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三场 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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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歆掏出钥匙打开了所租住的小屋的门，走过只够摆放下一台80年代的双缸洗衣机的一楼昏暗的门厅，还要爬上一段抖得不能再抖的楼梯。
舒歆住的这条弄堂是条百年老街，在当地算是文化景点，几乎每天都有日本或者韩国的游客来这里参观。这里一片几乎全都是石库门房子，密密麻麻，风格各异，可以很清楚的辨清建造的年代。
有殖民地时期的，葡萄牙风格的小白房子，有很江南的红漆大门的房子，有解放前后自己砌的砖瓦房，有70.80年代违章搭建的小窝棚，还有韩国临时政府纪念馆。
但相同的是，所有房子都显露出年久失修的样子，门窗的油漆都辨不清颜色，有的窗户连窗框都已经烂了，露出很大的缝隙。
这一大片弄堂的中心位置有一片菜市场，使得唯一的主干道也变得拥挤而脏乱。
而舒歆住的那一栋是典型的有阁楼、老虎窗的那种当地老式建筑，楼下还住了一对老夫妻。
舒歆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几乎是四脚八叉的爬上来的。
2楼是个大通间，就是舒歆住的地方。
20多平米的房间，衣橱、电视柜、床、沙发、茶几、还有冰箱都在一起。夜静的时候冰箱就会时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马达的声响。
有个小晒台，深度大概只有30厘米，刚够站，对面的房子离着很近，近到连晾衣架都是可以合用的。
地板上原是刷了油漆的，现在已完全看不见了，只看得见一条一条的凹陷的沟槽，破旧的不值得去擦洗。
原本这屋子也是有阁楼的，具体的结构现在已看不明白。阁楼被砌成了厨房和卫生间，在舒歆的房间里有个5级的木楼梯相连着它们。
这间房子租的时候开价1600，房东是个很爽快地男人，自己开口说1400就可以租了。用了些小手段跳过了中介，把省下的中介费用来重新粉刷房子。房子实在是太老旧了，墙纸被揭掉的同时，墙皮也被一起扒了下来，一片斑斑驳驳，而后舒歆自己动手刷了粉红色的墙面和大红色的门窗与楼梯。
算命的说，舒歆的八字是：“日主受年上之克，不得父母之助”。
母亲第一次来这里看舒歆的时候，脸上有复杂的表情。舒歆对母亲脸上的表情视若无睹，说“还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一定很有感觉很好玩的。”母亲只无奈的说舒歆真是没心没肺。
舒歆的眼神悄悄黯淡下来，背过身对自己小声的自言自语：“太有心有肺了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很小的时候舒歆的父母就离异了。因为一些原因，两人在离婚后也依旧相互较着劲，推脱着一些事情。离了婚的两个人，谁都不愿单方面的付出，哪怕是为了舒歆。
母亲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和事业，却一直不成功。在舒歆看来，母亲也是值得同情的女人，一辈子心比天高，最终连个家都没有。
父亲原是和蔼的人，33岁的时候才有了舒歆这唯一的女儿，从小对她原也是疼爱的。只是受了离婚的挫折便开始自我保护，舒歆永远记得在父亲50虽生日的那天，他含着泪对舒歆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婚。”于是，舒歆便对父亲的自我中心有了完全的理解与释然。
从18岁以后，舒歆就自己搬了出来，不愿意再开口让家里负担自己跳舞的学费和生活费，一直艰难拮据的活着。
住进这里之后舒歆才发现，这里的问题远不止这些。
早上6.7点的样子，砖木结构的老楼让舒歆在睡梦里就能听到楼下的聊天和隔壁撕心裂肺的争吵，清晰的似乎就在耳边。下大雨的日子，天摇地动，台风来袭时，屋子更是抖成摇摇欲坠的样子，让舒歆害怕的蜷进沙发里，连大口呼吸都怕会加大房子倒塌的可能。衣服从晒台收进来却无处晾挂，只好在衣橱的顶上支上竹竿。
最让舒歆难以忍受的是在黄梅雨天的日子里，卫生间里时不常地会出现一些软体爬虫。就算是晴好的天气，衣服被晾在外面，还是有不安的感觉，舒歆不知道在看不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曾经爬过或者停留过在这些衣服上。
天渐渐热起来，各种各样的虫类也越发的多起来，蟑螂自不必说，大的小的，爬的飞的都有，还有蚂蚁，直爬到放着糖、盐的调味罐里。
整片小区似乎都是没有下水道的，只有人工挖出来的几条地面上的水沟，每天回家，都能在屋子里闻到各种似有若无的无以名状的气味。
舒歆推开2楼的卧室门，吃力的先把行李箱甩进来，再自己走上最后几节楼梯，换上拖鞋，一头倒进那张一坐下去就弹不起来的沙发里。
她躺在不开灯的房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刚才唐迪亲她额头的画面，唐迪激动地按响汽车喇叭的画面，唐迪假装不在意的转换话题的画面……她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坠子，疲惫的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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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酒店套间里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每一件家具都是精致的，舒适的席梦思和复古的床头柜。
舒歆站在窗台前，兴奋而好奇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春天的风里伴着英国特有的潮湿空气吹拂在舒歆的脸上，吹荡起舒歆的长长的头发和胸前白色雪纺纱裙上缀着的蕾丝花边。
虽然天上的云有一些灰败，可影响不了舒歆脸上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抿着嘴唇，眯起眼，从窗口探出头，贪心的大口吸着这略阴湿的空气，伸开双臂，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想缓解长时间飞行带来的满身疲惫。
床边的地毯上是刚刚被打开的行李箱，散落一地的行李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干净。
房间里的电话响起，舒歆转身走回床边，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Hello？Who’s that calling?”
