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喜剧的内核在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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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耗子整点玩具回来，应该和仓鼠的差不多吧？”
耗子是章墨最近研究缚术捉到的，他的术法不是很成功，弄得那只耗子半死，好不容易活下来，废了两条腿还成了永久性斑秃，丑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怪别致的，章墨他超爱。
“买大号的，我试试给它新做的小玩意儿。”
耗子也得纳川喜欢。
这审美……怪不得能玩一块去呢。
章墨空着手回来的。
“哟回来了，东西呢？”
纳川从他一堆乱七八糟的机器中探出脑袋，一边胳膊吊儿郎当搭在椅子靠背上。
“托嫂子用特殊手段带回来，不然宿管阿姨会对我使用特殊手段。”
“少叫他干这些，他也是要血的。”
[别秀了，我是你俩play是一环吗？]
章墨想怼，但确实自己理亏，只得回避话题，苍蝇似的搓着手往纳川这边走来，“让我看看耗子先，嚯，它改物种当袋鼠了？”
耗子残废的后肢装上了机械骨骼，现在跟躯干差不多大，前肢悬在空中。
“帅吧？怨气驱动，新能源，超持久。”纳川也不是热衷于破坏气氛的人，欣然顺着台阶就下了，“还有，他明明更像霸王龙。”
正说着，耗子一个没站稳摔个了狗吃屎。
“还霸王，王八都摔不成这样。”
章墨嘴上嘲笑话说得难听，还是伸出手指，给耗子扶着立起来，后者颤颤巍巍迈出了他不幸后半生的第一步，两人正为此欢呼雀跃，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是一个仓鼠跑轮，然后是霄落和他的双刀。
不过纳川赶在霄落摔到地上之前把人接住了。
章墨捏住耗子的手顿时紧了两个度，耗子尖叫着挣扎起来，章墨赶紧松开，耗子又重重摔在桌上。
霄落把给耗子的玩具捡起来，递给章墨，便也逗耗子去了，章墨很绅士地靠后为霄落腾出位置。纳川就显得不那么礼貌了，他环抱住霄落，头搭在对方肩上，像藤本植物紧贴着他的依靠物。
耗子观察阵子新面孔，胡须上下摆动，遂后亲昵地扶住霄落伸来的手指，鼠吻轻触了一下霄落的指甲。
如果他不是一只老鼠……至少不是斑秃，这一幕也许还称得上些许美好。
“思管这么牛逼的东西搞回来你就往里面写这？”章墨拿胳膊肘撞纳川，试图阻止两个人腻歪，“有功夫怎么不先把平衡模块写一下？”
“闭嘴吧你，是谁把耗子打得得依靠那种东西辅助传递神经指令啊？”纳川任由章墨折腾，还是死赖在霄落身上，敷衍道：“要写自己写去。”
“我还指望他能翻窗子进办公室把月考答案扫下来呢。”
“哪那么麻烦，随便黑一个老师手机就好了。”
“你有这能耐？”
“不止，”纳川说完，霄落接到，“还对《刑法》有敬畏之心。”
“你们真该也去看看《民法典》，尤其关于精神损失的那部分。”
章墨端详起仓鼠跑轮，带着同为单身汉的惺惺相惜，满脸心疼地检查它是否有被摔坏，不再理会眼前纷扰。
“看论坛了吗，‘神奇生物与非生物鉴赏大会’又要开了，咱带耗子去见见世面？”
章墨把又一张作废的符箓烧掉，埋头重做时随口提了一句。
“我那天有事。”
纳川也忙，面前堆着一堆待处理是数据，回话时眼不离荧幕。耗子待在仓鼠笼里，抛玉米粒玩。
“我有预感我能在那里遇到真爱，理性分析，能想到去那的女生绝对跟我是同道中人。”
“你撬我厕所门的事我还记得呢，跟你是同道之人，何必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恶意这么大？”
“呃，我不介意她撬我门。”
……不理解但尊重。
神奇生物与非生物鉴赏大会，据说最开始是一个富二代发起的乐子大会，没来过几次但从不吝惜给予资金。
一只会下蛋的公鸡已经蝉联了三届冠军，第二名是一块水晶和玛瑙杂交出的矿物，现已炒到了千万高价，还有什么两个脑袋的甲壳虫，笔头已经摔得稀烂还能正常使用的钢笔，诸如此类。相比之下耗子的神奇着实太容易造就，单论丑陋也丑不过那个瓜子排列得像人脸的向日葵。
