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女的夫君是武神》哑巴湖的大水怪

4、正邪之争，俱在人心

　　街道两旁商铺小摊，一个接着一个。四下里响起了各种叫卖的声音，有的悠扬不断，像是一支小曲。

　　“卖饽饽咯，又香又甜哟，吃了一个还想哟，吃得肚儿滚圆哟。”

　　有的又是极为干练简约，让人一听便能知道所售卖的是什么物件。

　　“肉~包~。”

　　肉字喊声极大，包字像是从嘴里含着说出来的，远远不如先前肉字明晰，想来是为了突出自家包子的实惠。

　　少女沐宛儿看完了这边的街道，便要去看另外一侧。倒腾着两条纤细的长腿，还是有些孩子气地用膝盖跪着在锦缎上，往那边的车窗挪动。

　　本来就如初春花蕾般的娇躯，从背后看去，更显得玲珑动人，腰肢好似扶风嫩柳。

　　满眼满街都是各种小巧物件，糕点吃食。看得少女欢喜不已。

　　她常年在宗门里待着，虽然锦衣玉食，可是这般热闹喧哗的景致着实难得。

　　正在看时，马车开始缓缓停住。本来还趴在车窗上的沐宛儿，就见到车帘被师兄拉开。

　　“师妹，白鹤楼到了。”

　　听闻此处，少女立即就来了精神。她刚刚还在为忘记在城门处停下，去楼上看那灵芝草而颇有懊恼。

　　如今这曲朔城里的第三怪，可不能再错过了。

　　于是她弯腰从车厢里走出，本来作为仙家子弟，出门定然是得端着架子的。

　　可是沐宛儿偏不，她从来就不喜欢当所谓的大家闺秀，她不爱女工，不爱走路四平八稳，走路肩不摇，头不动的。

　　所以本来应该由师兄扶着下来的她，微屈双膝，用手揽着裙子，朝下一蹦，稳稳当当。

　　钟梧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既然不在宗门，这点儿小事便由着她好了。

　　两人并肩，看向眼前的白鹤楼。

　　只见的楼高五层，左右至少二十丈开外。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子，威武绝伦。

　　楼前高挂牌匾“白鹤楼”，用的是黑底金字，书法奔放不羁，笔走龙蛇，飘飘有仙气，与楼名甚是契合。

　　师妹沐宛儿左右顾盼，神采飞扬，率先进入楼内。

　　早有眼力好的跑堂小二，上前殷勤问道：“几位客官，不知道是散客，还是早有预订，小人来引路。”

　　这种小事何需两人开口，路上跟随的从人早就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小二手上。

　　“要最好的席面，最好的风景。”从人言道。

　　小二攥紧了手中的金锭，连声音都卖力了不少，“得嘞，您几位请楼上坐，包管您吃得爽口，看得满意。”

　　跑堂小二边说边抢在前头，弯腰谦卑至极地为几人指路。若是遇到哪些个不开眼，挡路的食客，也是看人下菜碟。

　　毕竟像这种酒楼，哪怕是跑堂都从内心生出一种豪气。

　　一二楼的食客不过就是撑场面，真正富贵算不上。三四楼的可就有些身份地位了，若是碰上了，自然是要多赔笑脸。

　　五楼的豪客，那可就得当作皇帝老爷那般供奉起来了。只要不要自家的小命，哪怕是要龙肝凤髓也会给端上来。

　　众人来到白鹤楼的五楼，朝着四下望去，果然好风景。

　　作为城中最高的楼台，周边各处街道店铺鳞次栉比，又俨然有序。居高临下，就能将几乎小半座城尽收眼底。

　　而往上看去，更是感觉如同与天相接，白云苍穹。极目远眺，仿佛在画中一般。

　　只是此时，本来同样在欣赏美景的钟梧，眼神骤然冷冽。

　　察觉到异样的沐宛儿，顺着师兄的目光看去，约莫三四丈距离外坐着一桌食客，看衣饰定然是山上修士。

　　沐宛儿凝神静气，仔细聆听。不过四五句话，脸颊上就羞恼不已。

　　原来那群人见到自己与师兄上来，两人腰畔都系着长生门的玉佩，就开始窃窃私语，说些有的没的。

　　又因为皆是男子，见到沐宛儿容貌秀丽绝俗，几双眼睛便好像安在了她身上。本来背对着自己的那人，也转了过来，手里的还不住地往嘴里塞着酒肉。

　　哗啦一声，那边像是为首之人站起来，大咧咧往钟梧、沐宛儿所坐位置而来。本来从人就要抢上前去拦住，不想钟梧轻轻摇头。

　　“哎，你们是魔道长生门的吧？”过来的那人宽袍大袖，身形高大，戴着缕金玉冠，说着将袍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

　　一身玄色劲装的钟梧，单手将折扇打开放在胸前轻轻扇动，不曾起身，不曾抬眼看去。

　　少女则是气满胸膛，前襟的衣服也因为生气而变得起伏汹涌。

　　玉冠男子本来深深为那男子不言不语所气愤，可是见到少女这般娇艳，倒是咧开嘴笑了。

　　“少女如春芽，该是采撷的时候咯。”边说边拉过旁边椅子，款款落座。

　　“无耻之徒。”沐宛儿就算再不懂男女之事，可是看到眼前虽然也算周正的男子，几乎要写在脸上的色欲，也明白了。

　　她打出一掌，反而被玉冠男子轻松躲过，掌风过处带起一阵香风。

　　“哟，是匹胭脂烈马。”男子调笑道。

　　可不过几个眨眼，玉冠男子便在同伴的视野里渐渐萎靡，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与男子师出同门的两人立刻过来，将其抬到一旁检视，果然是中了毒，唇齿间皆是青紫。

