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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重见旧故,突发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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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左丞相,陵锦时颇为忌惮,一方面由于他掌握着锦之身份的秘密,一方面碍于他的势力。此番得了锦之的回答,想来左镜唐手中的势力锦之应该有所了解。
于是再无顾忌,雷厉风行降了圣旨赏了金银田地,虽然朝中诸多□□官员联名恳奏,仍是没能阻碍陵锦时的决定。
随后,陵锦时又发落了几个□□里较为活跃的官员。一时间,□□暗暗地开始沉寂了。
下了朝,陵锦时与锦之在书房下棋,瞧得出心情松快不少,但锦之却没有多高兴。不是为丞相惋惜,而是他非常明白,义父在朝三十余年,势力盘根错节,并没那么容易打击。一时间没有动作,或许是因为义父没猜透他的打算。
是时候跟义父好好谈谈了。
“你今日很是心不在焉。”
锦之踌躇道:“皇兄,近日可有……义父的消息?”
“昨日听说他似乎病了。”
陵锦时将锦之落败的棋子一颗颗收走。
“哦。”神情略有些担忧。
陵锦时又安慰道:“人年纪大了,身子骨是会差些的,你不必担心。”
锦之却隐隐叹息:“臣弟自回宫以来,都没能见他一面……”
陵锦时皱了皱眉,却没有答话。但面前那脸上略显失望的神情,到底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心软。
“罢了,缓两日你便去吧,到底也算父子一场。”
“臣弟多谢皇兄!”
昔日丞相府的牌匾,已经换作了“左府”。
想当日出使在即,盘桓不舍。如今再次踏入这暗红色的大门,心绪却繁杂至极。
“你们在这等着吧。”
将陵锦时派来的御前侍卫留在了前院,锦之径自地朝内院书房走了去。
府中的下人少了很多,书房的窗口敞开着,锦之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侧影,头发花白了许多,背脊也有些驼了,握着笔的手颤颤悠悠地正准备落笔。
其实对义父并没有恨,他明白,各自立场不同罢了。他也相信这些年的父子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但被欺骗与利用的感受,到底真的伤了他。
“义父。”
左镜唐抬起头来,满是皱纹的脸和蔼地笑了,“锦之来了。”
慈爱的眼神,跟从前的一模一样,可锦之看着,却觉得淡淡的心酸。
“是,不知义父最近过得可还好?”锦之扶着他去茶桌边坐下。熟悉地拿过茶盏和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年纪大了也就那样,到底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义父话里有话,锦之却没有打算接,“怎么府中就这么点人?林伯也不在。”
左镜唐淡淡地笑了笑,“府里也就我一个,用不了那么多人。老林年纪也大了,在府里干了一辈子,我给了些宅地银子让他回去了。”
“我瞧着院里那几个都面生的很,可还能照顾周到?”
“凑合着过过剩下的日子罢了。”
这话说得伤感,锦之难免有些愧意,但也仅仅是对义父这人而已。“义父一向注重身体,想是再过个五六十年也使得的。”
左镜唐瞧着他,“锦之,那些事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是。”
“自从知道你平安无事,我想你迟早是会猜到的。”
锦之垂了垂眼,“义父,我从未想过你……”
“你怨义父吗?”
锦之没有答话,他想起16岁那年,义父握着他的手教他书法,陪他背书习文到天亮,他是感动的,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义父为冀北王尽忠,锦之钦佩。但义父可曾想过百姓无辜,在天下尽归冀北之前,不知将有多少人被牵连丧命。”
左镜唐无奈道:“锦之,你心善不忍,但成大业者需有决断有作为。王上是老夫一生最为敬重的人,义父自觉跟随他并不后悔。”
“如今呢?”锦之反问道,“您追随的人已经不再,您效忠的冀北王位上的人?还是效忠于冀北?”
左镜唐沉默了。
“义父。”锦之认真地看着他,“冀北内乱尤未平息,陵国现在不能出事,否则周边的小国必定会联手瓜分两大强国。到那时候就难以挽回局面了。”
左镜唐摇摇头,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
“咱们这个皇上想吞并冀北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此时陵国进攻冀北,冀北也难以招架。”
闻言锦之有些疑虑,陵锦时是想进攻冀北,还想亲自带兵上阵,但自从他突发昏迷过两次之后,身体已大不如前。在他确认自己身体是否有恙之前,绝对不会冒险。
还是说,义父并不知道陵锦时中毒的事。
“义父,锦之不敢保证什么,但请义父放心,至少冀北王登基之前他不会派兵攻打冀北。”
左镜唐点点头略感安慰,望向他道:“锦之,你一向聪颖,如今在朝中也逐渐站稳了脚跟,不必再一味委曲求全,若争一争也未必没有赢面。”
这一番话说得真心,锦之却未能感同身受。义父从来让他不争,却总在言谈之间暗示他不争的下场与争的荣耀。
若如今陵国王爷与皇上争权内斗,冀北就能拥有更多缓和的时间。这一点私心,锦之明白,但到底,义父也是不信他的。
“此事孩儿心里有数,义父不必过于操心了。倒是有一件事锦之不解,还请义父告诉明白。”
“什么事?”
