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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轮回转,旧时忆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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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晕的沉,身体却在晃动,苏锦迷蒙的睁开眼。
这是到了阴间?为什么会有马蹄声?
“你醒了?”
苏锦揉了揉涩涩的眼睛,视线清晰,才看见眼前的一张清秀的脸,苏锦腾的坐起身,密闭的空间,四五个七八岁大的瘦削孩子或坐或躺着。还有这阵阵的颠簸,这是哪儿?
“你怎么了?”
脑中有无数的疑问,苏锦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灰蓝的粗布长衫,肥腿的裤子,这着装,像是电视里古装下人的装扮,再抬起头看看别人,穿着无差,灰扑扑的脸上都是疲惫与呆滞。
苏锦小心的问,“你们是在拍戏吗?”
“拍戏?”女孩并不明白。
“这是在哪里?”
“在马车上呢。”
“马车?”
看看这大木盒子,连一个窗口都没有,只有四方一侧是两扇木板合着的,那该是门吧。苏锦急急的爬过去,推了推,没有打开,再使力的推了推。
“他们从外面锁起来了,打不开的。”
“他们?是谁?这是要带我去哪?”
女孩很奇怪的看着苏锦,抿了抿唇,“要带我们去倚春楼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倚春楼是哪?为什么要去那?”苏锦追问,他有太多的疑惑,这情形,叫人怎么明白。
“是那些大官人玩乐的地方,你不是被卖来的吗?”
遇上人贩子了?脑中一惊,苏锦慌忙的摸索胸口一直挂着的青玉,没有了,难道被他们搜走了!
“你是在找这个吗?”女孩自怀中掏出来,朝苏锦递过去。
苏锦一看,是他的那半块玉,急忙从女孩手中拿过来。
“他们把你扔上来的时候,你的玉掉了下来,我趁他们不注意,帮你收起来的,要不他们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肯定是要拿走的。”
“谢谢你。”
苏锦紧紧的将玉握在手心里,忽而想起与他一同坠下的苏锦瑟,又慌张的看向女孩。
“你有看见一个两岁的孩子吗?长得很可爱的,一笑起来左脸上有个酒窝。”
“没有呢,他们是不会要婴孩的,没有用。”
那锦瑟会在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没事吧,看你的样子,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是被拐来的吗?”
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苏锦虽然有工作,却也只能满足温饱而已。
不想再说话了,苏锦愁闷的坐着,心口觉得有些难受,伸手一摸,像是淤青的感觉,撩开这不适体的长衫,果然,心脏的位置是青紫的,被人殴打的吗?还是从摩天轮掉下来的伤?
不对,这瘦小的身体,是他吗?
那搬重物锻炼出来的腹肌哪去了?
挽起衣袖看看自己的手,还有腿,变短了,还皮光肉滑的,这是怎么了?他变小了吗?
“你有镜子吗?”
“我们怎么会有那么贵的东西,不过倚春楼应该有的吧。”
“你看我像几岁?”
“跟我们一般大啊,他们都只要七八岁的孩子,小的时候当丫鬟,长大了就去接客。”
丫鬟!接客!
这女孩又一次震惊了苏锦,他晃了晃身体,下身的家伙有动弹,还好,他没有变成女生。
可这奇怪的场景,是他重生了么。
那这里又是哪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哪里?我是说,我们在哪个地区?还在中国吗?”
“中国?你说话都好奇怪,这里是陵国啊,你不是陵国人吗?难道是云詔的人?”
陵国,云詔。
苏锦彻底的崩溃了,他的脑中并没有这些历史名词的印象。难道是到了一个被史书遗漏的朝代?还是他落到了不知名的时空里?
“你叫什么名字?”
苏锦混乱的思考被打断,抬起眼来看这一脸担忧的女孩。
“我叫苏锦。”
看着苏锦不再警惕,女孩似乎有些高兴。
“我叫黎笙。”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认识的人,苏锦看着她清秀的脸,口中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
“黎笙,黎笙……”
“大人,大人”
“爷。”
锦之自迷蒙的梦中醒来,眼前是笙娘和伶语担心的脸,脑中还有些混沌。
“大人,做梦了么?”
是梦吗?
笙娘自小时便是如此照顾他。
笙娘轻轻的将锦之扶起,替他拂去额旁散下来的发丝,擦去额头的细汗。
“大人是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爷,您做梦都只会叫着笙姐姐,伶语听着可要吃醋了。”
锦之笑了笑,伸手去摸伶语故意撅嘴嗔怪的脸,想两年前在街边将他从壮汉的殴打中救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那我今晚就梦到你可好?”
