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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约翰娜·莱文斯致阿伯特·塔弗教士阁下 ...

  •   尊敬的塔弗大人:

      原谅我冒昧寄给您这封信,或许您已经忘了我是谁——去年圣诞节期,在米尔维尔伯爵的城堡内,站在女主人瑟琳娜夫人身边的女仆,约翰娜,就是我。当时,我受我的女主人指示,带人照顾您和您的同伴们的起居,您随和的态度,风趣的谈吐,渊博的知识,虔诚的信仰,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故而当我现在处于绝望和迷茫的深渊里时,我像抓住从天上垂下的唯一的绳索一样,给您写这一封信,一封求助的信,一封告罪的信。

      大人,我此刻跪着写下这些字,眼泪流满我的面颊,当您看到信纸上的泪渍时,请您宽容地看待这些痕迹,它不是我的疏慢所致,而是我真切的痛苦。我想着我将坦白的一切,一切罪恶的秘密和这秘密里蕴含的深刻的不幸,我就感到心在撕裂。凭这些泪水我恳求您的怜悯和宽容,恳求您给这些由一个女仆卑微的手写下的话语留一些耐心,容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揭露那罪恶,而是选择把一切——连同那不幸在内——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讲出来。

      如果您还记得,去年您在我们这里曾同我谈起过伯爵大人那唯一的姊妹的婚姻,您当时形容那婚事为,“不幸的”,我急忙告诉您米尔维尔家族对那位高贵的夫人的尊敬,告诉您我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为辛西娅小姐能够嫁给那位夫人的独子,并且凭借这层关系,让米尔维尔成为王族的远亲,感到多么荣耀。您,和蔼的大人,听完我的话立刻就收回了那个词,对我说是您失言了。

      啊,大人,我羞愧难当。我在您面前说谎,我在主面前说谎!这是我向您告的第一桩罪,但它是多么微不足道……我说谎的缘由,您一定也懂。那位夫人,那位侯爵夫人,公爵的女儿,身上流淌着王族的血,她那早逝的丈夫,她那病弱的独子的父亲,则是国王的表亲——这显赫的家世和她疯癫的事迹一样,令我们心生畏惧,忍气吞声。当那位夫人毁掉了辛西娅小姐与她原来的未婚夫的婚约,提出要辛西娅小姐嫁给她的儿子时,没有人胆敢发出异议。

      我接下来要说出的事,我曾对我的女主人发誓,绝不泄露给外人。大人,我并非丧失了我的忠心与守信,相反,正是我的忠信促使我违背我的誓言。我没有资格请求您发誓,替这个家族继续保守这些屈辱,令它免受流言蜚语的侵扰。大人,我只请求您以一颗仁慈的善心来读我接下来写的东西。

      我的母亲是我女主人的母亲的仆人,因为这层关系,那位可敬的老夫人让我和她的女儿养在一起。我与瑟琳娜夫人既是主仆,也是密友,形影不离,她生命中发生的一切,我都在一旁见证。她小时候,是我随她一同来到米尔维尔的领地,认识了伯爵和他的姊妹。当她与伯爵的婚约确定,是我陪她一起分享这消息带来的喜悦,她将嫁给她的意中人,她好友的哥哥。当得知那落在辛西娅小姐头上的不幸的婚约时,是我为她擦拭了面颊上的眼泪。后来她嫁入米尔维尔,跟随她一起来到这座城堡里的人,也是我。因此,我看着一切是怎么开始的:老伯爵夫妇拖延着女儿的婚期,为解除这桩可以预见将为辛西娅小姐带来不幸的婚姻做了很多努力,可最终徒劳无功,当我的女主人生下她的头生子后,他们再也抵不住那位夫人隐含威胁的催促,不情不愿地让辛西娅小姐出嫁了。

      大人,辛西娅小姐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从未见过她发起脾气,打骂仆人。她又善良,又温柔,又虔诚。出嫁前,她对她的父母说,请他们不必为她的未来难过,她并不觉得委屈要嫁给那样一个丈夫。她说她的丈夫从小体弱多病,据说连阳光也很少见过,想必非常孤独,她嫁过去后,会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妻子爱她的丈夫那样,爱她的这一位。辛西娅小姐说,也许这就是主做出这样的安排的意义,让她把一个人从孤独中挽救。她说她相信,那位可畏的夫人看到她对她的独子的真挚的爱,真诚的善意,一定能被打动,软化心中的坚冰。若那位夫人不能被软化,那么,主把一切看在眼里,最终,我们会在主的花园重逢。

