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若有光》笑话售罄

11、第十一章

　　运动会相关事宜在紧张忙碌的学习生活间隙，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彩排这天，何予硕抱着衣服站在换衣室门口。

　　门口占了不少各班代表，都在排队等候。

　　说是换衣室，不过是操场旁边的一个原本用来安置体育器材的废弃教室，临近运动会，为了方便学生行动，才临时清扫出来供学生换穿衣服。

　　董韵佳从里走出来，一身黑色礼服裙，长裙仙气飘飘，典雅隆重，的确是适合主持人的款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裙尾拖地，她一人正废力地提起裙摆，有些吃力。

　　何予硕迎了上去，弯腰拎起落在地上的一角礼服。

　　两人对视。

　　董韵佳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倏地接过何予硕手中的礼服，连忙弯腰说道:"谢谢。"抬头时，轻轻地向何予硕身后撇了几眼，好似在寻找什么。

　　何予硕望着这位室友。
　　开学这么久了，董韵佳对自己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两人的关系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

　　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论是在宿舍还是在教室，每次接触，董韵佳习惯将自己置于一种劣势地位，经常性带有一种莫名的谦卑和怯意。

　　再想起第一次接触时，女生鼓起勇气拜托自己传递信件那副坚定的样子。何予硕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些。

　　室内，不少人穿戴完毕，正在对着镜子补妆。八个临时搭盖出的换衣间门口都站着排队的人。

　　打眼望去，黑色和白色交相辉映，几抹其他颜色的裙子穿插其中，各式各样的礼裙争奇斗艳。短短几分钟，就有两款大差不差的经典赫本风从自己眼前飘过。

　　"怎么夸张怎么来啊！"鞠航那天的话突然回荡在耳边。

　　何予硕抱着手里的裙子，犹豫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是不是真的有点太素了......

　　程奕提着衣服姗姗来迟。作为九班代表，她选用了一套改良旗袍，白色旗袍既融入大胆俏皮的西式元素，又有中式的古典端庄，不失贵气。

　　"你这裙子我怎么没见过？"程奕拉上试衣间的挂帘，回头看向何予硕。

　　天青色吊带裙浅浅盖住脚腕，裙子上的褶皱像湖水般一层层漾开，灵动飘逸。整体看下来，这种设计既有修饰身形的巧妙，又在无形之中减少了裙身的拘束。

　　"嗯，没穿过。"何予硕笑了笑。的确，平时习惯了宽松肥大的运动装，穿裙子的次数少之又少，如此不便于行动的款式，突然着身，有些不太适应，她微微蜷缩了一下肩膀。

　　程奕系着腰侧的纽扣，看着眼前的少女露出优越的头肩颈，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凹凸有致的锁骨。

　　整理完裙角，何予硕伸手解开皮筋，乌黑亮丽的头发缓缓向下散开，被分别理向两侧，虚虚掩着空荡的肩膀。

　　程奕:"总觉得最近有人偷偷看我。不对，应该说，偷偷瞥我一眼。也不是我自作多情吧，那天照片在热搜上挂了那么久，保不准被偷偷上网的人认出。好在我们班目前没什么动静，估计运动会结束，就都该知道了。"说到这，女生叹了口气。

　　何予硕愣了愣，想起最近时不时感受到的目光。

　　原来不止她一人有这种错觉。

　　杂志还给曹葳蕤后，自己努力将恶评消化于心，努力将精力用在学习上，努力地不再多想。心态慢慢步入正轨后，那些恶意的话也渐渐抛之脑后。

　　但是，有些评论一传十，十传百，可控性太低，辟谣声明传播速度远不及谣言传播速度。如果学校的一些人也误信谣言......

　　唉。
　　明明是件该骄傲的事，怎么就演变到这个地步了。

　　何予硕也叹了口气。
　　狭窄的空间内，两个女生望向彼此，相顾无言。

　　—

　　操场入口，二十四个班的代表依序列队。

　　程奕:"还真有种排队走红毯的感觉。"

　　何予硕打量着四周，远处的篮球场内，有几抹身影也望向这边。

　　主席台上，董韵佳和男主持人正按流程播报。

　　彩排的目的是方便各班代表熟悉路线，以便引导自班方队在开幕式时走到正确位置。
　　因此，每个人按照顺序入场一圈后，便可离开。
　　九班十班顺序靠前，何予硕和程奕早早结束彩排，撤离操场。

　　经过篮球场时，何予硕定住脚步。

　　场内篮球赛正好中场休息，隔着球网，两抹熟悉的身影冲着她和程奕这个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今天很漂亮。"宗遥拍打着篮球，逆着光一步步靠近，像初见那天一般，走到何予硕眼前，隔着球网，微微一笑。

　　程奕在背后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抠了何予硕手心一下。

　　何予硕反应过来，伸出手钝钝地挥了两下。

　　宗遥笑出了声:"不认识我了？"