章墨志不在奖，也不觉得耗子能得奖，就没设展示摊位。耗子站在章墨肩上，视野比被摆在桌上好不知道多少，他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与许多稀奇古怪之物，与一位女生对上了视线。耗子欲脱帽致意，爪子举到头顶恍然发觉他并没有帽子，顿了约莫两秒，手在空中夸张地转了两圈，朝那位女生深鞠了一躬，顺手狠扯了一把章墨的头发。
章墨吃痛，扭头便对上女生笑颜，那一瞬间，他深刻地理解了何为一见钟情。
女生姓谌名莘莘，是一位记者。
章墨没想到纳川往耗子身上装的那些个东西真还有发挥作用的时候，比如只花不到五分钟在老远的鉴赏会外去买杯奶茶再回来，并使章墨得以听见美人的赞词，虽然不是夸他的。
令章墨喜出望外的主要是谌莘莘主动找的话题。
“你在关注‘求生杯’吗？”
“看过，还有进步空间。”
他拿不准谌莘莘对节目的态度，只好先发表些较中立的评价。
“说得谦虚了，他们做得简直是屎。”
“这样啊……”
章墨得考虑是否还要报名求生杯了，能有真怨灵练手的机会可不多啊……
“其实剧情屎成什么样根本不会有几个人在意啦，你知道的，求生杯从头到脚都带着彻底的实验性质，不论思想管控或者竞技游戏，这些跟剧情没多大关系。”
谌莘莘猛吸一口奶茶，差点没呛到自己，捶胸顿足一番，继而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事。
章墨应该帮谌莘莘拍拍背啥的，手慌忙举起又悻悻放下，耗子叹气，拍拍章墨的背。
“我发现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谌莘莘保持着佝偻的姿态，神秘兮兮地拿奶茶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说，“思想管控，连接人脑的那种，可能也在求生杯的实验项目里。”
章墨&耗子，目瞪口呆.jpg
话说几年之前，世界比如今要和谐些许，大家的脑子也还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桃源，可能在好的心理医生面前有些突破口吧，总之多数人享受自己在思想方面的隐私与自由。然后思想管控横空出世，虽然官方给的说法是仅用于价值观方面，但是群众都不愿打破桃源的安宁，能怎么办，研究迫不得已只好叫停。
以上是表面上做出的决策。
这项技术有它实在的用处，耗子就是很好的例子不是吗？何况随着对于人脑神经的研究推进，打破思想相对透明的局面几乎不可避免，难不成放弃这方面的发展？当然不行。那要不顾民愤，告诉他们研究不会终止？似乎也不合适。
迫不得已只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官方的告示其实也不算说谎，他们确实放弃了在每个人脑子里都装一套“正确价值”程序，不过技术成熟后或许仍旧会用于一些顽固的坏蛋。至于“坏蛋”如何定义，这也不是老百姓说了算嘛。
纸包不住火，加之心思不善者添油加醋，结果可想而知。
舆论且不提了，暴戾，恐慌，绝望，所有人们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能在此得到具象的体现。闹剧的高潮应该是一场爆炸。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恐怖分子的手段，能将行政大楼定为爆炸中心，还成功了。群众，公务员，然后是消防，包括肖落的肖升的父母在内，死了很多人。
秋后问斩前的照例审讯，恐怖分子们称他们为的是维系民众的权利，称这场爆炸为艺术，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精彩的抗争诗篇。
“这要是谣言都足够你进局子了。”
章墨说,耗子点头。
“只是一种可能性嘛，你注意到测试片里系统能判断那谁得出了通关条件吗？有人觉得那小帅哥是托儿，但是我觉得这是篡改思想前的窥探思想，当时的研究就是在这阶段废止的，而且我特别关注了几个账号，包括带头说那小帅哥是托儿的那位，都是老水军了。”
章墨的关注点很清奇：“你觉得纳川帅吗？”
“谁？”谌莘莘面露困惑。
“第一个得出通关条件的那个。”
“是挺漂亮的，不过我喜欢霄落。”谌莘莘思索，说到霄落名字的时候语调明显有所变化。
差点就跟纳川那小子成情敌了，幸好……等等，谁？！
章墨&耗子，目瞪口呆.again.
