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妖水零（双向奔赴）》磨刀客

14、十二年，南之南（六）

　　南之南身上笼罩着一股十分讨厌的气息，是神的气息，同水零昨日在古梯山顶感受的那股神秘力量十分相似，南之南应该和那个神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在身上残留着如此浓厚的神息。

　　这是水零一直不愿相信南之南的原因，神虽然庇佑着凡人，却也看不上凡人，有一部分神甚至放弃了凡人，绝不会和凡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南之南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水零便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神息，才转头看向他。

　　过去从玉剑山上来的修士，身上都带着神的气息，淡淡的一缕，却是影响着他们想法的关键因素。

　　那时水零便被南之南的那双眼睛吸引住了，事后才开始斟酌，他会不会是神派来的卧底。

　　可南之南虽然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神息，却思路清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这股神息还在滋养着他，庇护着他。

　　这让水零对南之南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她颔首沉思片刻，而后抬起头来，望着南之南的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着她，担忧和期待并存，不敢挪动半分，生怕一个眨眼，就让水零觉得他不够真诚。

　　真是让人不好拒绝啊！

　　她看着南之南，却在同秦艽说话：“秦艽，我打算试着相信他。”

　　试试吧，歹竹烂竹，总算有根竹了吧！

　　水零也不确认南之南是否值得信任，尤其在他是被神息笼罩着的玉剑山弟子的情况之下，尤其在他还骗过她一次的情况下，不过她冲着在淑衣阁对面的那个眼神，打算赌一把。

　　秦艽耸耸肩，无所谓，“嗯，那我应该会选择……支持你的决定吧。”

　　反正她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水零回头看向秦艽，显然秦艽也对南之南的信心不大，不过，她不怕跟着水零冒险。

　　水零向着南之南靠近，“小修士，既然你接近我是想查出幕后黑手是谁，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南之南没想到水零真的会选择相信他，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可惜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太多放肆，只得沉住气道：“前辈请讲，只要不是损害他人利益，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得到南之南的答复，水零想了想，道：“第一，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从今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直到我完全信任你为止，到时我再告诉你，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嗯？一旁的秦艽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故事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这不就是捡到神灯，神灯精灵说，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你说，第一个愿望，我想再许无数个愿望！

　　无耻啊，太无耻了！傻子才会答应吧！

　　南之南听到这话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着头愣了一会，转头便打开祠堂的大门，出去了。

　　秦艽目光看向水零，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无耻吧，吓跑了吧！

　　祠堂外撒黄金弑妖散的仆人都已经退下了，但是躲在暗处的暗卫并未撤下，众暗卫见南之南出来了，都紧张地扣住了手中的七星猎妖弩，只要南之南敢动手。或者敢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就会有几十支灵箭同时向他射去。

　　可是南之南只是走到院子里的一个水缸前打了点水，而后便又进去了。

　　进了祠堂的南之南从水零手中把书拿回来，撕下最后一页，从左手袖子里掏出一支毛笔，又从右手的袖子里掏出墨石和砚台来，开始研墨写字。

　　纸上写着：承诺书，自今日起，无损他人利益下，水零所言，南之南必应。落款，南之南。

　　南之南将纸举起来看了看，觉得不保险，又在大拇指上蘸了点墨，在自己名字的落款处盖上手印，才交给水零，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卖了，“一如我先前所说，只要不是损害他人利益，前辈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这下轮到水零拿不准了，“倒也不用如此严苛，你心里记着就成。”

　　水零作势要将手中的纸撕掉，南之南连忙抢过来，将纸上的墨水吹干，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袖口中宝贝似的揣起来：“玉剑山人向来严谨，答应了的事自是要做全，留下证据以免以后说道。”

　　南之南眼神正直，表情严肃，水零见拗不过南之南，心想反正她也没签字，于她也没什么坏处，便放任南之南去了：“行吧，那第二件事，就是让躲在你背后的那个神仙出来，同我正面对决，他好歹是个神仙，躲在你个小修士后面算什么本事。”

　　南之南毫不犹豫地把守护了自己二十二年的曳离也给卖了：“他叫曳离，没入神籍的一个先天神族，就住在镇中的逍遥客栈中，我这就去把他叫过来。”

　　说罢，南之南转身就打开了祠堂的门，祠堂外的暗卫刚刚放下的弩又举了起来，南之南回头问道：“忘了现在出不去，要不要我杀出去，把他带过来？”

