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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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桑晓面壁思过的这会儿功夫，唐礼昀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
他刚刚出去不仅让人搜了谱子，还找了G大的一位会打中国鼓的同学加入。G大的单簧管因能力差没能参与进来，G大老师原本还在遗憾叹气。这下有了中国鼓加入，又能在新加坡GL大学的同行们面前挺直腰板了。
桑晓看了谱子，还有些不确定。
“要不要跟Jerry商量一下？”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唐礼昀不屑。
桑晓：“万一他去告状怎么办？”
这么大玩特玩又不带人家，怕到时候被冠上破坏交流的帽子。
唐礼昀满不在乎一笑，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点开给她看。
屏幕上，是他和那位娃娃脸王老师的聊天记录。准确的说，全是王老师一个人的碎碎念。
【你汇报完了吗？】
【你到底汇报完没有？】
【他们好像吵起来了，靠……这厮，连女孩子都欺负！】
【快来快来快来！！】
过了几分钟后。
【这里交给你了，我呆不下去了，看着就生气！】
【嗯，虽然作为老师不应该这么说，但作为中国人……请你务必保护好我方队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桑晓震惊地看着一连串的黑色感叹号，难以相信这是一位老师发给学生的。再一想象王老师刚刚坐在这里时的焦灼，忍不住抿唇而笑。
唐礼昀看见她笑，知道已经打消了她的疑虑。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上又多了一行。
【我刚刚看见那姑娘难过得快哭了，GL的那位可没这本事，该不是你小子欺负她了吧？】
看见消息，二人皆是一怔。
唐礼昀迅速收回手机，回消息。
桑晓则有些尴尬，低头继续研究谱子。
“怎么样，”他发完信息后把手机往椅子上一丢，英俊的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桀骜，“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不得不承认，无论在选曲还是编排，唐礼昀设计得都很巧妙。仔细再看，能看出整个设计有强化大提琴、弱化钢琴和小提琴的意味。
桑晓虽然没问，但预料他和Jerry之前的交流也不会太过愉快。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一较长短的机会。
只是她习惯了躲在后面伴奏，现在让她拉主旋律……
她歪头想了一下。
“不怕我搞砸了？”
“不怕，你砸不了。”他语气笃定，似乎深信不疑。
桑晓一怔。
“这么相信我？”
唐礼昀低头翻谱子：“我听过你拉琴。”她的真实水平不仅于此。
桑晓想了想，也许在咖啡厅听过吧。
之后的排练顺利了许多，Jerry照样不怎么出现。
桑晓和唐礼昀则有默契的不再提之前的事，只专注于即将到来的演出。即便面对面吃盒饭，也是各吃各的，偶尔讨论一句演出上的事。
客气礼貌得好像真是今日刚刚认识一般。
桑晓没有多想，只当是王老师的话起了作用。
下午两点，演出正式开始。快到最后一个节目时，四个学生代表两个国家的四个学校站前侧幕旁边候场。
Jerry攥着拳头，闭着眼睛，额头上一层密汗。
唐礼昀和桑晓都看见了，二人互视一眼没说话。倒是旁边打鼓的那位同学善良地提醒：“没事的，放轻松，反正你弹错了也没人知道。”
桑晓“噗嗤”一下，差点笑出声。
这位同学补刀补得也太狠了吧。
Jerry每次出现在小排练厅都是露个头就走，而他每次去都恰好是演绎前半段《天空之城》的部分，根本没发现后半段换了曲子。
当他看见角落里的中国鼓时，离演出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唐礼昀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以你的能力，没问题的。”
事已至此，有没有问题Jerry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其实唐礼昀他们在乐器编排的时候就考虑过，即便Jerry一个音不弹也没什么问题。
Jerry当初想要钢琴主导，其余人给他伴奏，这本身并无不妥。无论什么乐器，演奏好了都一样动听。但Jerry太过傲慢，又不能说服他们……说到底，他是为自己的傲慢买了单。
台上，当听到主持人以标准的播音腔说出表演节目及表演学校时，唐礼昀低头看了看桑晓。
“准备好了吗？”他问。
桑晓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能和你一起表演，是我的荣幸。”
桑晓错愕，猛地抬头。
颀长的身躯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迎着耀眼的灯光和热烈的掌声，台上的男生步伐沉稳、气质清卓，明亮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那一瞬间，一道阳光照进心底黑暗的缝隙。
合作演奏非常成功，特别是后半段气势磅礴的《天地龙鳞》融合进来时，震撼耳膜的中国大鼓一响，台下观众几乎是群情沸腾。
每一个音符，每一声鼓点都准确的击中灵魂最深处，唤出藏在骨子里的热爱与自豪。
激昂的大学生们拿着国旗、校旗……什么都没有的，就点亮手机屏幕上的国旗图片，随着铿锵的鼓点一起挥舞。
前面的各学校领导和老师也都面带微笑，胖胖的陈老师坐在第二排，欣慰又骄傲地看着自己学生。坐在他旁边的王老师则一个劲举着手机疯狂拍照。
仿佛，琴弦上流淌出来的不是一首曲子，而是一场青春的狂欢。
桑晓没再想起那些痛苦的画面。她一度认为是受振奋人心的曲子鼓舞，很久以后回忆起来才恍然发觉……
