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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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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明珊雪依旧忐忑,走在街上都有些心虚,总怕有路人瞧见。好在她表面工作深,外人压根儿看不出端倪。她绑这伍二,一是为了避免伍二闻风而逃,导致官府衙门断了线索;二是为了抢先立功,博个见萧闲的机会。
这伍二,是她目前能接近萧闲的唯一筹码。
思量着的时间过得飞快,明珊雪几人已经走到明家大宅的门前,抬轿子的两名家丁已先一步将人从后门带入了明府,关进后院柴房。
快走到门口时,瞧见了一顶八人抬的大轿,轿四周雕有花鸟图案,一喙一羽一枝一叶,莫不色彩斑斓栩栩如生,顶檐之下是一圈高约一尺的垂幔,亦由华丽的锦缎制成。
这是端康王府的轿撵,里边坐的难道是孟疏?
明珊雪秀眉微拧,携着奴婢快步走上前,恰好看到端康王府的家仆搬过雕花轿凳,打开轿帘儿躬请孟疏下轿。
两人打了个照面,孟疏瞧见明珊雪正在门前,心头一喜,施施然走上前说道:“玉汝,我正巧要来找你。”
明珊雪蹲了个万福,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问道:“世子有何事?”
自读了孟疏的那封信后,明珊雪知晓借宋颖怜的折腾无法解除婚约,此时戳破毫无益处,因此虽然心中情分早已化为乌有,但表面上还是和孟疏保持之前的温情关系。
明珊雪将人迎了进府,明霆还未回府,孟疏和明霁两人不冷不淡的打了声招呼,明霁便自个儿回房去了,纪琳则是简短的说了两句便留下两人在院内。
庭院内亭子里,婢女奉上新茶,端上时下新鲜的瓜果,两人就着假山流水喝茶谈论。
“玉汝,信你可看了?”说到那封信,孟疏仍然有几分紧张,那封信他里里外外,字字句句斟酌了两日,既怕孟浪唐突了对方,又怕表达不到位、不彻底,对方不明白他的心意。
见两人要说私密话,候在一旁的绿绮带着素菱退远了些,孟疏带来的小斯,也就是那日拦人的蓝衣小仆童安也退后了许多。
“看过了,世子的心意,玉汝已明白。”明珊雪露出温婉和顺的微笑,低垂了眼没去看他。
孟疏见她恢复此前那般温柔模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俊秀的面容上染了些许薄红,喜不自胜的开口说道:“你不怪我就好,今日一早都未见岳父带你登门,我心中实在惶恐,才迫不及待亲自登门道歉。”
明珊雪心下对孟疏的说辞怀疑,只觉得他另有目的,而她的笑容却越发羞涩温柔,“父亲一早因公事被叫走,实属无奈才失约,不过父亲有差人给王府送口信呀。”
“我知晓的,但没见着你,我心急如焚,便想着亲自来见你,怕你变了心意,我得痛哭流涕。”
明珊雪轻笑了一声,柔和的说道:“诚如世子那信中所言,世子待我如何,我便待世子如何。”
孟疏只觉得此时脑海中有烟花炸开,从洞房花烛夜到两人垂垂老矣的画面从眼前飞速闪过,他情难自禁的握住了明珊雪的手,“该是词中那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明珊雪仿佛被他眼中炙热的情谊灼伤,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藏在袖中,孟疏自觉是自己唐突了,霎时间白玉的脸庞越发的红,温柔的眉目却紧紧的瞧着她。
“玉汝,此生我只愿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
面对孟疏如此直白,明珊雪浑身别扭了起来,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一样不自在。她只想将人赶紧请出去,于是别开脸,宽袖挡了下半张脸,明眸瞧了孟疏两眼,急道:“世子快归府去罢!”
脱口而出的言论也叫孟疏羞赧,只好起身行礼与明珊雪依依惜别。
将孟疏送走后,明珊雪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最惦记的还是柴房关着的伍二,她得亲自问问伍二将违禁品藏在哪儿了,好叫人赶紧翻出来。
因得了明珊雪的吩咐,两名家丁回府后一直守在柴房门外未离片刻,见到明珊雪后才将柴房的门打开。
伍二此时已经醒了,奈何嘴里被塞了麻布,双手反剪在身后,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眯朦着眼睛瞧见门被打开,进来的那位还是个姑娘,立马像毛虫一样吭哧吭哧的蠕动着身子,喉咙里呜呜哼哼的。
明珊雪进门前拿纱巾蒙了脸,关门后让家丁扯开伍二嘴里的麻布,睥睨着伍二说道:“违禁药藏在哪?”