      我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泪水不断涌出。当时,我的女主人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我的男主人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滚落。而老伯爵和老夫人,那深刻的悲伤对他们年老的体魄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后来,当出嫁后的辛西娅小姐迟迟不按习俗回家探望,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有时,这悲伤就化做惊惧、忧心、愤怒。老伯爵大人屡次致信给那位夫人,请求她让他们重新见一见女儿,最终他得到了一封写满可怕字句的回信。那位夫人在信中侮辱辛西娅小姐的名誉,侮辱米尔维尔家族的名誉——她说辛西娅小姐在出嫁前业已失贞,不配做她儿子的新娘,她为她准备了一间忏悔室,令她用余生向主忏悔自己的淫行。她还说,为了他们双方家族的荣誉,她不会把此事宣扬,也希望老伯爵夫妇识趣——不要再奢求见到他们那放荡的女儿,她会替他们料理好她。

      您一定听闻过,伯爵大人的母亲病逝,是因为过分思念辛西娅小姐。这是一半的事实。老夫人是因为那封信,她想着她可怜的女儿,想着她可能遭遇的折磨,这痛苦摧毁了她的健康,令她猝然病逝。而伯爵大人的父亲的过世,也是因为相似的打击。因为妻子的病逝,因为对辛西娅小姐的思念与愧疚,老伯爵大人顶住压力,带着伯爵大人一起去了那位夫人的领地,要求无论如何也要见辛西娅小姐一面。在那里,他们见到了辛西娅小姐的坟墓。那位夫人告诉他们,辛西娅小姐是病死的,除此之外,拒绝透露更多。

      不要说老伯爵,我的女主人得知这个消息,想到她的好友,那么年轻那么健康,那么乐观那么温柔的辛西娅小姐,“病死”,也因为伤心,加之疲惫,大病了一场。那年是这个家族最艰难的一年。

      后来的一年,我的男主人继承了父亲的头衔,我的女主人第二次生产,诞下一个健康的女婴。辛西娅小姐留给他们的伤痛还在,但痛正在平息。去年,您问我,伯爵的女儿叫辛西娅,是否是为纪念他的姊妹?我没有回答您这个问题。现在我可以告诉您,是的。大人,我能看出,您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温柔的人,您了解人与人间美好的感情,理解我们这些在对与错的模糊界限行走的人心中的为难和挣扎。所以我向您来求救,向您来告罪,我恳求您挽救我们,挽救这个家族,我恳求您挽救而不是毁灭。

      大人,今年夏天,辛西娅小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已不是人类。

      塔弗大人我知道,黑暗的邪物不仅不是人,也没有灵魂,是被主遗弃亦仇视主的野兽。我知道,夫人也知道,伯爵大人也知道,可是,大人,请您宽容地看待他们的反应,看待我的反应吧——在我们面前的那就是辛西娅小姐啊!瑟琳娜夫人告诉我,她在月光下唤醒了床上熟睡的他们。当时,她穿着男装,灰头土脸,看起来在外流浪了很久,衣服上满是破洞、泥,还有血的污渍。没人知道她怎么来到那属于领主的卧室,没人想到要问——伯爵和夫人轮流抱着她哭。辛西娅小姐还活着,这无与伦比的喜悦让他们什么也顾不得——顾不得辛西娅小姐那格外苍白的皮肤,那格外年轻的面容,那淡淡的血的腥味。

      是辛西娅小姐主动告诉他们的:她还活着,但是,她成了吸血鬼。

      我是我的女主人最信任的女仆,因此,她在所有人中选择了我帮她一起照料辛西娅小姐。每隔一天,我来到隐藏她的房间,为她带去一只活鸡。我看着她不需要我的帮助,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不需要一把刀——黑暗在她手中仿佛有实体那样凝聚,她割开了牲畜的喉管,啜饮鲜血。

      大人,我有罪,我知道我有罪。我看着这一切,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告发这一切。啊,可是,请您宽恕我吧,请您理解我吧,请您也宽恕伯爵夫妇,理解伯爵夫妇吧——那真的是辛西娅小姐。

      距离辛西娅小姐出嫁,已经过去有四年了,但她的脸还和我们最后见到她时一样,是十六岁的少女的脸。她的性情好像也是十六岁的少女的性情。她不动怒,不打人不骂人,又善良,又温柔,并且,她仍旧虔诚。大人,她仍旧信仰着主。当我的男主人或女主人去看望她,和她闲聊时,我经常在场,因此,我听到了那一切,那可怕的一切——辛西娅小姐说,那位夫人的儿子早就死了,在婚礼上迎接她的是一具干瘪的孩童的僵尸,不知用了什么邪恶的手段保持尸身不腐。那侯爵夫人,比流言里的更加疯癫,更加残酷,竟想亵渎主的威权——她强硬地把她要去做她儿子的新娘,是认为她是合格的祭品!她竟与巫师为伍,想用邪恶的黑魔法召唤恶魔,复活她的儿子!

