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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吃猫少年 ...

  •   夜深人静时,她不敢一个人在季府入睡。比起失眠,她更害怕让人发现她的胆怯,因此夜里她从不掌灯,哪怕黑夜会使她害怕的缩在墙角发抖至天亮。
      今晚更一个让人惊恐的夜晚。
      那个要吃猫的少年就像秋天里的一根芒刺,一直梗在她的心头上。
      裘凤把自己埋在被单里,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在夜里生活的黑猫。
      她不安的浑身颤抖,努力的迫使自己集中精力想阿爹的笑容,就像感觉阿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就陪在她的身边,睡在地上,笑着问她:凤儿,你睡了吗。她佯装已经睡了,她闭着眼侧过身,背对着阿爹,发出轻微的打鼾声。寂寥的黑夜里,她伴着自己平稳的喘息声入睡。
      不,这不是自己的,这是阿爹的。阿爹就睡在身边,所以不用感到害怕,没人会伤害的了你的。
      睡吧,裘凤,睡吧----。
      她是多少的渴望能好好的睡一觉,失调的情绪终于回归到一条水平线,疲惫不堪的身理正在逐渐的产生困意,她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欢喜,一步一步的向周公走去。
      当黑夜里响起窗口被风吹开时,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听在裘凤的耳里幻如春雷惊魂,万物苏醒。她睁开眼,宛如惊弓之鸟般从床上霍然坐起,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单,用冰冷惊寒的双眼扫视着这个房间,夜里的清风吹开了没有带紧的窗户,一束月光折射在桌角,四周静悄悄。
      虚惊一场,裘凤起去关窗户。远处似有烛光闪烁,细微光芒在清凉的到处夜歌嘹亮的晚上,就像一点繁星,闪烁在夜空里。
      这怎么只是繁星呢!星火照亮在被阴霾笼罩的季府里,就像一盏阴谋之灯。鬼火正领着无数的鬼魅开启通往地狱的大门,而那个手掌鬼火胆敢冒犯人界,众人得以诛之的鬼王是谁?裘凤眨了眨眼,待她再仔细看时,油灯已经熄灭掉了。
      素来偏僻的西院落住是婢女们的房舍。而谁会在黑夜里披着斗篷,打那里经过,那里正是曲艺的起居室。裘凤便蠢蠢欲动,她等这样的机会,等了很久了,在这个季府已有太多人死的不清不明。
      正当裘凤关上房门,准备一探究竟,有人在这时在她身后轻轻的拍了她的肩一下,那一瞬时,她的心跳停止,血液倒流,从脚指到头顶迅速僵化----。
      熟悉的冷哼声传来,“你还算不笨,知道本少主不喜欢等人。”
      就像窒息的人临死前咽气时,有人拿着针在她胸口用力的插入,裘凤十指微动,缓缓的合上房门。
      待她转光身,月光映衬着他的面色似乎是用上等的丝绸织成了,就像他此时身上穿着的衣料一样,莹洁若玉。他正凝视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勾起一抹嘲弄。
      “走吧!”他说。
      “我只是季府里的一名丫鬟。”裘凤站在原地回视着柳丹阳。
      “丫鬟?丫鬟从来不自称‘我’,因为不配,她们只配称‘奴才’。”柳丹阳挑挑眉,裘凤忍受着他施压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拢起眉头。
      丫鬟?丫鬟难道就不人吗?丫鬟难道就不是父母生的吗?就因为她们身上没有高贵、体面的身份,连自称“我“的资格都没有。若出生可以任由选择,他又有何好得意的。
      裘凤挂着曲艺的死因,对着柳丹阳心里恼怒,表面勉强低声下气的说:
      “若是我----、奴才有什么得罪了主子的,奴才向您道歉。”哪知柳丹阳根本不领情反倒唇击舌反:“哼,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本少主才不需要一个狗奴才道歉,走啦。”
      “放手,要走你自己走,拉我做什么?”让柳丹阳反将了一计,裘凤心中正是暗自恼怒。
      “不拉着你,怎么去找那只该死的猫。”柳丹阳理所当然的道。
      “猫已经埋了。”
      “埋了可以再挖出来。”而对裘凤的厌恶与错愕,柳丹阳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
      “挖出来?”裘凤回过头愤怒的眼眸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她故意支起下巴,若有所思,“一堆白骨,挖出来还能煮汤喝?有这道菜吗?”