　　何予硕:"认识......就是有点意外。"

　　段亦年皱了皱眉，打量着两个人，忍不住出了声:"彩排结束了吗？"

　　何予硕点了点头。

　　段亦年:"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接着打了吗？"
　　"没事，有替补。"

　　听到这，宗遥挑挑眉，轻轻啧了一声，心想这人上半场就心不在焉，打球走马观花，原来在这等着呢。琢磨到这，心头痒了痒，不等段亦年反应过来，看向何予硕说道:"我要补办走读手续，你知道登记室在哪吗？"

　　何予硕:"知道，在教研楼侧边那栋楼的二楼。"

　　宗遥婉转地啊了一声，回道:"我没去过，要不你带我去？"

　　何予硕看着身上的裙子，犹豫了几秒，刚想回答，段亦年开了口:"她知道，她带你过去。"指了指程奕。

　　宗遥带着揶揄的眼神又婉转地啊了一声。

　　不等宗遥再开口，段亦年抢先一步说道:"班主任找她。"

　　何予硕疑惑:"找我？什么事？"

　　程奕扯了扯嘴，这人的心思就差拿喇叭喊出来了，再看看一旁的何予硕，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哦豁，又到了自己英勇献身的时刻。

　　宗遥没再纠缠下去，四人两两结伴相向而行。

　　夕阳余晖洋洋洒洒照向校园，柔软的光穿过风，晕染在每一片温暖的云朵上，绚烂景象遥遥挂在缥缈的天际，这是一天里最舒适的时刻。

　　何予硕和段亦年并肩走着。

　　甬道上已有不少晚饭后漫步消食的同学，或许是听到了操场这边的彩排动静，齐齐向这边涌来。

　　微风吹过，头发凌乱地飞扬，何予硕用手掩了掩肩膀。

　　段亦年瞥了一眼，将她无济于事的动作尽收眼底，开口说道:"怎么想到穿这条裙子？"

　　"啊？我穿着不好看吗？"何予硕愣怔。

　　段亦年:"很漂亮，只不过没想到你会选它。"

　　风一吹，裙角随风摆动，轻轻柔柔飘进了心里。段亦年笑了笑。

　　这条裙子是夏天时送给她的礼物，虽然以她的性格，大抵不会主动穿几次，但看到裙子的那一刻，忽然就暗自决定，要把裙子交到适合它的人手上。

　　今天，她穿着天青色的礼服站在人群中，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高挑的身姿衬得其他身影相形见绌。的确是，最适合的。

　　两人拐向换衣室，段亦年在门口停下脚步。

　　"换完衣服去吃饭。"
　　"来不及吧，班主任不是找我吗？"

　　何予硕估摸着时间，吃完饭再回教室，应该正好是晚课开始的时间。这样的话，曹葳蕤那怎么办？也不知是什么事...

　　"没找你。如果你去给宗遥引路，会没时间吃饭。"段亦年面不改色，盯着眼前的人说道。

　　何予硕愣了愣，点点头，后知后觉走进换衣室。

　　—

　　离开换衣室后，两人一起走向食堂，路过操场门口时，董韵佳提着裙角一步一步从向外走。看到两人后，愣怔了一下，不知想了些什么，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董韵佳走到眼前:"段亦年，能麻烦你帮个忙吗？我的礼服不太合适…我…"话说到一半，突然不再说下去，表情变得酸涩，不知考虑了什么，挣扎着皱了皱眉头。

　　何予硕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去该留，偷偷打量着段亦年的表情，见他无动于衷，在董韵佳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碰了碰段亦年的胳膊。

　　段亦年开口:"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你要拜托的事情是什么，但是马上要上课了，我没有时间。"

　　听到段亦年的回答后，董韵佳眼里的希望转瞬被失落代替，突然十分懊悔，不该这么唐突，看到两人并肩而行的那一刻，理智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是太冲动了，不该这样的......

　　何予硕的注意力都在董韵佳身上，段亦年伸手拉自己胳膊时，迟钝了几秒，下意识地被段亦年拽着向前走。

　　走远了许多，何予硕小声问:"你怎么不问清楚她找你帮什么忙呀？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有可能来得及。"

　　段亦年扫了身旁人一眼，一脸认真的答:"我要监督你吃饭。"

　　何予硕思绪混乱，一脸讶然，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急声说道:"我可以自己去吃饭，别拿我当借口。"

　　段亦年笑了笑，伸手摸着她的头，轻轻揉了几下。

　　"哦，那就是我自愿监督你吃饭，所以没有时间做别的事，这样行吗？"

　　这......听起来也很奇怪啊......

　　何予硕蹙眉，一把打开头顶的手，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忍着向后看的冲动，加快了脚步。

　　身后，董韵佳迟迟没有移动，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握着裙角的手又攥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