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刀与佛》何人逢其盛

24、凛冽在冬季

　　可历经近4个月的没有工作，许朝云还是有点承受不住，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昏天黑地地打游戏，一周三到五次的健身被他丢到一旁。
　　甚至于，在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还明显地胖了一点，肚子上的腹肌线条被稍稍磨平，是平常时的许朝云看到了会发疯的程度。
　　消失了许久的千钰忽而出现，通过徐琳联系上许朝云，要他完成之前签下的合同。违约金5万，大约抵得上许朝云现在的小半身家。
　　许朝云没有拒绝。
　　他需要钱，需要工作。
　　许朝云重新开始健身，并且加大了强度。
　　高频率高强度的健身让他很快回到了之前的身材。只是餐食状态，如之前一般，吃得少之又少。
　　千钰再次看到许朝云，是在一档棚内综艺节目的后台，那人行色匆匆，从入口走进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尚属于冬季的凛冽。
　　目光描摹过那张弧度完美的侧脸，千钰发现许朝云大抵是瘦了许多，凌厉的下颚线，寥寥几笔便勾勒出硬朗的线条，脸上也失了旧日一戳便陷进一个小窝的柔软。
　　千钰悄然走近，她似乎对许朝云的出现没表现出什么波澜，只用一双线条凌厉的瑞凤眼，偶尔看向他。
　　奇异的是，那双眼睛里，却隐约透着点期待，被它们的主人察而不绝。
　　千钰注意着许朝云，只觉得胸口那颗心脏跳动得厉害。
　　来之前，千钰就听钟林说，许朝云最近混得不太如意，娱乐圈里没有他的半点消息。而男人如今瘦削的脸和脸上的疲态，也变相印证了这件事。
　　落难的男人，与一名有身份的、同时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千钰多希望许朝云能转过头，然后在看到她的那一秒，察觉到这一点。
　　许朝云转过头，眼窝深邃，苦难与冷待没有磨平他的半分美貌，反倒在他身上添了点忧郁的清冷。
　　是冷调的媚，这个新发现让千钰心尖发颤。
　　直到许朝云向千钰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如一盆冷水泼下，浇醒了她。
　　那个笑容，连同旧日那些，恍若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假假的。
　　身旁几个工作人员轻轻倒吸了一口气，似乎被许朝云的美貌迷惑住了。
　　千钰却移开目光不愿再看他。
　　她从未这么痛恨，痛恨她对这个男人竟如此熟悉，熟悉到能够一眼看透他温柔下的冷漠。
　　许朝云笑着走近她，一双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她，像是看透了她。
　　只听他小声地跟她说：“放心，我会按照合同上写的来做的。”
　　有那么一刻，千钰真的很想撕毁那份她亲自签订的合同，然后狠狠咬上许朝云的下唇，以示恨意。
　　恨东风，欢情尚薄，便将其吹散；恨兰因，未结絮果，便凋零一地；更恨许朝云，恨他令己入戏深，却忘教人收余恨。
　　薄情至此，爱纵都未由人。
　　“好啊。”现实世界里，千钰高挑起眉，眼底泛起冷光。
　　“那就演给我看！演你的虚情，演你的假意。”千钰靠近许朝云，呼吸纠缠呼吸，眸光对视眸光，“我都会奉陪到底！”
　　许朝云愣了愣，在千钰眼底清楚地看到了苦痛，他没有后退，只是对着她道了一声。
　　“好。”
　　上场之前，两人都缄默。
　　上场后，像是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浓烈的爱与恨，开始纠缠。
　　千钰不知道，许朝云的共情力极强，克制力却比之更为强大。笑闹与爱恨，许朝云表露出的，都为真。只是不知，真的是他，还是他的角色。
　　许朝云不会说，千钰也看不出来，因为她一直把许朝云拒绝她之后的所有表现，充作演戏。
　　演技高明啊！千钰做着游戏，为许朝云在游戏中对自己的保护再一次感到心动。
　　她一边大笑，一边悲哀。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她身侧不是？
　　可为什么，她还是不满意？
　　仿佛依旧渺远，恍若地核与云间。
　　最后的选人环节，千钰当仁不让地选择了许朝云。被问及理由，千钰举着话筒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我爱他，我别无他法。
　　眼神温柔而缱绻。
　　与旧日重叠。
　　对外人宣泄。
　　只是成年人的真心更需要层纱来掩。
　　千钰最终还是玩笑着说完了下一句。
　　“我觉得我能赢下他。”
　　千钰又再问了一句。
　　“来比比吗？许朝云。”
　　“来！”清澈盈满眼眶，许朝云斩钉截铁，奔赴她身边。
　　像是奔赴一场旧日未结的盛典。
　　真好……千钰拉着许朝云的手，鼻尖对鼻尖，小小的游戏成就他们的最后一次触碰。
　　有人在下面喊“好甜”，听得千钰濡湿了双眼。
　　那双明亮且含笑的桃花眼在她的目光中逐渐变得模糊。
　　她快要看不清他了。
　　千钰闭上眼，咽下泪，在获胜的前一秒，举手投降。
　　她一直是输家。
　　她知道，却早已不再在乎。
　　就让旧日的爱情烂在旧日，不甘与痛苦都会被踩碎，抛尸于荒野。
　　她会看着它们慢慢腐烂。
　　然后在上面种上树种，等它生根，等它发芽，长成一树。
　　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