      “你真的这么做了?”
      “恐怕只能这样。”
      柳丹阳怔了怔,他在她的稚嫩的脸上又看到那种突兀的决裂。就像似被猫骨给呛到了,笑的断断续续,脸都笑红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就这么歹毒。你真以为我会吃猫肉啊,我是逗你玩的,小丫头。”
      裘凤仰起头,得意的勾起微笑,“或许有,或许没有。就算你杀了我,也永远得不到真正的答案。除非你打算把整个季府给铲平了。”
      这倒是出乎柳丹阳的意料之外。裘凤无意跟柳丹阳纠缠欲走,反被他扣住手腕,她恼怒的直视着他,“你又干嘛?”对方也不省油的灯,捏着她的手腕的力道越收越紧,看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嘴角反倒坏笑的有些开怀。“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你。像你这样的丫鬟,我府里有的是。”
      “那你去找你府的丫环,拉我做什么?”
      “谁叫你惹我了,我偏不放过你。”那柳丹阳虚长裘凤几岁,又打小习武,手劲自然不小,把裘凤给捏疼了,她也不嚷,就像就像只被活抓的耗子。或许,他只是想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小丫头,就像一个恶作剧般,明明是他起的头,发现胜利者却不是自己,难免会气急败坏。
      两人走在季府幽暗、寂寥的长廊上,木板铺成的长廊下似有活水源,不断的传来水流过时的潺潺声,冰冷的流水倒流在裘凤的血管里,还有耳边的忽远忽近的吱叫声。
      裘凤突然止步,也不在挣扎,撇过头张,静静的似在临听彼此的心跳,柳丹阳见她安静了下来,顺着她的视钱看去,好似有个人影儿在对头的走廊上打量着他俩。裘凤反拉着柳丹阳俯身藏在暗处。“你躲什么?”柳丹阳问。
      “别发出声。”裘凤探出头来张望,空无人影,又好像是他俩多心了。
      柳丹阳背靠在栏杆上,奚落道:“看你小小年纪,心眼歹毒,倒是得罪了不少人。”裘凤不理柳丹阳就要起身,这回是被柳丹阳拉住,“急什么,或许那人还藏在暗处,监视着你呢!”
      “你看到了,你看到的是谁?”裘凤连忙俯身问。
      “那你先告诉我你把那只猫藏哪儿了?”柳丹阳嬉笑的问。
      “生吃了,行了吧!”
      柳丹阳反倒乐得的笑了,心想着,小丫头没心没肺的脾气倒是挺掘。“我还真没看清是何人,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裘凤不知他又找什么主意,哪里敢接受,“我哪里想知道什么?你多心了。”
      “听说,季府最近溺死了一名丫鬟,可真有此事?”
      裘凤听他是有意问起,心头捣腾,谨慎的挪塞道:“你要知道原委,可以直接问大总管,季府里的事他最清楚。”
      柳丹阳一笑,“我还听闻季府的二小姐跟那丫鬟感情不错。”侧脸瞥了眼裘凤,看她穿着打份,跟丫鬟无异,哪是个小姐啊,比他庄里的丫鬟还不如。想必季望春收养她,就没打算要好生待她,给她一个二小姐的名分,那是在告诫她,不要忘本。思忖此关系,心底对眼前的小丫头倒多了分怜惜。
      “你听错了,季府只有一名大小姐,从来没有所谓的二小姐。”柳丹阳听裘凤言语问的不屑,想来她在这样的季府的里当二小姐怎能快乐呢!思绪又转,他人快不快乐又于他何系,于是道:
      “你别以我在帮你,本少主只是好奇而已。你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柳丹阳这么一提,两人一同联想起了下午的情景,裘凤厌恶的皱起眉头。柳丹阳也不甚开心。
      他心里寻思着:若非亲眼目睹了她把那猫拍死,且看她稚秀可掬的面容,真想不到她冷酷无情的样子。
      “你可以去季大小姐那里告发我的罪,我倒不怕。”裘凤漠然的回视着柳丹阳道。
      “你可别看低了我,人情是你欠我的,跟季康乐有何关系。横竖你都得还我,想赖也赖不掉。”他偏是耍赖道,他自幼被迫学做大人事,又何曾这般无赖过?