伍二见她是个女子,心中不以为意,慢吞吞的说道:“您搞错了,小的怎么可能卖违禁药呢。”
“找你买药的婢女都招认了,你还死鸭子嘴硬。”
明珊雪既不是大理寺堂官有卓越的审问技巧,也不是北镇抚司指挥使有铁腕手段,身为一名闺阁女子,对这些当然是一窍不通,但好在她读书颇繁杂,知道对这些不守规矩赚黑心钱的人不能客气。
于是,她吩咐家丁弄了些整人但不致死的招式,又是泻药又是额头滴水,将伍二堵着嘴绑在佣人用的茅房里,弄的人脸色发紫浑身虚脱,到了当日晚上伍二终于挨不住了,嚷嚷着饶命,家丁才叫来明珊雪。
“现在肯说了吗?卖违禁药又不是死罪,你肯说我就放了你,如何?”
明珊雪依旧蒙着面,身后只跟着素菱。伍二倒在地上,发紫的脸颊贴着地面,眼神只盯着一处,心想:“还好此人不知晓我卖大烟。”伍二不知晓这女子到底是何目的,求生的欲望容不得他多加思索,虚弱的说道:“房间里有暗阁,木架背面有个按钮,打开就是了。”
“好,明日就送你走。”送你去都察院见萧闲。
明珊雪随即出门吩咐仆人速速去伍二住的屋子去找违禁药。她之所以不问伍二大烟的事,一是因为禁烟令中规定售卖大烟者杖八十,流三千里,处罚比卖春/药重的多,明珊雪怕他破罐子破摔;二是因为萧闲心思缜密,若通过伍二口中得知她询问了大烟之事,反而惹火上身。
不到一个时辰,仆人便把伍二家中的所有违禁药带了出来。明珊雪数着满满当当二十四瓶,不免有些震惊,这伍二到底怎么弄来这么多药物?
不过这些并非她能管的事,还要谢谢这伍二,她才能送出一份大礼。
今日京城有些闷热,大片云朵高悬,有下雨的征兆。下午孟疏从明府离开时,路上他虽感到些燥热,但心中无比舒坦,他平日里一直是温文尔雅书生意气的模样,今日却是满面春光,连王府门口当值的府卫都瞧出了世子爷心情大好。
宋颖怜知道明珊雪今日要随家人一起拜访端康王府,本想今日在王府里叫她难堪,没想到主角没上台,叫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这几日每次瞧见孟疏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便绞尽脑汁变着法子想叫孟疏开心,今日捧着重金买来的那副《雪滩双鹭图》找孟疏,却连人的衣角都没见着,所有心思都付诸东流。
现如今知晓他去了明府,回来又是如此春光满面,直叫她心中嫉妒的怒火更是烧的愈演愈烈,几乎焚毁理智。
她怎会不知为何孟疏今日心情如此之好,还不是因为上赶着去明珊雪那喝迷魂汤!
“巧莲!”
宋颖怜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在一旁候着的巧莲连忙跪到她的脚边回话:“小姐,有何吩咐?”
“去找你那京城当混混的表哥,叫人把明府那大小姐的身子给我破了!”
宋颖怜的话像是淬满毒药的匕首,而匕首此时正悬在巧莲的头顶。她跪着的身子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说道:“小姐,万万不可啊!□□妇女,按律绞杀!”
宋颖怜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她的劝告,随即一脚踢在了巧莲的胸口,怒不可遏的说道:“识得几个大字就给我拽律法?本小姐要你提醒?你不去找你表哥破那明府小姐的身子,我今日就让你先尝尝那滋味如何?”
被踹倒在地的巧莲迅速爬起来又跪到了宋颖怜的脚边,抽泣着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担着死罪的风险,表哥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怕什么,北镇抚司知晓吗?我的堂兄在那里边当值,放一个混混,不是轻而易举?”
她明明离嫁进王府只差一步之遥,偏偏明珊雪从中作梗,见不得她好!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被她人占了去,更何况这人高高在上傲慢无理至极,看着这种人嫁给疏林表哥于她来说就是一种屈辱!
明珊雪,我偏要你沦为残花败柳,看你如何嫁入端康王府!
都察院位于棋盘街西部,与吏部府衙处于一列,这棋盘街上衙门颇多,路上总能瞧见不少官员。
萧闲从王主事家中离开后,并未回自家王府,而是回到都察院都御史的值房内稍作休息,闭上眼还没多久,就有人来报司礼监太监来传皇帝口谕,萧闲只得连忙翻身而起。
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是个肥肥胖胖的老太监,今日天气又闷又热,出宫门半步额上就挂了一排豆大的汗珠。等进了萧闲的值房内,张宏抹了抹白胖似发面馒头的脸,站定身子,笑眯眯的对萧闲说道:“肃王殿下,皇上让咱传个口谕,”见萧闲行礼听旨,他才接着说道:“立法易而行法难,武清侯一事,秉公办理。”
“臣弟遵旨。”
一时间,萧闲睡意全无,他早对高义浦的行事作风不满,这些年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迟迟没有对高义浦出手,实际上他手中握着高义浦无数罪证,就借清源寺修缮为名贪墨钱款一事的证据就多如牛毛,铁证如山。
思量片刻,萧闲立马叫上耳房的下属,“随我去武清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