锦之抿了抿唇,“那‘苏锦之’到底是什么人?”
左镜唐凝眉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你的身份曝光之后,他便找上门来了。”
所以,锦之生死不明的时候,义父想用替身搅乱陵朝,而那人想借义父在朝势力助他夺权。
义父一向是谨慎又独善其身,肯与那人合作,想必他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启禀王爷,大人,宫里的刘公公来了。”
才出宫不到两个时辰,按理说陵锦时不会派人来催才是。锦之正思虑间,刘公公已经进来了。
“钰王爷,皇上差老奴来接您回宫了。”
锦之瞧刘公公神情略有一丝不自然,但碍于义父在场不便多问,便起身告辞。
“那孩儿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望义父。”
出了丞相府,锦之便让刘公公也一齐上了马车。
“出了什么事?”
刘公公一脸担忧,“王爷,皇上晕倒了。”
锦之也不禁拧起了眉,第三次了,刘公公是陵锦时身边最信任的人,想必也察觉了些什么。
“哪位太医诊的?怎么说?”
刘公公恭谨道:“皇上的身子一直是由章太医照看的,仍然是诊不出什么来,只说皇上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了。”
不管中什么毒,总不至于毒发三次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想必这位章太医也有点问题。关键是,左相才倒,朝中势力正面临重新洗牌,陵锦时现在可不能出事。
“待会请卓太医来看看吧,还有新晋的周太医一起,但要私下去请,不要惊动别人。”
刘公公到底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锦之这样一说,他便懂了。“老奴明白,那皇上身边的人……”
“烦刘公公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多盯着些,若有人不轨,只管拿下就是了,别打草惊蛇。皇兄的病情,对外也不可泄露。”
“是。”
“周大人这两日可有进宫?”
“自从周大人回礼部任职,除了上朝再没有进宫来。”
看来,那毒早先下了便不用续加,潜伏期不算短,发作也还没有异状,陵锦时应该也还能撑一段时间。
一踏进陵锦时的寝宫,锦之就将章太医支了出去。没多会儿,卓、周两位太医便过来了。
他二人轮番为陵锦时诊了脉,又交换了一下意见,才回禀道:“皇上体内似有不利血脉之物阻塞以致突发昏迷,但微臣们尚难确认是何物。除非……”
除非什么?”
两位太医面有踌躇之色,“除非为皇上取血,方可验明。但皇上万金之躯……”
锦之了然,认真道:“两位太医尽管放心去做,若皇上醒来怪罪,本王一力承担。”
有了担保,太医很快为陵锦时取了血,回太医院去研究了。
锦之坐在陵锦时的床头,看着他略青白的脸色,心中有些许不忍。其实陵锦时算是个称职的皇帝,在位几年也做了不少实事。
但野心过大浮躁激进,无论是陵国目前的实力还是他自己的能力,都还没有到可以侵略冀北的地步。
所幸冀北目前并没有精力来对付陵国,不然陵锦时在这躺着,朝中的势力他还没有掌握,陵国当真是要灭亡了。
“王爷。”刘公公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人怀中抱着一堆折子。
锦之不解,“刘公公这是?”
刘谨低声道:“皇上昨日已吩咐下来,若是突发隐疾,王爷可行使监国之权。”
但今日早朝时陵锦时并没有下圣旨。也许……陵锦时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不想让他风头过盛而为难。
如此顺理成章,倒叫锦之讶异。按照陵锦时的个性,不至于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也许是另一种试探?还是在拿陵国的命运做一次赌注?
看了看床上的人,按照前几次的情况,陵锦时怕是还要睡上两三日。
“拿去书房吧,让人在这侯着,皇上醒来立刻告诉我。另外,将大皇子也请到书房吧。”
虽然他答允入朝,也确实想要掌握朝中一些势力,却并没有想过要取代陵锦时。
陵锦时只有两个儿子,二皇子陵奉昭今年才三岁,大皇子已年满十二岁。前些日子陵锦时还与他说过,打算让陵奉祺接触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