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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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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其他人身上,这么一副派头来找他要人的,脾气暴躁的温二公子绝没有这样的容忍度,但毕竟薄家和温家不相上下,就算是再看不惯,几分面上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温明良才忍了没让人给丢过去好好教训一番,但嚣张到他脸上,他又心里不痛快,忽得想起关于薄蓝的那点“良心”。
圈子里都知道薄蓝玩得花,但偏偏有一点良心,绝对不会“出轨”,甚至对出轨这种败坏行为深恶痛绝,想到这里,温明良似乎找到了乐子,笑得一脸恶心。
“薄小姐,我好心劝你,离他远点!省得犯了你的忌讳。”
温明良幸灾乐祸地开口,“你不知道吧?他妈当年勾引了我爸,生了他,这么多年啊,没什么名分,准确地形容一下,他啊,就是个私生子。”
薄蓝下意识地向着温揽州望了一眼,正与他目光相撞,他率先躲开了。
显然温明良也注意到了,他急着找同盟去欺辱温揽州。
多有趣啊,他怕不是本来以为是来救他的,最后得知了一切,还是要将他踩在脚下嘲弄,一个私生子也配?
他看到薄蓝沉下的脸色,心情顿时舒爽,主动与薄蓝的酒杯一碰,饮下口感柔美的酒液,那叫一个胜券在握,羞辱的目的达到了。
“我一直以为他爸死了呢,还真是没想到呀,竟然是温叔叔呢!”薄蓝表情夸张,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如果说之前她的嚣张还有分寸,这会儿直接锐利地将敌意完完全全地抖落出来,薄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的轻蔑张扬,高高在上的姿态淋漓尽致。
“温二,温叔叔有你当儿子真是他的好福气,什么丑事都能抖出来乐。”
“你!”温明良只顾着自己痛快,他向来如此,后事等着旁人给料理,这回让人给点到头上,气急又心虚。
薄蓝轻飘飘的讥讽,仿佛看小丑的高傲让他简直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两个耳光,更何况他一直瞧不起这么个“□□”,她怎么……怎么敢这么看他?!
向来被众人众星捧月的小温总,当即气到口不择言,抖着手指指指薄蓝,指指半跪在地上的温揽州,只管拿最恶毒的语言招呼对方,“你,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一个私生子,一个放荡的……”
没等他骂完,醇香的酒液扑了他满脸,薄蓝泼完酒,甚至没崩住脸,噗嗤笑了一声。
实在是看着他被激怒的模样很好笑,这会儿酒液滚在脸上,更添狼狈,圈子里温明良这样自大的草包一抓一大把,最烦这种骂不过就人身攻击的。
“这么容易就破防啊?”
薄蓝随手将高脚杯一掷,砸在玻璃茶几上应声碎裂,碎片浸在红色酒液中,她起身遥遥站在一旁。
“好心劝你,”她将他的话这会儿回馈回来,“谨言慎行,要不然啊,人人都只会觉得你们温家可真是没教养。”
温明良怒极,随便抓起手边的杯子就丢了过去,她正想往一边躲,只见一道人影护在她身前。
划出抛物线的高脚杯被保镖稳稳当当地接住,薄蓝被稳稳当当护在怀中,鼻尖萦绕着血腥味。
她抬眼一看,刚刚还摇摇欲坠的温揽州竟扑到自己面前了。
跑来护住她应当是花尽了气力,要不是顾着旁人在场,她都想说,你这是护着我还是靠着我,重死了!
在某些旁的男人的衬托下,薄蓝连鼻青脸肿的温揽州都看顺眼了,他虽说有诸多譬如没良心的缺点,但好歹有点脑子,还知道过来揪住她这颗能护着他的救命稻草。
回抱住他,才不至于被“护盾”压倒。
她贱兮兮地露头看向气极的温明良。
“哎?温二,做人要讲礼貌,他要是回了温家,可是你的哥哥!”
“那我也算你嫂嫂了,一家人,就勉强替你保守一下秘密好啦!”