其实还忽略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下台之后，Jerry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承认自己的高傲与自大，而是一声不响地离开后台。
“Jerry！”唐礼昀喊住他，走过去问：“你是第一次来中国吧？”
Jerry脸色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我小时候去出玩曾经多次在新加坡转机，也到你们国家深度游览过，”唐礼昀笑了一下：“希望你以后能到我们首都北京去看看故宫，看看你弹过的天地龙鳞。”
Jerry再次点头。
刚要走，又转身回来：“你真的不考虑到我们GL交流学习吗？”
唐礼昀摇摇头：“我喜欢这里。”
“那就各自努力，顶峰相见吧。”Jerry伸出右手。
唐礼昀回握。
此时的Jerry不知道，面前的男同学将成为他一生最大的对手。
演出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回到大巴上等待返校。
男同学留下帮忙收拾器材，女同学们收拾完后先上车等着。
桑晓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正兴奋地讨论着演出时的各种状况细节，回忆着当时的紧张与激动，与来时沉闷的气氛完全不同。
“哎，桑晓，和你一起演出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前排一女生回过头问。
“嗯？哪个？”
“就是拉小提琴的那个！”前排另外一个女生也回过头来。
“嗯……好像……叫唐礼昀。”
“哪个yun？”又有人问。
桑晓没答，脑海里突然出现另外一个男人讨好的声音——
这就是桑区长的女儿吧？
这是我儿子，唐礼昀。礼貌的礼，昀是一个日加上均匀的匀……
记忆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倒回到高一。
就在她撞破了唐礼昀吸烟、还和与女生暧昧的几天后，又在邻居胡叔叔家里遇见了他。
她捂着鼻子坐在沙发上。
唐礼昀和他父亲则站在客厅里。
茶几上放着红红绿绿的礼品盒。茶几旁边，唐礼昀高大的身躯挡住窗外光线，让本就不大的客厅显得狭窄又阴暗。
桑晓瞟了茶几一眼。
她家和胡叔叔家对门十几年，关系很好，这种情况早就见惯不怪。
有时候很多人敲不开她家门，还会转到胡叔叔家打探她爸爸的去向。
胡叔叔和婶婶一边手忙脚乱地处理她止也止不住的鼻血，一边问她怎么搞的。
桑晓没答。微微仰头，借捂鼻子的动作遮住红肿的右脸。
“仰头血液流向咽喉，可能会呛到气管，你最好低着头。”
唐礼昀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如水。
桑晓从眼缝里觑着他，没动。一旁的胡婶连忙按低她的头，“快低头，万一呛着就麻烦了。”
胡婶给桑晓妈妈打电话没人接，又问桑晓她妈去哪儿了，桑晓低声说了句不知道。
血从指缝里源源不断的滴出来，渗透纸巾，再落到地板上。
短袖睡衣胸前都是血，连腿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迹。
看着有些恶心。
余光里那双穿着破洞牛仔裤的长腿一直立在原处。双手插进裤兜，安静地旁观了一场有关她一个人的狼狈不堪。
之后，在唐礼昀父亲略显尴尬的介绍中，桑晓得知他的名字是三个字——唐礼昀。
高二开学按成绩重新分班。桑晓这才发现唐礼昀就在隔壁班级，只是同学和老师们都叫他唐昀，少了一个“礼”字。
大概他不配。
桑晓这样想。
“想什么呢？”前排女生拿手在桑晓眼前晃了晃，“到底哪个yun啊？”
桑晓回神，发现全车的女生都在等她回答问题。
“嗯，我没问。”不知为何，不想告诉她们。
“哎呀，你跟他相处一下午怎么连这个都没问？”
“让你们两小时排练一首曲子试试！”桑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当时可是推荐让你们俩去的，琵琶二胡和中国鼓搭配肯定更好听，你说你们……当时跑什么呀？”
此言一出，两个姑娘一个表情讪讪，另一个则大方开玩笑。
“要是知道会和帅哥一起表演，就算给陈老师的美颜丢尽了我也不跑！”
车厢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可惜上天不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女生戏精附体，语气忧郁哀婉：“所以我只好问你，晓晓，要到帅哥电话没？”
被这女孩一闹，整个大巴气氛都活跃了起来，桑晓也笑得不行。
“别告诉我，你没要到电话吧？”
桑晓但笑不语。
“那学院、专业，大几的？”
“你不会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吧？”
桑晓点点头：“不熟，不好意思问。”
话音刚落，车前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所有人整齐划一回头，然后动作僵住。
大巴最前面，陈老师板着脸上车了。紧跟在她身后的，先是一头青灰色头发，接着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同学动作一致的整理刘海儿衣襟，除了桑晓。
陈老师老早就听见车里的哄闹声，她做学生工作这么多年，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们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唐礼昀同学去咱们学校有点事，搭咱们的车。”陈老师嘴上说着，眼睛却眯成一条缝。
那意思是提醒车上的女生们，注意点儿形象！
然后又侧过微胖的身体，微笑如春风地给唐礼昀让出过道：“上来吧，随便坐。”
“谢谢陈老师！”唐礼昀礼貌点头，接着目光扫向座位。
刚刚还起哄的女同学一触到男生目光，都害羞地低下头。桑晓却是早就低头转向窗边，还用手挡住了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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