      辛西娅小姐说,幸好,主凭祂无上的权威,让那侯爵夫人邪恶的愿景落空。可是因为祭祀的失败,那女人便污蔑她的贞洁,残忍地把当时还未断气的她钉进棺材,埋进坟墓——大人,原谅我把字母写得这样扭曲。只要一想到世界上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是在辛西娅小姐身上发生,是那个在出嫁前安慰父母、哥哥、挚友说她不委屈的辛西娅小姐,那个告诉我们她会爱她的丈夫,要用她的善行打动侯爵夫人的辛西娅小姐,那个温柔的、善良的,到今天也没有放弃对主的信仰的虔诚的辛西娅小姐,经受了这样的折磨,我的手就颤抖不已。

      辛西娅小姐说,她相信这是主对她的考验,虽然人人都说吸血鬼是被主遗弃的野兽,仇视主的邪恶,但是她知道,主没有遗弃她,她也没有仇视主。她讲述着她在漆黑的棺椁中的经历,她讲述着她的恐惧。她说她听见泥土盖在棺木上的声响,接着,寂静,接着,空气逐渐稀薄,她开始窒息。她是多么恐惧啊——她说——可是一想到主,那黑暗、寂静、窒息就没有那么难熬了。主平息了她的痛苦。当时,伯爵大人听到这一切,愤怒得简直要失去理智。他发疯似的叫喊着要让那侯爵夫人付出代价——辛西娅小姐阻拦了他。她说,请他不要为她做不理智的事。别说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还窝藏着一个吸血鬼,就算有证据,就凭我们,去指控那样高贵的一位夫人进行亵渎神的祭祀,研究亵渎神的魔法,是以卵击石。我们会被她的权势毁灭,如同捺灭一簇火苗。

      那时候,伯爵大人痛苦地问她:难道我们就这样忍受着这些不公和不幸吗?而辛西娅小姐告诉我们,她在流浪时,曾经经过了侯爵夫人的领地。当时她犹豫着,要不要用吸血鬼的能力潜进去,在侯爵夫人睡眠时割断她的喉咙。最终,她没有那么做。她说,在那里,她在月下感觉到了主的训示:生与死,是主所主宰的事,人不该为了自己的欲求夺去人的生命。侯爵夫人为了她的欲求,违背了主的训示,她死后会下地狱。她,辛西娅,不能为了复仇,违背主的训示,违背自己的信仰,放弃主给她的第二次生命。

      原谅我写下这些亵渎的字句,大人。我只是想把一切如实相告。辛西娅小姐把她的转变看做主的恩赐。

      起初,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那位辛西娅小姐毫无疑问,就是辛西娅小姐,而不是一具行走的尸体。虽然她的确没有了呼吸、心跳、脉搏,面色如尸体一般苍白,但她吐出的话语,头脑的思想,无不向我们昭示,她有灵魂,并且这灵魂,就是我们所熟识的辛西娅小姐。这是主,不忍让这样虔诚的信徒那样死去,于是给了她一个机会,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见证祂的意志:善不会被恶毁灭。

      也许您要质问我了,既然我这样坚信,为什么我要告发这一切?大人……我该如何诉说……

      我相信,那是辛西娅小姐,但是我也相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会不再是辛西娅小姐。

      第一次流露异样是提起她和伯爵大人的父母,提起老伯爵夫妇的死。他们死去一年多了,但这对我的女主人也好,对我的男主人也好,都是一件伤心事。连我等仆从们想起他们惨痛的经历,也免不了要流下一滴眼泪,然而辛西娅小姐从未流泪。她露出伤心的表情,就像任何一个爱父母的女儿,听见爱自己的父母满怀遗憾地离世后,会露出的伤心表情,可是,她没有落一滴泪。她辩解说,自从她变成吸血鬼后,她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她强调,她的长亲曾明确告诉她,吸血鬼是不会流泪的。

      长亲,听见这个陌生的单词,瑟琳娜夫人询问她,那是什么意思。辛西娅小姐回答,就是那把她变成吸血鬼的吸血鬼。那个吸血鬼,她说,是一个真正的邪物,没有一丝良善和道德。起初,她感谢他的拯救,很快她就意识到,她不应该感谢这样一个并非为人的怪物赐予的拯救。他没有灵魂,他仇视上帝,他渴求鲜血——他杀人,也逼她杀人!所以,她逃走了。

      这时候,伯爵大人严肃地问他的姊妹:你有没有杀过人?