如愿看到温明良更气的样子,玩笑话完毕,薄蓝顿时严肃下来。
“当然,无论如何,他都只是温揽州,最好别让我听到你的嘴再不干净。”
徒留被保镖死死拦住气得七窍生烟的温明良。
正如传言,她十分厌恶“不忠”,但并不意味着她厌恶错误之下诞生的无辜者,诸如“温揽州”们,他们的出生从来由不得自己。
那会儿跟着终于调职来H市的母亲过来,转入安排好的最好的学校,身边遍地的圈内人,里面夹杂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他们低人一等,是天然被欺负的对象。
她见过,冷眼看着。
撕坏的课本,满是侮辱词句的书桌,师长的嫌恶,同学的讥笑,被撕破的衣衫,还有那双雾蒙蒙的双眼,四方的窗户。
在没有硬生生将她拽下来的时候,薄蓝从未仔细看过女孩的样子,她总是低着头,那时才发现女孩的长相十分柔美。
然后眼见着这张柔美的脸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她一边胡乱地给她抹眼泪,一边想好像,她也没做错什么。
忽然有东西砸在肩上,薄蓝才从回忆中回神,她下意识躲开,这倒好,温揽州的脑袋顺着她的肩就划到胸,直往腿上砸。
幸好她反应快给托住了,副驾的保镖瞥见开口询问是否要处理。
方才出门的时候还礼貌地与她道谢,这会儿就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薄蓝哪顾得上他这样可以说是轻薄的行径,随即让人开快点,赶紧送医院。
即便昏着,他的眉头也不曾舒展,口中喃喃,薄蓝好奇地凑过去听了听,就知道他这会儿人昏着,意识还魇在刚刚被随意殴打谩骂的情境中。
因为他还在念着,“不是,她不是……”
薄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他的柔软的头发里抓了抓,算作安抚。
她隐隐能感觉到温揽州这个人有一种固执追求,他内里守着一道底线,把自己过得一丝不苟,控制自己的一切,包括控制喜怒哀乐。
然而这样就会对自我道德要求很高,所以她求和好的时候质问他,他理亏了就会无从辩驳,即使他真正的原因是想要结束这场堪称玩闹般的关系。
薄蓝托着他的头累了,慢慢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腿上,解放酸掉的双手,有些可惜地欣赏他破了相的脸蛋,心里十分好奇,这样一个人以后会背叛婚姻与旁人相爱?
要么是未来的女主角魅力无极,要么他的道德被她逼得塌方了吧。
希望神仙能赶紧给她想想办法,后面那些得罪人的事她可不想干,干干净净给人让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了。
温揽州再次醒来,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鼻尖是浓浓的消毒水味。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记忆逐渐翻涌上来,最为明晰的是一道浮在耳畔的声音,她说,无论如何,他只是温揽州。
他清晰地感到那句话给他的心脏带来的震动,就算在此时,仍旧滚烫地翻滚着。
以至于薄蓝提着午餐再出现在面前,他心头发慌眼神闪避地不敢看她。
“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温揽州忍不住往窸窸窣窣整理午餐的薄蓝那看过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终于不太自在地开口,“你,考试怎么样?”
“还行。”薄蓝瞥见他手指扣着被子边角,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是,身世秘密自己还没消化,就被迫自己这个外人面前抖了出来。
看他垂头静默下来,薄蓝当然不好就此事去多说什么,只好说些旁的胡混过去,她故意重重叹了口气,悠悠补充道,“我希望。”
温揽州这回肯看她了,既愧疚又担心,“我……对不起。”
薄蓝帮他,吃力不讨好,不说耽误了她的复习的时间,还得罪了温家的温二,他感觉自己欠她越来越多。
怎么还?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吗?
想到这里,温揽州又赶忙挪开视线,变得手足无措。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是挂科了,你,必须帮我学习,补考考不过,重修费就得给我付!”薄蓝凶巴巴地要求。
温揽州放在病房角落盆栽的视线划过泛光的地板,洁白的被褥,又一点点从她粉色长裙踱过盈盈的细腰。
需要亲自确认,她的生气程度。
伴着心脏的鼓点,从视线开始想去追寻她,困囿在他心头的疑惑恍然间也被想通。
与此同时,心头泛起不合时宜的甜蜜,那好像是一种名为悸动的东西。
他呼吸加快,大脑疯狂警告他,他们有多不合适,就像他拼尽力气的保护,她身边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自己的所为只是徒劳。
他们之间,横亘着天堑。
但他现在想跨过天堑。
这样疯狂的想法无异于飞蛾扑火,却又让他有点理解母亲会等一个人那么久了。
这种滋味,用一生去品味都值得。
他的目光终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薄蓝那张佯装生气的脸上,很漂亮,明艳到堪比太阳,多看一会儿都怕灼痛眼球,但又舍不得离开。
“好。”
薄蓝险些被他的笑晃了眼,这样眼角眉梢都在笑很少,好像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的情绪大开大合,或者很少有引动情绪的事情。
但他这样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