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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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一开始只是不爽蓝色监狱的物资而已。选择毫无美感，护发素并不适合他的发质。
头发不是最好的状态，比赛中也会格外被分走注意力，产生干扰。即使射门了也一点都不畅快。
光是得分还不够，如果他不够完美的话进球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带着这样几乎急躁的心情和医生相遇了。
“那就由我为蚁生君的[潮]出一份力吧。”
温柔地、轻柔地，仿佛被天鹅绒扫过脸颊的触感。每次被医生护理之后，他都能感到身上的灰尘被清理出身体，变得更加美丽。
人是石头，只要持续打磨自身就会成为耀目的宝石。
他开始喜欢去医生所在的诊疗室叨扰。
看她专注地为自己涂指甲，仿佛雕琢一件艺术品一般认真，心底说不出的痒。
“因为我的工作原因，指甲不能有装饰，很没有意思。有蚁生君在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帮我实现梦想。”
他的美帮到了她吗？让她心情更愉快了吗？
大脑一时间运作不了，除了“恶心”之外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
被打磨，被珍惜，变得很开心，然后有些飘飘然。就像一场午睡的梦。
早就已经不在意外界，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自娱自乐、逍遥自在，却突然对洞穴之外的光亮产生了好奇心。
他将视线短暂地从镜中移开，投向她所在的地方。
01
“马狼照英输了。输给了二子一挥率领的Y队。”
“我知道。”
绘心的话题比这盘食堂最后一份玉米浓汤还要凉。
“我不用猜都知道，余下的球员造反，但不敌对手，最后还是选择跟随马狼，依靠马狼的能力反击，对吧？”
明明一眼都没有看过录像，却说得仿佛跃然眼前。
“马狼的能力经过这次危机催化估计更上了一层，明天的数据检测可以期待了。”
马狼也好，二子也好，都只是如医生的剧本起舞，关在玻璃管里的试剂。
叉子刺进花椰菜的梗，笑着被我递到绘心嘴边。只想吃垃圾食物，对健康的蔬菜本能抗拒的绘心顿了一下，皱眉，低头咬住。
“为了赢，尊严、荣耀、过往都不重要，即使是暴君也只有跟上。说到底大家都是才能的奴隶。”
跪倒在超人的才能之下，或是被才能的锁链所禁锢。
马狼照英如此，二子一挥如此，综合能力第一的糸师凛也是如此。
说起来才能的奴隶，蓝色监狱还有另一个。
凪诚士郎。
他似乎很不喜欢“奴隶”这个词，但事实上他的人生因天赋而风生水起，也受困于天赋。
因为超群的智力，失去对万事万物的探索和好奇；因为异于常人的体能，缺失坚持一项事物的热情和热度。一切都能轻易获得，代表着一切都并不重要。
天赋造就了他畸形且空白的人际交往和生活能力，身为高中生如今还像孩童一样生存于社会。
凪诚士郎的核心原罪是懒惰吗？不。是空虚。他追求着娱乐、刺激、能消磨时间付诸努力的事物。他喜欢睡眠，因为睡眠能填补时间；他喜欢游戏，因为游戏的有趣和付出是等价交换的；如果进食所能获得的感官和咀嚼消耗的精力不相匹配，他甚至能忍住食欲。
天生的才能者凪诚士郎的本质是追求快乐，一个极端的、纯粹的怪物。
行走在天赋塑造的命运之上，所以我如此称呼他，“才能的奴隶”。
而妄想将这份才能化为己用的人，已经感知到了武器的失控。
对吧，御影玲王。
02
“我记得现在是非营业时间哦。”
吃完晚饭，严格意义上我已经下班，没有任何工作的义务，回到诊疗室只是为了取走外套而已。
就算埋伏在我的必经之路，将两人一起反锁在室内，结果也不会改变。
“呀~我只是来找医生闲聊几句，不是工作哦。”
“医生也可以不回答，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
今天的御影玲王格外执着。是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和Z队的比赛了哦。
我放下外套，靠进沙发里，支起下巴，一副并不在意的悠闲做派。如果能激怒他再好不过，可惜少年微笑弧度没有丝毫改变。
“那我就当故事听听吧。”
玲王深鞠一躬，作为一名“挑战者”开始他的演说。
“我们的排名是假的，对吧。”
我拨弄指甲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眼神立刻变了。
“我来蓝色监狱的第一件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比赛的方式。排名确实是明确个人实力的绝佳方式，但你们进行的却是团体战而没有个人战。
