
“噢，那你对班上的同学还挺负责的哈哈……”
门口又有人进来看病，医生嘱咐了他几句后便走去过询问他们的情况，纪闻拎着药，走到隔出来的病房，刚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就和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似乎是没想到来人是他，男生有一瞬间的怔愣。
纪闻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关上房门，解释了一句：“这里是学校外面的诊所，你刚才在教室里晕倒了，我……”
“和俞姚一起送你过来的。”姑且也把俞姚算上好了。
男生还是没有反应。
直到纪闻走到他床边，把手里装着药品的袋子放到他床脚，宋念声这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
他垂着头，看了眼手里的输液针，看起来有些反应迟缓。
隔了半晌，纪闻才听到他稍显艰涩的声音：“……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纪闻突然想到了那天下午在医院看见他抱着纪妙妙的场景。
“医生说你有轻度贫血，刚才也是因为低血糖才晕倒的。”给宋念声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然后把隔壁床位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打完这瓶葡萄糖就能走了。”
“嗯。”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纪闻想到俞姚临走前嘱咐的事情，刚想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外卖到了——”
诊所里经常能见到独自前来的病人，因而经常送这一片区的外卖小哥和诊所一声已经十分熟悉，并没有多拦就让他进了休息区。
“给我就好了，谢谢。”
纪闻从外卖员手里结果那个深色的纸袋，低声道谢。
宋念声不知道他点了什么，现在也没工夫去关心，因为他打开手机的时候不出意外被俞姚的消息轰炸给惊吓到了。
知桐和知淮也各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没按时到家，他们有些担心。
他先是给俞姚回复了句自己醒了，让他别太担心，接着又拨通了知淮的电话。
“哥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宋知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带着焦急和担心，“你怎么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
纪闻提着纸袋走过来，见他再打电话也就没出声，他刚刚在诊所医生那里借来了个床上桌，架在男生腿边。
宋念声看见他的动作，有些懵，但耳边响起知桐的声音又把他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嗯，有点事情，所以才没来得及看消息。”
纪闻把纸袋拿过来放在桌面上，里面是一个保温饭盒，打开盒盖之后露出里面还热着的鸡丝粥。
“没关系，不用来接我，你们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电话里应该是男生的家人，他的语气明显比在学校里轻软许多，清润的嗓音带着南方特有的上扬语调，尾音软软的拉长，听起来莫名有种缱绻的味道。
纪闻玩手机的手指一顿，看了还在说话的男生一眼。
宋念声打完电话，转头就看到桌上的粥，连餐具也摆好了放在他手边，而做完这些的纪闻坐在床边看着手机。
他有些意外。
“来的时候俞姚说你没吃晚饭。”察觉到宋念声的目光，他头也没抬，指尖在屏幕上轻划，“现在这种情况，喝粥应该会舒服一点。”
“……噢，好。”他低头舀了勺粥送入嘴里。
炖得软烂的粥裹着鸡肉丝淡淡的盐味，在吞咽的瞬间给予胃部温暖的抚慰，对于饿狠了的宋念声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食物。
而且从纸袋包装的精美程度来看，这碗粥应该也不算便宜。
宋念声的食指和拇指摩挲着木制勺子的勺柄，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谢谢你，医药费和粥多少钱，我等会转给……”
纪闻听着他不再干涩的声音和恢复疏离客套的语气，只觉得都没有之前通电话时那么顺耳了。
“伸手。”他打断了男生要说的话。
宋念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发声搞得一愣，下意识按照他的指示张开了手，下一秒，一粒透明包装纸包裹着的粉色糖粒出现在他手心。
纪闻点的鸡丝粥是一家私房菜馆里的招牌，价格确实不便宜，但配套的包装能看出来很用心，随着外卖附赠的糖果都是进口的夹心果汁糖，造型好看的同时味道也不错。
“宋念声。”纪闻的话出现在他耳边，“你只会说谢谢吗？”
他的名字从纪闻嘴里喊出来的时候仿佛也带上了他身上那股冷然的味道。
不明白他的意思，宋念声眼眸低垂，看着包装袋左下角用白色字体印刷出来的草莓味三个字，五指虚虚合拢，将糖粒整个收入掌心。
对方却没再说话，看了眼吊瓶里所剩无几的药水，起身去外面喊医生过来拔针。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街上的商贩因为学生离校也都早早的打了烊，白天热闹非常的小吃街此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公交车自然也是停运状态，宋念声左手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右手拎着医生开的药剂，透明袋子里粉色的草莓果汁糖被放在最顶上，随着袋子前后摆动的频率在袋子里晃荡。
纪闻双手插兜走在他旁边，两个人之间隔了有一拳左右的距离。
没人说话，四周只有宋念声走路时手上的塑料袋摩擦到裤腿发出的声音。
旁边沉默走着的纪闻突然问道：“你家在哪？”
宋念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给他报了出租屋的地址。
然后他就见纪闻点了点头，单手在手机里输入了一串什么东西，随后喊住了他，两人在路边停了下来。
很快宋念声就知道他问自己要地址是想干什么了——
几分钟之后，一辆网约车停在他们面前。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纪闻确认了车牌号，打开车门示意宋念声先上去，“先送你回家。”
他刚想拒绝，手都还没举起来就被纪闻抓着肩膀塞进了车里。
直到纪闻也坐上车，开始和司机报手机号码，宋念声都没能再说一句话。
两个人分坐在后排的两端，中间空出来的位置甚至还能塞下一个同等体型的人。
路灯柔和的白光透进车厢内，他侧过头假装是在看外面的景色，双唇却紧紧抿着。
这是他除了打架之外，第一次和同龄人近距离接触。
纪闻比他的体温高，那点温度从刚才和他接触的掌心传递到他的肩膀上，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消失。
宋念声小幅度地动了一下肩膀，试图让自己忽略这种异样的感觉。
另一边的纪闻原本开着手机做题，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
连警惕四周的动作也和小猫差不多。
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他指尖轻点，给屏幕上的试题翻了个页。
宋念声的家离得近，晚上附近的路况也好，五分钟不到，司机就按照导航停在了指定的位置。
宋念声从车上下来，纪闻正在和司机说再改个地址，他的手还搭在车门上，就着半开的车窗和车内的人轻声道别。
怕耽误他回家的时间，等他看过来，宋念声飞快道：“……路上小心。”
随后也不管纪闻听没听见，快步转身往小区的方向走。
到家时候果然发现宋知桐和宋知淮还没睡，没让他们看到自己手上贴着的医用胶带，赶着两个小孩回房睡觉之后，他也快速地洗了个澡。
随意擦了擦半干的头发，他张开双臂后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因为返潮出现的霉斑，星星点点一直蔓延到头顶。
回到熟悉的地方，他飘忽了一晚的情绪才慢慢落到实地。
宋念声翻了个身，看到书桌上放着的药品塑料袋，粉色的糖果在几盒白色药盒之间十分显眼。
他的习惯很好，睡前洗漱过后就不会再吃东西了，但这一次他突然很想尝尝那颗草莓味的糖果究竟是什么味道。
果汁糖把草莓的酸甜浓缩得很好，没有流失一点。
硬质糖果落入口中，随着舌尖的动作在口腔内滚动，他还没习惯那种酸甜的味道，就感觉到糖粒坚硬的外壳破开了小口，比表面味道更浓郁的夹心裹挟着一股草莓甜香在口中绽开。
猝不及防被这陌生的口感冲击，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唔……”
很甜。
是他喜欢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草莓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