      一见面就觉得她顺眼,不由的想逗逗她。
      她就不信,他有那通天本事,最大莫过于一死,到时看他如何能奈何她?心中顿感悲凉,她要是当真死了,这世上可有人能记得她,要是有一人惦记着,倒也好。
      “你这可算话,要是我赖了,你尽管来拿命我命去好了。”
      “我要你命干嘛,痴女。”柳丹阳反倒被逗笑了,冷不防在裘凤的脑门子上弹了一下,裘凤提防的盯着柳丹阳在夜晚熠熠生辉的明眸,此时对着她,心中竟莫名的翻起怪异的悸恸。
      “还赖着不走呢,再拖下去,天都亮了。”柳丹阳说罢,抓紧裘凤的手伏身穿过庭院。
      “你说那人走了吗?”裘凤小声的问。
      “那都跟你我无关,季府里还不至于有人敢跟我过不去。”裘凤听出他言语里的自信,他到底是打哪来的。
      “你知道她是何人?你不是说你没瞧清是谁吗!”
      “虽是没看清那人的脸,瞧那身形倒也猜个十之八九,定是这季府的人,错不了。”柳丹阳此言一出,裘凤便沉默了,柳丹阳心思忖着:想必她定也已猜到到那是何人,问:“季康乐何时得罪过你了,你要杀了她的猫出气?”
      柳丹阳见裘凤抿着嘴,不肯讲,也不打算逼问。两人穿过庭院,这头的屋檐背着月亮,寂静的走廊更是阴冷。一排房子看着很是雷同,里面住着的不是府里的丫鬟、老婆子就是药房的细工丫头,不能冒然的推门进去,柳丹阳正琢磨着,裘凤已走到了倒数的最后一间,异常的偏僻阴冷,跟鬼屋的,大门已被人用铁链子从门外上了锁,再走过去是个拱型的门墙,也是上了锁。
      “是这里?”柳丹阳跟在裘凤身后问。
      裘凤点点头:“围墙侧面,有个可以进出的小门。可惜锁住了。”
      “这有何难,我可以带你翻过去。”言出以行,柳丹阳搂着裘凤单薄的肩,纵身一跃,翻身进去。围墙内暗不见天日,柳丹阳拿出火折子,微光袅袅,总算看清四周。
      在寻常不过的小院,荒凉芜秽,似久无人居住。柳丹阳拿着火折子凑到了裘凤那张苍白的面前,瞧她神色及其的不安,像似被鬼怪吓到般。于是柳丹阳好意的靠近裘凤,正要说些宽慰的话,裘凤推开柳丹阳,抱着自己的肩冷漠的瞪着他。
      柳丹阳蹒跚的退了一步,见她像似防贼似的防备自己,气愤的回视着裘凤:“不知好歹,要不是我,你能进的来吗?”