啊，我当然知道足球是团体运动，所以队伍的比赛在所难免，虽然绘心鼓吹的是自我主义，虽然你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培养一名前锋，但这一点就暂且当是单纯的违和感不予深究吧。”
小鬼，说话阴阳怪气，嗅到微弱的血腥味就追了上来紧咬不放。难缠。
“第二个疑点是队伍的组成，真是不可思议——”他促狭着眉眼，眼角的色彩仿佛毒/蛇的尾鳞：“明明都是前锋，能力的侧重和定位却没有明显的重复，各司其职就能作为完整的球队连接运营。每支队伍，无一例外。”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刻意操纵了队伍内的生态，使球队的互补关系成立。”
一只队伍不能全是体力强健的选手却没有指挥中枢，一只队伍也不能都是运球的高手却无一人有能力护住持球。木板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才能钉成木桶，做成载人远行的木舟。
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但我还是面不改色把话推了回去：“这只能证明我们有意识地安排了每个队伍的人选，不足以支撑你的结论。”
也就是说，没有直接证据。
“那么我接下来说第三点，也就是我自己的经验谈。”
他扶住太阳穴，手掌一提，碎发勾入耳后，眼中的锐利无所掩藏。
“这是我在我老爸的公司学到的事情，管理公司的诀窍，如果想要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必须得把晋升路径明确。做多少工作、达到多少业绩、等到多久的期限，就可以升到什么样的位置，就像游戏里的升级一样，任务要求的下方一定会写明成功的报酬和奖励。在这座蓝色监狱，驱动足球前锋们相互厮杀，动力和积极性也尤其重要。”
“但事实是其他楼层情报严重缺乏。绘心只丢下一句模糊的[以最先端的设备接受最好的训练]，其他都交给我们的凭空想象，这实在不符合规律。而且试想，五号楼的顶点221名到231名之间的菜品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异，由纯蔬菜跨越到炸猪排，也就是肉类。这样的巨变从221名到第1名要重复21次，那第1梯队的人在吃什么呢，琼浆玉露吗？”
“如果把挑起排名前列和排名后列选手的胜负欲交给我，我会这样设计：在五栋播放四栋享受美食的画面，在四栋播放三栋悠闲度日的场景，让吃食拮据的选手循环观看豪华的大餐，让物资缺乏的人知晓其他人的花天酒地。再下一剂猛药，我可能会明确，如果这场比赛胜利，他们能获得什么，比如住宿的改良、伙食的改善，或者把谁能踩在脚下。越级的挑战和对抗能促人急速成长。人是在比较中才能了解自己的处境，才会[不知足]的。然后像追逐自己的欲望般追逐胜利。”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我猜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能这么做吧，因为随着信息的暴露，你们宣称我们是五号楼的谎言也会出现被揭露的风险。”
房间内因他讲述的停止而陷入几分钟短暂的寂静，我望着他，回味着他的话语、计算和对人心的洞察，缓缓升起手臂，双手交错轻拍几声，作为观众的鼓掌喝彩。
露出獠牙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御影玲王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压力，却不知这份气场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美味。我似乎嗅到了葡萄成熟之后如酒般醇郁的香气，不自觉地咬了咬舌尖。
他本人却毫不知情，行了舞蹈结束的礼节，便来到我的对面坦然坐下。棋局开启，御影玲王证明了自己是足以与我对峙的棋手。
“循环对抗赛结束之后，我猜就会进行个人的比拼。我需要医生的意见。”
“医生说了吧，会乖乖被我利用的。”
贵公子挽起我的手，落下邀请的一吻。
“我是在熟知所有把戏的前提下还是上了你们这条贼船，还是希望你们多少感谢一下我。”
指腹轻轻划过他的面部轮廓，像是在抚摸一把刀，感受其锋利和冰冷，稍不留神就会被划破指尖、流出鲜血。
我说好呀，就由我来当玲王君进化之路的踏脚石吧。
为了更高的境界。
为了进入下一层台阶。
他受到满意的答复，起身便要离开。
却被我按回了座位。
“不过啊玲王君，”
“这应该不是对只是[医生]的我该说的话吧。”
只是医治外伤、开导心理的医生，怎么会参与大项目的决策呢？
“——你以前见过我吗？”
我的身影在他颤抖的瞳孔中逼近，随后笼罩一切。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