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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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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瑶光站在这片土地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狂风怒号,大地寸草不生,遮天的云滚着深浓的怨气,几乎已经承载到极限。
入眼的景象毫无半点生机,俨然是一片死地。
天界之下,另有三万六千小世界,而虞瑶光身处的这个,仿佛马上就要毁灭了。
只要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它的摇摇欲坠,空气中单薄的气运更是濒临枯竭。
其实也难怪如此。
这方小世界,在下界诸界中堪称最民不聊生、最穷困惨淡的一个,因为魔族肆虐,气运稀薄,已然在毁灭边缘。更不用说天书预示的命运,魔尊出世、堕仙作乱、三界之祸……多半撑不到三界之祸,它就要彻底毁于一旦了。
虞瑶光深吸一口气,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她并非什么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来到此处,只是作为一个可怜的小小基层公务员。
正所谓当凡人日日想成仙,当了神仙又盼起凡人好来。
她曾经不叫虞瑶光,叫虞瑶瑶。
现代咸鱼社畜一枚,白天为老板拼生拼死,晚上挑灯夜战备战考公。却不想眼看成功在即,却在公务员考试前夜倒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穿成刚刚飞升的新晋仙人虞瑶光。
话说至此,堪称一夜飞升,走了狗屎运。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她的运气急转而下。
先不说她绑定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系统,名称套用现代综艺变形计,可以指定两个人短时间互换身份。别人穿越后的金手指何等bug,偏偏到她这里,功能完全是摆设。
她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什么互换视角,体验人生的兴致。
更何况,仿佛命中注定的劫难,即便飞升成仙,她也逃不掉那场前世没能考完的公务员考试。
飞升固然好,身怀法力长生不老,然而仙人也是要吃饭的。饭自然不是普世意义的饭,仙人所需之物,名为“气运”。仙人若是少了气运,轻则法力衰退、容貌变老,重则沦为堕仙、神智昏聩。
不幸的是,近年来飞升的人实在越来越多。
人界奉行修仙,近年更是开窍者频频,派发仙人身份证的部门忙得不可开交。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天界气运却越来越少,几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想要拥有稳定的气运供应,即便是仙人也必须搬砖找工作,而天界和人界无异,最为靠谱的铁饭碗就是公务员。
为了保住小命,没背景没后台,没人脉没砖搬的四无人员虞瑶光,不得不奋发图强,重拾考公大业。
何况她属于人族血统,在三界六族之中最为弱小的一族,在招工岗位往往被排除在外,偏偏人族又是生来气运最盛的一族,极易被邪魔外道抓走生生吸走气运。既无神兽血脉、人界飞升的修士,修为仙法也根本不够看,难怪她会陷入求职难的境地了。
飞升后的这段时间里,虞瑶光反复投递了无数次求职简历,却无一不被拒之门外。
工作又不得不找,算起来,她也只能最后一搏,千军万马冲过独木桥,去争公务员的铁饭碗。
求活难呐,无论人还是仙,都是如此。
好在她凭借自己在现代的内卷功底,一举胜过一众报考仙人,虽然飞升日短、复习时间不足,还是在仙官招考的笔试中居于中上等。成败胜负在复试定夺,仙官招考的笔试考察理论,复试则注重实践素养,考官幻化出一方小世界,旨在考察考生的建设能力。
虞瑶光凭借自己的社会主义思想,剑走偏锋,成功博得头筹,更是赢来地位仅次于天尊的玄曜帝君赏识,将她钦点下派到这处小世界来。
她本以为自己熬尽苦海,考公上岸,从此抱上铁饭碗,气运无忧、逍遥自在。
却不想落地一看,恐怕还不等她自己沦为堕仙,这方小世界就要毁灭了。
虞瑶光不禁在心里哀嚎:玄曜帝君您老人家!就这么看重我的个人能力,我又没有什么改天换地的金手指,让我制止魔族侵犯、魔尊出世……这实战的难度和招考复试完完全全不是一个量级啊!