      我看到辛西娅小姐苍白的面孔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她辩解说,是那吸血鬼逼她。他不许她饮牲畜的血,也不许她饮杯皿中的血,必须用自己的獠牙,咬开一个活人的血管,从活人身上夺走鲜血——她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主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她不愿意,她强撑着,想要遵从主,而不是遵从他。但吸血鬼天性的力量太过强大。不饮血的时日越久,她对鲜血的渴求就越强。有一天,她失去了意识,等再恢复理智时,怀中抱着一具尸体,嘴里身上全是血。

      辛西娅小姐辩解说,正是因为那无辜生命的死,才给予她反抗的勇气与决心。她不愿意再有机会杀第二个人,与主的正义越来越远——所以她运用自己作为吸血鬼的能力,从那些吸血鬼血腥的巢穴里逃走了。她请我们放心,她现在已经深谙如何操纵这血管里野兽的冲动,她不会再失控了。

      挣扎和忧虑缠绕在我们身上。挣扎和忧虑其实早就扎根!当我看到辛西娅小姐平静而轻易地隔开活鸡的喉咙饮血时,那挣扎和那忧虑就在我心头萦绕了,可我不愿意承认!我对自己说,这是善良的辛西娅小姐,温柔而美好,对我从来和声细语的辛西娅小姐……而这位吸血鬼辛西娅,已经亲手杀过人,像割开活鸡的喉咙那样,轻易地割开了活人的喉咙!而这邪恶的对血的渴望是她这邪恶新生里根深蒂固的天性,由她自己亲自承认——若是太久不给她血,她会渴求血到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大人,我恐惧,恐惧自己的罪孽——我在喂养一个怪物。不只是我在恐惧。大人,虽然我在告发我的两位主人的罪行,但我同时比任何人都深知他们的挣扎。许多次,我听见他们的争吵声,听见绝望而压抑的啜泣。我们都是虔诚的信徒,我们都深谙主的训示,我们知道:窝藏、供养一只吸血鬼,无论任何情况下,都是背离主的正义的。啊!我听见他们在恳求主的饶恕。我也在恳求主的饶恕,饶恕我的主人,饶恕我。我们知道自己在犯罪,可是,我们迟迟不悔改——大人,要怎么悔改呢?要伯爵大人亲手处死他的姊妹吗?要伯爵夫人背叛与丈夫的爱情,背叛与辛西娅小姐的友情吗?……大人,我知道,行义,便要如此,为了履行上帝的正义,要背弃人间的正义,为了追慕上帝的恩情,要背弃人间的恩情。

      我知道正确的事是什么,但我迟迟没有做,直到如今。我相信,我的男女主人也知道何为对错,但这对他们来说,便更为艰难了。辛西娅小姐毕竟不是我的姊妹,我的好友,却是伯爵大人的姊妹,瑟琳娜夫人的挚友。而只要维持现状,她便是那个我们熟知的辛西娅小姐,虔诚、善良。圣诞节期将近,她告诉瑟琳娜夫人,她想在夜幕降临后,悄悄去参加圣诞的欢庆,她想听那赞美神与神子的颂歌。她想加入那和美的合唱,用颂歌来感谢主,为主恩赐她的一切,为主到今天也没有抛弃她。

      我不忍,也不敢,对她,对它,戳破这个事实:究竟是主在照拂她,还是魔鬼在照拂它?那深深扎根在身体里的野兽般渴血的欲望,难道是主的意图吗?那能轻易割开牲畜的喉管,割开人的喉管,夺取生命的力量,难道是主的恩宠吗?不!那是魔鬼,那是深渊,那是撒旦!

      大人,三天前,瑟琳娜夫人生下的那位辛西娅小姐病了,一到夜晚就发烧,哭闹不休,但当太阳升起,阳光落到她小小的身躯上时,她的体温便会恢复。大人,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主对我的指示。主对这个家族因软弱和恐惧犯下的罪孽,已经看得太久,主对祂的信徒违背祂的正义的种种不当的行径,已经看得太久。那真正的伯爵的女儿,有着灵魂的被主照拂的辛西娅小姐病了,正是主的意志——主对我们犯下的罪孽摇头叹息着。我们纵容黑暗已经纵容得太久,主不愿让真正无辜而纯洁的灵魂受那黑暗的玷污。大人,我知道就是如此: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让光把黑暗带走,主就会把瑟琳娜夫人的辛西娅小姐带走。

      伯爵大人下不了决断,伯爵夫人下不了决断。他们情有可原。但若我继续这样假装目盲,无所作为,我就罪无可赦。

      现在,您已经知道了一切,尊敬的大人,我流着泪匍匐着,卑微地恳求您饶恕我与我的主人,恳求您宽赦我们的罪愆,恳求您带着援助的手来到这里,让魔鬼的力量化为乌有。我夜夜跪在祈祷室,恳求主的饶恕。我夜夜祈祷着罪孽的终结,祈祷在发生不可挽回的恶果前,我们所有人都能回到正途,用余生偿还我们的愚行。

      约翰娜·莱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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