“爷可要说话算话,今晚伶语就在爷身边呆着,看爷会不会梦到伶语。”
锦之为难的看了看笙娘,笙娘却是不打算帮忙。
锦之只好装作没听见伶语的话,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昏黄。
“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了,侍卫说再有三四日就能到边城了。大人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没事,一会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再吃罢。”
“爷,咱们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锦之有些苦笑,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
担着这样的身份,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又有几个人能重回故土。其实心里也没什么,虽然呆了十多年,陵国却并不像他的家乡。
“怎么,还没到那儿,就想着回来了?”
“没呢,伶语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要不容易跟来了,才不回去呢。”
“对了,爷,咱要到哪儿才是出了陵国?”
“应该是靖州吧。”
行了三日半,便到了靖州的地界,锦之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稀落的村子,正是秋季农家忙碌的日子,人们脸上并无惊恐。
战事消歇,最高兴的自然是朝九晚五的百姓。谁来统管又有什么要紧,没有什么比平安过活更令人欣慰了。
远远的看见靖州的城门,那城下一批兵马肃立,是冀北的军队。
再过几时,便真正的离开陵国。锦之只觉得,除了左丞相,这丰腴的陵国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
驶至城门前停下,锦之下了马车,戚将军的军队停在后方,他朝城门走去,看到了前方为首的冀北将领。
精神抖擞的眉目,英气逼人的脸廓,那人牢中狼狈的模样,跟此时铁甲戎装天差地别。
见到锦之,惊鸿迅速的下马来,大步走到面前,这清瘦的人额头有正在结痂的伤,脖颈间还包着纱布。想必此番出使,让他在陵君面前吃了不少苦头。
“苏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锦之顾虑场合,礼貌地作揖。
“本官奉皇上之命前往冀北互交文礼,并送上粮草物什。”
惊鸿随他的指引朝后看一眼,眼神犀利。
戚将军驱马上前,俯视两人,“本将奉命带了你冀北的十二将士来,还请你们冀北的君王出来,交还我陵国城池和两位王爷!”
惊鸿哼笑:“将军这般居高临下,可见并无议和停战的诚意。”
“废话少说,若不是我驻守国都,定要亲自在战场上擒了你,怎会任你们冀北霸去我陵国的疆土。”
戚将军的声音宏亮,城门下的冀北将兵霍的一声将手中的兵器举起来,即时备战。而戚将军带来的一百精兵也迅速拥围上前,举戈相向。
锦之面色紧绷,恐怕战事一触即发。
陵君虽然狠戾,却也应该不会授意戚将军这么做,一旦再次开战,陵国也讨不了好。
“戚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戚将军冷撇一眼,口气尤为锋利,“苏大人只管做好你使官的事,这战场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询问。”
不管他的事?这些人的铁枪不也直直的指着他么!
“戚将军,皇上有意两国交好,你想违抗圣旨吗?”
这人却毫不领情,“苏大人与此人相谈甚欢,莫不是之前便与这冀北人有了私交?”
锦之脸色阴沉,惊鸿也颇为严肃。
“将军若是想杀我,且要看你本事,虽你带来几百精兵,我这城下的将士也不是羸弱之辈!”
“你就不怕我将你冀北那十二将领杀掉?!”
那十二人被粗绳紧束押上前来,每人颈前一把光亮的大刀。虽是满身的风尘仆仆,却是个个脸上刚毅不屈。
惊鸿嘴边荡起一丝鄙笑。
“将军难道不顾忌陵国两位王爷的性命?还是说,这本就是陵君的意思?”
戚将军面上青筋暴起,却不得不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
这样僵持许久,戚将军咬牙切齿的让所有的陵国士兵收起兵器,退到他的马后。
惊鸿右手一抬,城下的冀北士兵也收起武器,规整站列。
“你们冀北的人都已在此,请将我国两位王爷送还!”
“将军不必心急,待我们启程后,两位王爷自会安然回到府上。”
“你!”
“将军放心,我冀北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亏待两位王爷。”
“你不过一个小小副将,如何保证?”
“将军信也罢,不信也罢。此事陵君已首肯,两位王爷也正在回临亓的路上了。”
说罢,惊鸿回转脸来看向锦之,那眼神瞬间转暖,“在下此番前来,不过为迎接来使,接回冀北将士。”
锦之被这话说得心下泛热,“多谢副将前来相迎。”
惊鸿朝他一笑,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冷若冰霜。
“戚将军打算何时放我冀北的将领?放了人,我即率军退至靖州的云河北岸,此后以云河作为陵国与冀北的分界!”
“立刻!”
戚将军握紧了缰绳,眼中敌意似火。一抬手,押着俘虏的士兵将搁在俘虏脖颈上的刀拿下,那十二人便朝着冀北军队走去。
待人走至了自己的队伍里,解下了身上的绳索,惊鸿才回头,“苏大人请上马车吧,这里到云河还有一段距离。”
“好。”
眼瞧着锦之上了马车,惊鸿才跨上自己的马。
“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