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昏沉沉的云,那一瞬间,真的想直接脚底抹油转头就溜了。
可是就算溜了……通过招考后却逃岗不到,不但要接受处罚,还会从此取消仙官参考资格,最终还是难逃气运枯竭,沦为堕仙的下场。
虞瑶光在天界见过气运枯竭的仙人,容貌衰老、白发苍苍,连神智也不再清晰,疯疯癫癫浑浑噩噩,这样的活法真不如不要穿越,老老实实当社畜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往前迈出一步。
魔族灭世是吧?摆不定也要试着摆!
——
虞瑶光应聘的岗位,名叫天界驻下界管理处,总体来说,她算是这个小世界的一把手。
虽然这个一把手当的,还不如天界负责给老君看炉子的安全。
到达管理处后,她又很快发现,名为一把手,实际上负责工作的只有三个人。简单来说,不是一把手,她最低也是个三把手。
虞瑶光:“……”
她心底又添几分生无可恋,方才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腔热血瞬间无影无踪,望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小仙,很想和他们说自己并不是虞瑶光,这份工作她不想干了!
就算要干,也得再派几个人帮忙吧?就算这个小世界满目疮痍,它好歹也是一方世界,这么大的地方,三个人跑来跑去?对抗魔族大军压境?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虞瑶光一边和两个小仙打哈哈,一边试探着往后退,试图乘他们不备溜之大吉。
却不想刚往后退了几厘米,就听其中一个仙人说:“您其实就是虞大人吧?帝君已经把您的上任信息传给我们了,您在下界登记上任后,就不能再随意回天界了。”
虞瑶光睁大眼睛:“为什么?”
“除非上界召集,否则基层仙官都必须恪守岗位……”小仙摆出苦瓜脸,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虞大人,我们都没办法的。”
“在您之前,我们也有过几任上司,他们比您的年龄都要大一些。”
“除了一位上司自己带下来的气运比较多,撑的时间久一些,其余几个都是不到十年就神智模糊,他们也想过回天界,但无一不被拒之门外,再后来……”
虞瑶光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两个小仙面前。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十年都坚持不到,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更狠的是,眼看人都要死在这里了,竟然还不允许回天界,不过回去也确实没什么用,天界气运也很缺,还是逃不过沦为堕仙的下场。
寥寥几句话的功夫,虞瑶光额上已经满是冷汗。
考公上岸、成功获得铁饭碗的喜悦已经一扫而空。
她在心里咆哮:这铁饭碗给你你要不要啊!
可偏偏又没有回头路了。
话已至此,虞瑶光已经充分明白了这份工作何等艰险,玄曜帝君大手一挥,把她派遣到这方小世界,是何等意味深远。
两个小仙见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蹲在角落满脸绝望的样子,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没有出言打扰。
虞瑶光脑海一片混乱。
她努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理顺乱七八糟的思路。
从本质上说,她没有退路。即便想办法放弃岗位、回到天界,她的气运快要告罄,找不到工作的话,还是逃不掉沦为堕仙的命运。留在这方小世界,她必定会面临很多敌人,魔族大军、马上就要出世的魔尊,四处为祸的堕仙组织……
但没有什么事情,比当堕仙更可怕。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和感情,还配称之为人么?
虞瑶光从来没有奢想过自己当仙,可她想当个完整的人。
“好,”两个小仙只看见蹲在地上的少女闭了闭眼睛,她看起来实在很年轻,多半是刚飞升不久,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眼里一片坚定,“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什么是不能搏一搏的。”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优胜劣汰。
她穿越成为虞瑶光时,正是从修仙界飞升至天界的那一刻。在原主所在的那方世界中,只有最为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存在才能飞升成仙,那么在天界也是同等道理,竞争压力无论在哪里都存在,只有最能吃苦、最有能力的仙才能活下去。
两个小仙看着少女眼中灼灼的光亮,不禁怔忡了下,他们在这方苦难的土地待了太久,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早已被漫漫的绝望吞噬。
可这会儿看到虞瑶光,他们原本早已等死,却不禁心底生出希望。
或许这位新上司,和前面的那些都不一样。
虞瑶光站起身来,一改刚刚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负手而立,神色坚定:“本官即刻上任,不就是阻止魔族灭世、拯救这里的生灵吗?与其在这里犯愁,不如立刻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