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似我[地狱乐同人]》雾隐莲

33、第三十三章

　　他清楚这是一个梦，可是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他坐在一条小船中，周围被浓雾笼罩，黑色的阴影在浓雾中游走。
　　在他回头的那一刻，黑影钻入海中，飞溅的水花如同雨水一般倾泻而下，激起的海浪将船推动，船只摇晃间，他紧紧抓住船，这才没被甩下船。
　　他心中升起疑惑，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生物才会掀起这么大的浪花？
　　他并不觉得恐惧，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
　　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他望向被大雾遮挡的天空，灰暗的雾中，他找不到方向。
　　那只怪物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色的雾。
　　海水拍击船只，浪花被拍碎成晶莹的水滴，一点点沾湿他的羽织，木船顺着洋流的方向前行。
　　他摸着左手手腕，手腕上七宝手串的珠子冷得像冰，七种颜色不同的珠子被串联在一起，象征着开运厄除。
　　前方突然出现巨大的黑影，它匍匐在巨大的海面之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巨大的阴影碾压而至，他已经能够看清楚巨大的阴影，那是船只的残骸，高耸的桅杆被折断，破败的船帆无力垂下。风掀起船帆，仿佛想要再次将船只推动，让它再次回到航线中。
　　他踏上船只的残骸，已经腐朽的甲板被他踩得嘎吱作响，风平息下来，海水冲击船只的声音也消失。这片海域只有他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四周安静得让人觉得绝望。
　　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快步上前。
　　他看到一个青年靠在船舷，一朵鲜艳的花从他的右眼中钻出来，斩首用的刀插在甲板上，冰冷的刀身倒映着他的影子。
　　刀中同样映着青年的身影，娇艳的花朵以青年的尸体为养分，肆意盛开。
　　他看清楚了......那是他自己的尸体，原来他已经死了。
　　他跌跌撞撞后退，手腕上七宝手串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猛然惊醒。
　　不！
　　那不是他！
　　他看着尸体左手手腕，那里空荡荡的。
　　那绝对不是他！
　　浓雾中游动的黑影逐渐接近，一只触手向他向他袭来，他本能拔起甲板上插着的那把刀去抵抗，可是强大的冲击力根本无法阻挡，他被怪物掀飞，落入海水中。
　　耳边是轰隆的海水声，耳膜被海水挤压。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我一向不信什么鬼神，这手环是我父母为我求来的，它没能在我身上发挥作用，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我从不喜欢向虚无缥缈的东西祈求，如果真的有......那就拜托神明让你快点好起来。”
　　你是谁？海水从口鼻灌进去，缺氧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然而耳边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那声音听起来是个女孩，年纪不大，也就十岁左右。
　　“哥哥他很担心你，一直在哭。他一哭佐切也跟着哭，我记得佐切以前不爱哭来着。还有卫善阁下和士远阁下，他们也很担心你，付知哥说你的病再不好，他就要加大药量，那样会很苦，反正都是你喝，多苦都无所谓，但我得帮忙熬药，熏得人眼睛疼。”
　　什么叫反正都是你喝，多苦都无所谓？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也很怕苦好不好，别把其他人的命不当命！
　　“所以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大家都等着你......”
　　他的世界突然清明，往事一幕幕闪过，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源嗣和典坐对练，他坐在一旁昏昏欲睡，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付知和仙汰一边吃团子一边喝茶，他记得很清楚那天付知说没有留团子给他，实际上给他留了一份……
　　他看到了很多事，有佐切在道场训练，还有殊现在厨房做饭，记忆的最后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树下，白花紫藤的花瓣飘落，他想起来那个名字了……
　　“纱织！”他拼尽全力喊出那个名字。

　　他从梦中惊醒，梦中溺水的感觉是那么得真实，他大口喘息，新鲜的空气充满胸腔。
　　卫善错愕地看着他，手中的茶还没来得及放下，不远处的士远若有所思。
　　士远最先比卫善做出反应，递给他一杯水，问道：“感觉怎么样？"
　　"头很痛。"期圣捂着头，这段时间的记忆断断续续涌入脑海。
　　天花出现后纱织与付知去了医馆，后来大阪的绪方先生带来了制作疫苗的方法，在将军的允许下，江户开始制作并为未感染者接种疫苗。
　　他是倒霉的那一批，没感染上天花，疫苗的接种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好在纱织及时赶回来为他开了药。
　　不过这药是真的苦。
　　很难不怀疑纱织是公报私仇，在里面多加了黄连。

　　见到他平安醒来，两人放下心，喂他喝下药后离开了房间，让他安心休息。
　　头已经不那么痛了，不过药也太苦了，士远师父和卫善师父喂他喝药后都没给他留下水，现在嘴里还残留着药的味道。
　　他心不在焉转动手腕处的七宝手串，他梦到的应该是十岁那年的事，那是他刚来山田家不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过一场病，所有医生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有一天他的病突然痊愈，手上还多了一串祈福的七宝手串。
　　他去问过照顾他的卫善，卫善对此并不知情。
　　佐切也不知道，至于付知和纱织，那两个无神论者大概会露出鄙夷的眼神，压根没必要去问他们，这是自取其辱。
　　他后来还问了仙汰，正在看书的仙汰听到他提到七宝手串，打开一旁的柜子跟他说随便选，柜子里面不只有七宝手串还有御守十字架长命锁。
　　那段时间仙汰正好在研究民俗文化。
　　所以他一直以为七宝手串是仙汰送的，既然是祈福用的，他也就一直戴着。
　　至于纱织……
　　他从没想过会是纱织。
　　期圣心中微微一动，一个从不想信鬼神的人，要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会寄希望于神明。
　　他转头向屋外看去，门是关着的，屋外树叶沙沙作响，晃动的树影落在门窗上。一缕阳光从门窗的缝隙中钻进来，他从那狭窄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蓝天，一只展翅的白鹭从天空飞过。
　　他又想起了梦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