      裘凤抿着嘴不语,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瞧了眼柳丹阳,沿着小径寻到了侧门。柳丹阳一边好奇这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一边寻思着这季府的二小姐为何这么熟悉这偏僻的下人房。
      柳丹阳见裘凤双手已经摸到门把,紧跟其身后想一探究竟,被裘凤呵斥住:“你不要过来,我要一个人进去。”
      柳丹阳一怔,想不到小丫头过了河就折桥,心里郁火,想他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少主人,何时被人怠慢过,要受这小丫头的鸟气,转身就走。
      柳丹阳负气跃过围墙,瞄着那墙头冷哼一声,他倒要看这小丫头怎么插翅飞出高垣。走到半路碰到出来寻他的侍人。
      “少主子,你跑到哪去了?”来的是一位其貌不扬的沈石,姓沈名石,江湖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之一,此时一副焦虑的神情。
      “四处走走,出什么事了,看你紧张的。”柳丹阳复手于身后,装出老练的小大人模样。
      “属下只是担心少主子的安慰。”沈石说。
      “有你在,谁还敢动本少主丝毫?哼,不怕丢了性命!”柳丹阳冷哼,撇下面红耳赤的沈石大步的向前走。
      “保护少主子的安危,是沈氏族的使命。”沈石紧跟上去,没事般笑呵呵的粘着柳丹阳。
      “那也不能像守犯人一样守着我吧!我总该还人生自己,像似到花园走走。”柳丹阳似玩笑般抿嘴一笑。
      “属下惶恐,可能是属下太过紧张了,要是对少主子造成不便,还请少主子体量。”
      柳丹阳眉开眼笑,笼络的道:“你我何须如此生疏。要论辈分,你是我的长辈,小时候我都喊你沈叔叔,私下无人的时候,我们就不能像寻常叔侄般亲近亲近吗?”
      沈石一听,这可紧张的不行,少主子打小行事诡变多端,不喜与人攀亲道故,今天又为何试探他,作着揖毕恭毕敬的道:“沈氏族百年来都守护着柳氏族人,这是沈氏族人生存的唯一使命。”
      柳丹阳失落的敛眉。月光朦胧树色,薄裳淡然胜雪,在这个世间,或许都不会有人明白他心中的哀伤是什么!
      “你可要牢记你今天的话,沈执事。”柳丹阳遥望星空,蹑足踏前,无情绪的道。
      “是,属下定牢记。”
      “你知道本少主的意思。”柳丹阳顿步,回头盯着沈石。
      沈石眼垂着地,半鞠着身,“属下愚钝。”
      孤傲柳丹阳冷笑,迈开脚步,悠然自得,优美的嘴角宛如天边玄月,“你只要记得,本少主将会是天下第一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也是你们沈氏族人唯一的主子。”
      沈石鞠身原地,冷汗颊背,迟迟没跟上。莫约一人身的距离,柳丹阳回过头微笑,“沈执事,你落后了。”
      “呃。”沈石应了声,急步跟上。
      两人又徒步走了一段路程,柳丹阳漫不经心的问:“打探到那人的消息了没有?”
      “尚未,老爷----那人被----被人追杀到静湖镇后就断了线索,不过属下查到也就在那几天,静湖镇上有位做肉案生意的屠夫被杀了,死的是----相当的奇怪。”沈石细心观察着柳丹阳的表情,话语中多处掩饰。
      柳丹阳冷傲的瞥过沈石,后者随即恭敬的垂着头,“怎么奇怪了?”
      “死者身上无一点皮肉之伤,应该是被人一掌灌顶头部,五脏衰竭而亡。”
      “达摩掌。江湖上会使此招的确实没几位。沈执事,你见多识广,你猜会是谁干的,又为何要杀一名手无寸铁的屠夫呢?”柳丹阳冰冷一笑,反问刘石。
      “属下实在是猜不透这其中的必然联系。以属下拙见,这多半是江湖误杀。这类案子在江湖上也是层出不穷,属下甚至亲眼所见过。毕竟石头要击破卵子,可谓是轻而易举,有时难免会出现纰漏。”
      柳丹阳眯起眼,轻笑出声,“您可真是越老越有意思,对江湖之事真知灼见,令小侄不得不佩服。”
      “属下惶恐----。”
      “行了,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了什么?”
      “季望春就如少主所怀疑,与此事果真有牵涉。”
      “哦?”柳丹阳仰望着月亮漫不经心的应声。
      “那屠夫的女儿,就是季望春如今所收养的义女。”
      “什么?”柳丹阳回过头,半轮明月照在他莹洁的面容上,却是一丝诡秘。
      “屠夫遇害之后,季望春顺势收养了他的女儿,闺名好似叫裘凤。不知二者是否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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