　　水零微微抿唇，摆了摆手，“倒也不用如此紧急，明日也可，后日也是可的。”

　　闻言，南之南将祠堂的门又关上了。

　　外面的暗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男人进进出出，实在搞人心态。

　　南之南主动询问：“还有第三吗？”

　　说好水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谁知才说一件事就完不成，他急于再来一件事证明自己。

　　由于南之南过于积极，水零反而不适应了，她撇头看向秦艽，皱着眉头控诉：“他这样，倒显得我咄咄逼人了！”

　　完全都不讨价还价的吗？这不符合凡人的传统思想，传承了千年的美德，就让他这样给丢弃了？

　　一旁秦艽若有所思：“我不信他这样的精神状态，他家里人不知道，实在是……作孽啊！”

　　远在逍遥客栈看戏折子的曳离正看得泪眼婆娑，突然打了个喷嚏，将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左右环看，将认识的神、妖、人都回忆了一遍，愣是想不通是谁在骂他，咒力如此强横。

　　南之南再问道：“还有吗？”

　　水零抿了抿唇，本来是没了，但是先前两个非人的条件她也就是随便说说，但是南之南认真的态度，愣是显得她强势却又没为难住南之南一般。

　　就此说没了，易显得她手段不高明的样子。

　　水零手放在供桌上轻轻敲击，撇头正好看到被南之南撕掉的书，她脑中灵光一闪，望着南之南意味深长道：“小修士，你想破了玉剑山二十年损失一名精英弟子的惨剧吗？”

　　这个问题，无疑是问到了南之南的心坎上。

　　其实玉剑山早就不想办什么仙剑大会了，可是不办仙剑大会，玉剑山弟子就无法进入云水仙境获得成仙机缘，如何提升玉剑山的实力？

　　可从云水仙境中走出来的第一名，从来都不是回归玉剑山，而是直接踏入了人间，方位不定。

　　每年仙剑大会，玉剑山的长老们都会下山，寻找第一名，以免他受蛊惑来到古梯山找水零切磋，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成功过，玉剑山人只要靠近古梯山，便生死难料，便是修炼几百年的长老亦如是。

　　南之南是唯一一个从云水仙境走出来后，没有受到蛊惑的弟子，哪怕他是这么多届弟子中，最想来古梯山的人。

　　他既想知道是什么在蛊惑着玉剑山人，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只有他没有受到不可控制的蛊惑：“你有办法？”

　　水零当然知道办法，于她而言，虽麻烦了些，倒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只是从前她与玉剑山的人无亲无故，没有责任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同时，她也正好借用这些人替她做掩护。

　　手里又多了一个筹码，以后使唤起南之南来，想来也会更利手一些，水零心情极好，玉指轻点南之南的书，慢条斯理道：“你若能将这本书里面所有罪名中的实情都查出来，我就把法子传给你，如何？不过你最好在下一个玉剑山弟子出山前查出来，不然我不保证他的死活。”

　　南之南已经出山一年，离下一轮仙剑大会只有十九年的时间了，水零的罪名积攒了一千年，很多罪名早就是无证之罪了，想用十九年查明所有真相，何其困难。

　　这个任务远在南之南能力之上，可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岂会惧怕一个任务，南之南拱手，对着水零行礼，“玉剑山首席大弟子，愿为宗门一试。”

　　有魄力，水零看着南之南坚定的模样，莞尔一笑。

　　她不在乎这些罪名能不能翻案，她也给不了南之南十九年，不过就让南之南去看一下这三界中丑恶的那一面吧，不知那时的南之南，还会不会像如今这么清澈。

　　水零扬了扬手，“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礼？规矩繁多，以后把这套省了。”

　　南之南神色坦然，“礼多人不怪。”

　　水零油盐不进：“不，我会怪。”

　　倒不是她亲民，主要南之南礼多，显得她们极没有礼貌，虽然她们的确没有，但是有了南之南的对比，尤其显得。

　　一旁的秦艽点点头，“如果不能把自己变礼貌，那就把别人变得没礼貌。”

　　水零扭头看向秦艽，原本单纯可爱的女子，此刻眼睑半合，悠闲看戏。

　　这还是那个笑容治愈，暖心安慰她的秦艽吗？倒像是变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