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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   纪泽舟带着晚予走出云山,突然从里面出来周围温度骤降,她打了个冷颤后顺势将外套穿上,纪泽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悄然缓和了一点。

      两人上了车,晚予看下附近导航,让他的司机开车到一家夜营宵夜的私房菜馆。

      店里不算安静,但喧闹分贝刚刚好,纪泽舟跟着晚予坐进了安静一些的小包,写着毛笔字的布艺门帘放下,让空间多了一些私密性。

      晚予点了一些串还有麻小,又点了份合纪泽舟口味的炸酱面。

      等菜的过程中她絮絮叨叨地讲话,纪泽舟简单回应却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敛着眉,看不出心底情绪。

      晚予猜,大概是因为刚才酒吧里她冲动动手。

      她知道纪泽舟是为自己着想,便一直主动聊天搭话,过了一阵后,纪泽舟眉头放松,觑了她一眼。

      “以前教你回击是让你自卫,不是让你冒头。他们冲动,你也不理智?”

      “下回我一定躲远远的,不对……我惜命的很,绝不可能有下回。”

      晚予信誓坦坦地保证,把刚端上的面推到他面前,冲他挤眉弄眼笑了笑。

      纪泽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把面分了一碗递给她,嘴上轻嗤了一声:“你说十句,就有八句骗我,还有两句你自己忘了。”

      “哪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谁说负责我的三餐,又是谁四五天了都没人影?”

      “不是你自己说忙吗?而且,我好像没说三餐吧……”

      三餐,纪泽舟是想把她吃到破产吗?

      纪泽舟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个了弧度。

      “我头两天确实很忙,你问两句就消失,我当你也忙,没想到你是忙着跟人在酒吧里紧挨着聊天。”

      “紧挨着聊天?谁呀?你说万吟吗?”

      “……”

      “今天生日的就是万吟,所以我和她多说了会儿话,”晚予没理解他后半句话,但她听明白前半句了,“我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工作,所以才没有联系你嘛。”

      纪泽舟听完,无奈地盯了她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她推了两个人的微信,晚予点开粗略扫了一眼,疑惑地看向他。

      “第一个是我办公室总助吴月,第二个是我生活助理李易,如果你平时有什么事我没有及时回复,你可以直接找他们。你想知道我的日程或是我在哪里,都可以问他们。”

      “只要是你想找我,你随时可以找到。”

      晚予怔怔看着他,轻轻眨了下眼睛,心里直犯嘀咕却没敢说出口——纪泽舟好像真的缺她这几顿饭。

      “好,我加上他们。”晚予不含糊,一一点进去发送了好友申请。

      弄好后她想起唐幸,顺便问纪泽舟:“你有没有唐幸的联系方式,刚刚太匆忙她还没告诉我就被周白礼带走了。”

      “没有,晚点我让周白礼发过来。”

      “好奇怪呀,是唐幸得罪他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有来往,我记得以前他俩关系一般。”

      “这圈子左右不过那几家,总会有交集的。”纪泽舟不置喙别人的事,只说:“到时候让唐幸自己告诉你。”

      晚予说了句“好”,吃着串顺手划了划朋友圈,看到以前小有名气的学长发了张邀帖的照片。

      设计简洁别致信息寥寥,除了他的名字和时间之外,只有“寸秋馆”三个字和一枚印章,半只脚踏入业内的人也未必看出名堂。

      寸秋馆是当代活着的书画艺术家中,最有价值的大家栾龄老师的私人小馆。

      因为几乎不对外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连那枚印也是她用的比较少的私章,偶尔带一些相熟的人在小馆内作客交流。

      晚予之前接洽过几回他们给贺老师的帖子,所以才有所了解。这个学长在年轻一辈中备受关注,听说他的师父是栾老师门下,有这张请帖也合理。

      她奶奶戴兰有一张栾老师的兰花图,挂在画室最明显的地方,受奶奶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也总想着见本人一面,每回看到栾老师的画她总想起奶奶。

      纪泽舟见她不说话,垂眼看着手机,神情很微妙地变化着。

      “怎么了?”

      “嗯?没事,刷朋友圈呢。”

      晚予把手机界面朝向他给他看了一眼,就着栾龄这个话题和聊起了奶奶和她的兰花图。

      戴女士作为奶奶很慈祥,不是外露的溺爱而是润物无声的细致,不会对晚予讲人生哲理有的只是以身作则。
      她对待所有人都是温声细语,外人眼里看似柔弱依附于孙爷爷生活,但晚予觉得孙爷爷喜欢的,是她身上外人看不到的坚韧。

      她未必愿意当别人口中那个温婉的戴奶奶,只有那间画室里画画的,才是她本人。

      在画室里的她也不再是晚予温柔的长辈,她是绝对的严师,不责骂训斥,只要脸色平静没表情晚予就知道她要生气了。

      她为晚予规划了大量的国画学习和练习,即便哪天生病了或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会安抚却并不会让她搁置任何计划。

      小时候晚予不懂,只觉得奶奶想她学的想她画的,她就该努力去完成,随着年龄成长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并没有奶奶那样热爱绘画。

      她甚至觉得自己讨厌画画。

      青春期有段时间逆反心理很重,她讨厌牛皮胶的味道,讨厌硬着头皮完成然后撕掉重新再画的感觉,她越是练习越是发现自身的不足,不明白坚持忍耐的意义。

      但这样的心思,晚予只敢告诉纪泽行和纪泽舟。

      她不敢跟奶奶说,奶奶似乎不会理解这样的痛苦,因为在奶奶的世界里,可以在画室待上一整天,不厌其烦地去临摹同一副名作。

      那副兰花图奶奶临摹了无数次,自己也创作了无数副,可她仍然会感叹“要是一生能画出这样一幅,尝遍所有苦楚也是值得的”。

      现在的晚予并不会厌恶绘画,但她依然做不到像奶奶一样炙热追求。

      “……与其说奶奶喜欢那副兰花图,不如说,那是她一种精神想往,在那间画室里她看着那副兰花,临摹着那张画,她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只是她自己——戴兰。”

      晚予边吃边徐徐说着,说的时候很平静,声音起伏没有波澜,回忆看似对她已经是愈合了的裂缝。

      “泽哥,你说人一辈子能有个追求还能为此努力,是不是挺值的?”

