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拯救反派？》Delonix

32、第 32 章

　　“神弃之人的烙印就是神罚的标志。”大祭司环视着周围的大臣们，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其中几人身上停顿，又看了看王座前方两个身披铠甲的骑士，“再继续放任神弃之人在陛下面前狡辩，再放任他们污染光明神的领土，光明神的怒火将会降临尘世！”

　　光明神的怒火会否降临尘世，暂时无人知晓，但脸带伤疤的平民上将正在眼前。

　　大臣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以前魔物从没入侵过……”
　　“难道真是神弃之人惹怒了光明神……”

　　云星艇：……
　　想报警。

　　在开口前，她谨慎地看了一眼王座上的皇帝，帝国主人从会议开始前就一直沉着脸，在看到大臣们纷纷开口声援大祭司、甚至连光明骑士的铠甲都不由自主地发出碰撞声时，他的脸色就更黑了。

　　云星艇试图委婉：“难道在今天之前，这世上就不存在有受过伤，伤口留下疤痕的人吗？各位大臣，中央大街的医院建立多年，里头收治都是教会无法医治的、你们口中的神弃之人。你们不妨去问问，看他们究竟活了多少年？光明神的怒火又应该是在多少年前就该降临世间？”

　　委婉失败。

　　几个大臣立刻脸涨得通红，有人反驳：“医院是神弃之人的收留所，那种污糟的地方……”话音戛然而止。

　　那人突然想起来，医院是由皇帝下令建造的。

　　而会议厅中唯一的一个神弃之人，也是被皇帝一手提拔，从军队中选出来的人。

　　炮灰落地，局面开始变得明晰，这一场会议已经不再是教会对神弃之人单方面的攻讦，而是带上立场的，教会和皇帝之间的角斗。

　　至于千里之外的战场，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大祭司缓慢地说：“公主殿下，我知道，您与眼前的这个神弃之人有婚约，听说你们是两情相悦——但是他毕竟……是被光明神所厌弃的人。我相信，只要您能够幡然醒悟，不再与神弃之人为伍，光明神总会原谅祂的子民。”

　　这话明面上是说给云星艇的，但又像是说给其他什么人听的。

　　大祭司在给皇帝递台阶。

　　只要皇帝撤销医院，承认教会独一无二的尊崇地位，光明神就会一如既往地庇护着帝国。

　　原剧情里的皇帝可是连向傅寒鹰称臣的事都做得出来，云星艇当然不敢让他下这个台阶。

　　几乎是下一秒，云星艇立刻说：“维萨洛上将也是光明神的子民，光明神心胸宽宏，总会原谅祂的子民，凭什么不包括维萨洛……你的脸怎么了？谁干的？！”

　　众人齐齐回头，那道勋章划出来的疤痕又深又长，正丝丝往下滴血。

　　云星艇立刻什么也不管了，冲到维萨洛跟前，伸手想摸又不敢摸。

　　“究竟是谁干的！”

　　当然没有人会认罪。

　　维萨洛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一直焦躁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他把云星艇挡在身后，对大祭司说：“教会一直认为，神弃之人被神明厌弃，无法被任何祝福术所治愈，因此才会留下疤痕，对吗？”

　　“不错。”

　　“如果有人身上留有疤痕，却在再次受伤时，被祝福术所治愈了呢？”

　　“绝不可能！光明神绝不会……”大祭司突然想到什么，话音一顿。

　　维萨洛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话，他是对所有人说的。

　　“光明祝福术是高阶光明魔法，除了少数贵族之外，只有教会祭司能够学习并且施展。人们受伤之后到教堂寻求祭司帮助，成功的治愈离开，失败的被打成神弃之人。其中幸运的留下疤痕，痛苦终生，不幸的则因为伤痛死去。

　　“侥幸存活的这部分，在再次受伤时会被教会拒绝，贵族们自矜身份，当然也不会为他们施展祝福术，他们只能够选择医院——就像这位先生所说，医院是神弃之人的收留所，进入医院和走出医院的，都被视为神弃之人。”

　　而在医院里，魔药和包扎才是主要的治疗手段，没人会在神弃之人身上施展祝福术，医院不像教会，会用高阶魔法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不会在他们身上白费力气。

　　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人在成为神弃之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沐浴在祝福术之下。

　　也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再次受伤之后的伤口，能否被祝福术所治愈。

　　直到维萨洛突发奇想，让艾文替自己尝试着消除完好右脸上唯一的伤痕。而艾文作为他的好友，也并不介意动一动手指，不走心地说一段祝祷词。

　　维萨洛握住云星艇的手，力道很大，像要从她那里汲取一些勇气。

　　“大祭司，医院的艾文医生成功用祝福术治愈了我右脸上的伤痕——完好无缺。光明神并没有抛弃我，我不是神弃之人。”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这是个尚未公开的消息。

　　只有皇帝早早得到了艾文的书面报告，并不感到惊讶。

　　秘书官轻声说：“魔物入侵中央大街那天，我送上将到医院时确实看见他的右脸有伤痕，但在出院时那伤痕却突然不见了。”