　　“小妖女，尽使些下作手段，快取解药出来，不然我们玉圭宗定然灭你长生门满门。”

　　沐宛儿杏眼圆睁，据理力争道：“明明是你们无礼在先，只许你们欺负别人，自己便受不得欺负了？”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今日老夫便要为仙道除害。”说话的是名少年，也是唯一一名那张桌子旁还坐着的人。

　　既然他这般面貌，却自称老夫，想来修为当真不俗，年高却童颜，乃是得道的象征。

　　“我们不是魔道···”沐宛儿还不曾过多言语，就觉得劲风扑面，威压如同排山倒海而来。

　　砰然一声，好似空中雷鸣。少女与那老者之间两股劲力激荡开来，如同投石入水，激起道道涟漪。

　　童颜老者长眉往后飘荡，厉声道：“装神弄鬼，魔道人人得而诛之。”

　　言罢也不说些别的，双脚点地，如同神仙御风。只是不往少女这边而来，而是往近处的钟梧祭出飞剑。

　　剑身流光溢彩，轻灵迅捷，又是如此近处，一个瞬息便至胸前，只差分毫就要透体而出。

　　不想神色冷峻的钟梧，不急不慢，伸出修长双指，夹住飞剑。那柄山上有名的紫电，宛如被扼住喉咙，在玄衣男子手中只能嗡嗡作响。

　　却见钟梧拇指搭住剑身，本来就只有两寸来长的飞剑，登时噤声。那名童颜老者则立即捂住胸膛，伸出手臂有气无力地喊道：“仙师，请慢动手。”

　　可饶是老者语气恳求，钟梧也只是左手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右手拇指缓慢加重力道，压弯剑身。

　　玉圭宗的两名弟子见状，如何能不救师叔，也祭出法宝来助战。

　　玄衣钟梧左手拎着酒壶，只是轻轻摆动，就好像驱赶蚊虫，就挡开了攻击。与此同时，右手猛然用力。

　　只听得咯嘣声响，飞剑折断，老者吐血倒地，生息全无。

　　山上宗门琳琅满目，不管是正派还是魔道，都有各自修炼法门。其中若是同境对攻，若是剑修，定然胜算极大。

　　原因便是剑修淬炼飞剑，与其自身心意相通，所谓无往而不利，便是这种境界。可是一旦飞剑被毁，所受反噬亦是巨大，可谓神魂震荡，数十年甚至百年修为，顷刻而终。

　　见到那名宗内仰望的师叔，不足眼前玄衣男子一合之敌。两名弟子早就吓得肝胆俱碎，两股战战。

　　钟梧随手丢掉飞剑残骸，右手搭在椅背上，斜眼道：“给你们宗主带句话。长生门钟梧，要一人压你上下两门，三百年内玉圭宗只管磕头。”

　　“长生门···钟梧··”听到这个名字，两名男子几乎要晕厥过去。

　　谁人不晓长生门中出了个不世天才，年纪轻轻登上四境，将来五境玉衡境，已然在望。若是机缘凑巧，仙途平坦，要摘下屈指可数的六境天枢境，也不能说全然不可能。

　　玉圭宗门人战战兢兢，一个背起一名受伤同门，就要离开。

　　不想身后又传来玄衣男子冷冽嗓音，“如此就走了，不是正派秉性，留下点东西吧。”

　　话毕，闪光过处，两条手臂摔出窗外，随即便是凄厉惨叫。

　　“师兄，何必如此。”沐宛儿终归心善，不如师兄出手狠辣果决。

　　正处在厮杀中的钟梧，转头望向师妹。暴虐目光依然在眼眸中闪动。沐宛儿见状，也呼吸猝然一紧，赶忙闭口不言。

　　钟梧挥手让从人将那群不开眼的玉圭宗门人扔出去，他随即开口，“师妹，今日若不是我在此处，你定然要被人欺侮。我替你出手，你竟然还帮着外人求情。”

　　沐宛儿不敢抬头看向师兄，只是在桌子下，两只青葱似的手指头相互缠绕。

　　“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为何他们都称我是妖女，就因为我出身长生门吗？”少女轻声说道，“我不想被叫小妖女。”

　　“什么正派魔道，有朝一日本公子登顶仙道，将那自诩正派的一并剪除，杀他个鸡犬不留，给师妹出气。”

　　沐宛儿抬头望了眼桌子对面的师兄，说这句话时，他神采奕奕，举止豪迈。

　　少女又默默低下了头，她明白师兄钟梧果然还是变了。随着境界的提升，他变得愈加酷烈起来。

　　她很想跟师兄说：“若是我们出手不那么狠辣，会不会别人对我们的指摘就会少一点。”

　　钟梧像是看透了少女的心思，声音猛然提高，“仙道没有善恶，只有强弱生死。犹如凡间成王败寇，一般道理。”

　　沐宛儿神色凄楚，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