      纪泽舟倒了一杯茶安静听着,目光流转过她的神态言行,深色双眸定定和她对视几秒随后轻飘飘地错开,唇角浅淡地扬了扬若有所思地说了声:“嗯,值得。”

      她向往内心强大丰富的精神追求,羡慕钦佩这样的人,戴奶奶是纪泽行也如此,但他并不是。

      纪泽舟从出生开始就站在巨人托举着的手中,他们这样的环境不需要再像长辈一样带着强大的信念奋斗。

      他的大哥和纪泽行很早就找到人生目标,似乎这样完美的家庭中缺了一个反面陪衬,而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角色。

      按纪老爷子的愿景,大哥稳当从事父辈的道路,纪泽行向往航天做科研将来也是顶尖人才,而他本该好好待在部队里,但偏偏要从商私营,这一行在长辈眼里属实是自毁前程离经叛道了。

      他不缺钱也并不是因为喜欢钱,只是喜欢运筹帷幄的感觉,或许在晚予眼里他一身铜臭也未可知,反正总不是她欣赏的那一类人。

      纪泽舟心思变化越想越深,什么都不知道的晚予小龙虾剥得很是起劲,见纪泽舟不吃,还贴心地剥了两只给他。

      “你不吃吗?这家麻小可香了。”

      纪泽舟回神把那两只没动过的小龙虾夹她碗里,让她别剥了。

      “我不吃,我饱了。”
      “真不吃?”
      “嗯。”
      “那你给我剥吧。”

      晚予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纪泽舟眉头轻挑,还真的戴上手套一只只剥干净放她碗里。

      “够吗?不够再叫一份,我多剥点你打包带回去。”

      “够了够了,大闸蟹都刚吃完呢,”晚予吃得欢,嚼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嘟嘟喃喃抱怨一句,“我这几个月跟你吃饭都重了三斤。”

      纪泽舟两手架在桌沿,垂眸完完整整地给她剥出虾肉,听到她这句话暗自笑了笑。

      “寸秋馆的活动你想去?”

      “嗯?你有邀请函?”晚予身体向他对面凑了凑,感到意外,但转念一想,他能安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纪泽舟没答她这个问题,语气平淡地又问了一遍,说:“你只说想不想去,想去的话我可以安排。”

      晚予沉默了,垂下眼睑抿了抿嘴思索,片刻后她才抬眼回应: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性质的聚会,如果是普通私展我当然乐意去,可如果是专业性的交流,你安排我去,那意味就变了。”

      纪泽舟顿了一会儿。
      “我先让人了解一下,如果是展览就安排你去。”

      他这样说晚予也不好再跟他客气推辞,笑着点了点头。

      纪泽舟刚刚才意识到,他好像习以为常地以高姿态的身份安排晚予,吃饭衣服等等。

      这样的事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但他忘了晚予已经离开他的生活圈子八年,她的生活环境和接触到的人已经无法让她像小时候一样习惯这些安排。

      他介意晚予因为衣服跟他客气,却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如果是行哥,绝对不会让她感到为难……

      剥完最后一个小龙虾后,纪泽舟摘下一次性手套,拿起旁边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抬眼认真看向晚予。

      “姜晚予,你想请我吃饭,是因为你想跟我一起吃还是因为那天那套衣服?”

      “这个嘛……”

      “我带你去一些餐厅是因为我也要吃饭,安排你到某些场合或许是那个场合的交际对我也有利,那些小首饰衣服并没有什么大的价值,我从没有损失什么,你更不需要觉得占了什么便宜。”

      “难道你觉得我只是个普通朋友,需要你还相等的人情来维持我们之间的来往?”

      晚予没想到纪泽舟能这样说,闷声回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泽舟将手攥成拳握了握,笃然问她:“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

      晚予一愣,看着他真心实意地微微一笑,说:“我当你是我半个家人。”

      答案如纪泽舟所想。

      他静了静,用劲的手松了松又握紧,面上平静如常地说:“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亏欠谁,就算你跟我要栋房子也无可厚非。”

      “我给你我拥有的,我相信如果我需要的话,你也会给予我你能给的。”

      晚予静静听完,纪泽舟似乎变得比她印象里更细腻了,也有可能纪泽舟一直如此,只是她后知后觉才发现。

      她心情放松了不少,笑着轻轻应了他一声。

      这番话让餐桌上的气氛严肃了一点,纪泽舟扫了眼她吃得差不多的桌面,解下挽起的袖口起身,故意说:“走吧,你埋单。”

      “没问题~”

      晚予爽快回答他,离开座位走在他前头去结账。

      纪泽舟手插在裤子口袋,面上噙着笑意乖乖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安排妥帖。

      两人离开餐厅后司机一道送晚予回家,在车快开到目的地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纪泽舟坐在她身边用余光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是严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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