酒店服务生在电话那头礼貌的用纯正的英语说：“舒小姐，您的隔壁房间1703的程先生让我们转接给您，您是否现在就接听？”
“恩，好的，您接进来吧。”舒歆有些生涩的回答。
“舒歆，东西整理好了吗？”一个男声从话筒里传来。
“恩，还没有，程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那要不你把东西先放着吧，到我房间来一下，我先跟你说一下接下去几天的课程安排。”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舒歆欢快的走过长长地走廊，站定在一扇房门的前面，抬头看了看房门上金色的数字，确认了是“1703”室，就按响了门铃。
一个男人打开房门，脸躲在门框下的阴影里：“进来吧。”
舒歆还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就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原来是梦啊……
“你干嘛啊！突然坐起来！想吓死我啊！”耳边有佳菲尖锐的声音。
舒歆转头看到佳菲正站在沙发边上一脸愣怔的望着自己，一只手拎着一塑料袋东西，另一只手夸张的拍着胸口。从姿势判断，佳菲原是想俯身叫醒自己来着，却不想被突然坐起来的自己吓了一跳。
“你……做恶梦了？”佳菲看着一脸惊犹未定的表情的舒歆，将声音放轻，小心的问道。
“恩！没事。”舒歆只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不想再多做解释：“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就来了，还这么大包小包的，真是体力惊人！干嘛？我们佳菲小姐转性要来给我做煮饭婆啊？说好了啊！你做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你想得美！是你做给我吃！”说着佳菲就把塑料袋往舒歆身上一塞，一屁股坐到沙发的空位上：“俺爹娘又丢下俺私奔去泰国度假了，连家里保姆都请假了！流年不利啊~~~俺在家没饭吃就来投奔你了。他们也真是潇洒，我这么重要的比赛也不知道来看！你快起来给本大小姐做饭去，我饿死了。”说着，佳菲就毫不客气的把舒歆推起来。
舒歆家的钥匙佳菲很早就有了，反正舒歆一直是一个人住，佳菲随时都可以来看望或者打扰她。
“哎……你说你这样怎么嫁得出去啊？什么都不会做，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难为你爸妈了。”舒歆撇撇嘴，对佳菲说。
“有什么嫁不出去的，难道我还会嫁个需要我来做饭给他吃的男人不成？”佳菲一脸的满不在乎：“追我的男人多了去了，本小姐有的是时间慢慢挑！”
“哼！就你嘴硬！”舒歆说着就抱起塑料袋走进阁楼上的厨房里。
舒歆把佳菲带来的苦瓜榨了汁，然后拌了蔬菜金枪鱼沙拉，又用微波炉热了几只冷冻包子，装在餐盘里端下楼，摆在佳菲面前的茶几上。
“恩！真贤惠！可以娶回家！”佳菲满脸幸福的先喝了口苦瓜汁，再吧叽吧叽嘴，喃喃的自言自语：“哎，良药苦口利于行啊！”然后舒展开苦的皱起来的眉头，往嘴里塞进一个包子，含糊不清的继续说：“我说舒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住？你看看你这小破屋，连个正经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每天窝在茶几上吃饭，你不难受啊。”
“佳菲小姐，你别不知民间疾苦了，换房子？我上哪儿挣房租呀？有地方住就蛮好了。”
“唐大少爷呗！钱的事儿还用你操心，只要你开口，别说房租了，他把房子都买下来给你了。”
“得了吧，你别折我的寿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舒歆的脑海里又闪过昨晚唐迪对她表白时的情景，眼神不由的黯淡下来，手指不由得摸到了脖子上的项链吊坠。
“行！行！行！你就继续清高吧。”佳菲没有察觉出舒歆的异样，继续嚷嚷，还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口生菜。
“这不是清高不清高，再说了，窝在沙发里吃才不会暴饮暴食，保持身材很重要！行了，你赶紧吃吧，吃完了陪我去把比赛的裙子还给租赁公司！”
“哎，我苦命的娃~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只能穿借来的二手衣。那我陪你还衣服去，你就陪我去逛街！”
“好啦！我的姑奶奶！只要别耽误我晚上去健身房教课。”舒歆坐到佳菲的身边，也就着茶几往嘴里塞了口生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三场 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