　　“炼金术士们手艺高超，或许只是戴上了更加精美的面具……”有人发出冷笑。

　　顾大公撩起眼皮往后看，警察局的顾总监讪讪闭上嘴。

　　顾总监的话虽然只说了半截，但也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维萨洛平民出身，即便依靠军功官至上将，也不至于能参加这样重要的宫廷会议，事实上，他是全场唯一的一个平民，更是唯一的一个神弃之人。

　　所有人心知肚明，一直着力捧着他的，是王座上的皇帝。

　　秘书官是皇帝的喉舌，他的话可信吗？

　　质疑和轻蔑的目光，维萨洛已经习以为常，他只是说：“我的左脸上还有一道伤痕。”

　　这道伤口在他扭曲的烧伤疤痕之上，还淌着血，是刚才大祭司亲手划伤的。

　　很新鲜，应该在光明祝福术能够治疗的范围之内。

　　“大祭司，您可以对我施展祝福术，亲自验证我到底是不是神弃之人。”

　　众人齐齐把视线转向大祭司。

　　大祭司枯瘦的指尖摩挲着手上的勋章。

　　“我拒绝。”他挺起胸膛，“我终身侍奉光明神，绝不会为神弃之人施展神赐的魔法，这是渎神。”

　　似乎是个很正当的理由。

　　但说出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就连大祭司自己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皇帝始终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他一直不肯开口，就是在等这一刻。

　　“大祭司，能请您……”

　　没等皇帝说出看似名为请求，实为命令的话，大祭司率先说道：“但是我相信，云星艇殿下会很乐意为上将效劳。他们是未婚夫妻，从身份上来说，也更理所应当。”

　　众人又齐刷刷朝云星艇看来。

　　云星艇：“……”
　　救、救命……

　　维萨洛察觉到她的紧张，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殿下没有学习过祝福术，如果大祭司不愿意，那么就请……”

　　他朝着贵族出身的大臣们看去，每个被他看见的人都避开了视线。

　　这是一场大祭司和皇帝之间的争斗，这时候有谁愿意出列，就是和大祭司作对，即便最后成功了也难免得罪教会，而要是失败了，那更是狠狠得罪了皇帝和全国上下所有的神弃之人。

　　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皇帝攥紧了王座扶手。

　　他很清楚，云星艇只不过是个刚接到王都来的落魄公主，缺乏教育，行为不端，信仰成谜。就连维萨洛都更愿意让其他人来代替云星艇，很明显，她不行。

　　可是……难道要让自己为维萨洛治愈伤口吗？

　　且不说这极有损于皇帝的威严，一旦失败，皇室更会颜面扫地。

　　三大世家本就势均力敌，此消彼长，如果云家衰微，另外两家很可能乘势而上。

　　皇帝不能冒这个险，也不愿意冒着个险。

　　说到底，他其实也不是完全信任维萨洛。

　　云星艇小声说：“也可以让艾文医生进宫，当面为维萨洛治疗。”

　　大祭司断然否定：“艾文的医术十分精湛，又糅合了许多炼金术道具，即便伤口愈合了，也不能说明使用的是光明祝福术。”

　　“……”云星艇说，“可我根本不会光明祝福术。”

　　“我曾经教习过您，还记得吗，那节课您是和云雪公主一起上的。即便您不会，我也可以现在就教会您，只要熟练地念出咒语，配合虔诚的信仰，就能够成功传达神明的赐福。”

　　“……”

　　念咒语不是问题，问题是虔诚的信仰……

　　她没有啊！

　　贵族中也不是人人都信仰虔诚，这也是刚才没人站出来的原因之一。

　　但让大祭司这么一说，云星艇和维萨洛已经绑到了一条船上。

　　如果祝福术不成功，要么维萨洛是板上钉钉的神弃之人，要么云星艇的信仰不虔诚，总而言之，他们两个都是臭味相投的渎神之人。

　　为了以示公正，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同意了这个提议，大祭司非常愉悦，甚至当场拿笔默写下祝福术的祷词，让人端在云星艇面前，供她念熟。

　　看架势，今天要是治不好维萨洛，他们两个都别想走出会议厅的大门。

　　云星艇的表情越是僵硬，大祭司的笑容就越是开怀。

　　事情已经这样了，维萨洛捏了捏云星艇的掌心。

　　“殿下，没关系的。”他轻声对她说，“不会有事的。”

　　就像那天在中央大街的教堂前，背后顶着愤怒的人群，维萨洛为她披上斗篷，对她说，我不会有事的。

　　他已下定决心承担一切。

　　云星艇并不觉得感动，反而很生气地瞪他一眼。

　　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站在这里的机会，才不要让维萨洛一个人冲到前面当盾牌。

　　“我是为你而来的，我们要同进退。”

　　一语双关。

　　维萨洛一怔。

　　“系统，再不出来反派就要被烧掉了！”云星艇狂戳系统，“快点想想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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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滚来滚去.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