谌莘莘伸手在章墨眼前晃晃：“你没事吧？话说你跟那谁认识吗，名字记好清楚啊。”
章墨恍惚：“谁？”
“第一个得出通关条件的那位。”
“啊，是认识。”
“哪天得空了帮我约他出来行吗？我觉得我的猜想还是值得深究的，他叫什么来着？”
章墨不情不愿地做了番中介，遂后自荐到，“如果你需要人帮你注意点什么，这个我就可以帮忙，不用劳烦他。”
“真的？！那就先谢谢你啦，可不能反悔。”谌莘莘眉眼弯弯，一笑激起章墨心中千层浪，“事情要真属实，本世纪最伟大的记者我绝对榜上有名，到时候请你吃饭。”
“走吧，授奖都开始了，我赌今年拔得头筹的还是那只鸡。”
耗子身体就没好过，虽说在靠思想管控装置调节身体机能硬撑，但还是得时不时去看医生才能吊着小命，正经宠物医院对耗子的伤势束手无措，章墨只得去黑作坊，他们什么都敢用，多少还有能些作为。
在老城区的地下，一处小诊所里边，章墨前头排着一位裹得挺严实的女士，如果章墨注意看的话会发现那是爱丽丝·布朗，不过他那会急得要命，耗子摊在他手里只有微弱的喘气。章墨望眼欲穿地盯着大夫，期望从那张不知为何笑烂了的脸上窥见送客的预兆。好在女士没有跟大夫攀谈的打算，不多久就离开了，桌上还摆着几片药。
大夫认得章墨，他的笑容逐渐由谄媚变为精明。不过章墨没发觉到这细小的变化。
纳川回宿舍就见到章墨跟丢了魂儿一样瘫在椅子上，对方跟自己对上目光时，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你怎么了，一副吸了的样子？”他嫌恶地朝远离章墨的方向缩了缩身子。
“耗子要死了。”
章墨回应以一声哀叹，重重往椅背上靠去，摔了，哐啷，听着就疼。他就着摔倒的姿势，一手扶额，一手抚上自己心脏位置，或许觉得自己忧郁的样子老帅了。
耗子看看章墨，又看看纳川，摊手，反应同平时别无二致，只是面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幸福感。
“你给耗子喂什么了？”纳川被耗子看得发毛，扭头看到章墨，刚无端生起的焦虑顷刻烟消云散，“给自己上缓降符了吧，别装了，起来。”
“你也就有求于我才陪我演戏，好伤心。”章墨从兜里掏出一张符贴自己脑门上，连人带椅子便自行归到原位。然后他将其揭下揉成一团丢给耗子，耗子再丢进垃圾桶。
“所以你给耗子喂什么了？它瞧上去怪渗人的。”
“不清楚啊，大夫给什么我喂什么，之前吃的那些我也不知道是啥，但总归是有效嘛。”
章墨勾手唤耗子过来，耗子乖乖地站到他手上，享受对方挠自己下巴。
“他瞧着不是挺开心嘛，哪里怪了？”
纳川无言以对。
“你说耗子要死了是什么意思？”很生硬的转折。
“早就该死了，受了那么糟糕的术法还苟活到现在，因果不清，咱都得有报应。”章墨说，“不过耗子的葬礼你多随点前我可以考虑帮你减灾。”
说的是玩笑话，但没有玩笑的气氛。
耗子的葬礼纳川随的负数，他挑挑拣拣把耗子身上能用的零件回收了，总价值高于他请章墨喝酒花费的酒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喜剧的内核在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