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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纱织推开门,嘎吱的响声打破屋内的平静,阳光照进屋内。
      架子上的药剂瓶在太阳的光线中静静排列,瓶身反射耀眼的光,她在剧毒品的柜子找到乙二醇,这种带着甜味的液体常被用作药物的稳定剂。
      乙二醇是她自己制备的,天平这些东西神父可以买来,可乙二醇要在十九世纪中期才被法国的科学家制作出来,也大概是这几年,目前作为商品售卖是不太可能了。
      储存溶液的容器用的是棕色玻璃瓶,瓶身上贴着制作时间和日期,溶液已经被用得很多了,一条深褐色水位线卡在标签底端。
      这两天得抽空制作乙二醇溶液了。
      她翻开账本,在表格中写下记录,纱织这个名字横跨领用人和保管人两个格子。实验室制定两人一起取试剂的规则只针对秀一这种新人,她自己来拿东西的时候,简单记录一下就可以。

      "纱织!"
      她被吓得一激灵,甩飞的墨水溅到账本上乙二醇那一页的记录上,墨水慢慢模糊了她的名字。
      "有个孩子被疯狗咬伤,殊现路过的时候看到,就把她带回来了。现在付知在给她治疗,付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处理。"仙汰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马上过去。"纱织把账本合上,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乙二醇拿到实验室再过去。
      然而仙汰催得紧,她只能将装着乙二醇的瓶子放回原位。

      纱织来到实验室的时候,付知已经准备好了清创工具,疫苗被放在黑色的盒子里。
      从理论上来说,制作疫苗只不过需要让疫苗失活,可是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除了制作有效的疫苗,还需要考虑疫苗的储存。
      疫苗需要温度较低的储存环境,为此付知特地拜托源嗣挖了冰窖,经过不断调整环境的温度,终于能够保证疫苗的活性。
      这番折腾下来,纱织这辈子都不想搞其他灭活疫苗。
      付知心情却很好,他觉得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制作其他疫苗会更容易,他还邀请纱织一起实验,结果被纱织拒绝了。汉方医学已经够她头疼的了,她本身擅长的就不是生物制药,要不然也不能在青霉素上栽了这么久的跟头。

      "秀一呢?"付知问。
      殊现这几年深受器重,来实验室帮忙的机会少了,纱织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搬动尸体的样子,更多还是秀一来给他打下手。
      "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两个足够了。"纱织给双手消毒,带上手套。
      她看向少女,少女坐在病床上,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睛明亮清澈。她身上穿着深色的和服,胳膊上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
      纱织皱眉,被狗咬伤后第一时间应该用肥皂水或清水冲洗,现在她得把伤口切开对深层进行冲洗。
      "好了,把衣服脱了吧。"
      "流氓!怎么能让别人看……"少女脸色一变,双手环抱着胸,死活不肯把衣服脱下来。
      她羞愤地问纱织:"你不记得我是谁?"
      "你是谁?"纱织歪着头问,她确定自己没见过少女。
      她尖叫出声:"这已经是第二次……"
      还没等她说完,付知把瓶子中的液体倒在纱布上,迅速捂住少女的口鼻,
      少女瞪大眼睛,挣扎几下然后昏了过去。
      "乙氧基乙烷挺好用的。"付知没什么表情。
      纱织想附和一句,想到自己没用这东西做过麻醉剂,只能默默把少女身上的羽织脱掉,她原意也是让少女把羽织脱掉,要不然宽大的袖口会妨碍手术,奈何对方以为是把衣服都脱了,打算拒绝手术,这才被付知直接迷晕。
      她把少女和服袖子卷起来,付知开始帮少女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弱碱性的肥皂水冲洗后再做消毒和缝和,最后注射疫苗。在过去一年中付知做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在动物身上,有时候是在人身上。
      然而他们还无法做到百分百的治愈率,他曾一遍又一遍反推失败的原因,没有及时清洗伤口、疫苗保存不当……各种各样的原因,他问纱织如何能达到百分百的治愈率。
      对方愣了一下,摇摇头,笑着说永远无法达到百分百,只能够尽全力。
      付知不喜欢这种说法,如果用尽全力还是失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讨厌无能为力这个词,它就像是一片浓雾,在这片雾中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浓雾明明看得到,却抓不到,每次他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够走出去,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彻底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他讨厌这种感觉。

      缝合结束,伤口被层层纱布裹住,纱织长舒了一口气:"只有胳膊被咬伤,身上还有伤口吗?"
      "不知道。"付知还没来得及问,他思考要不要给一巴掌把对方叫醒,他一般会让病人自己醒来,还不清楚能不能叫醒。
      "让我来检查吧,付知哥你去帮忙找一身衣服过来。"虽然在付知眼中男女都是差不多的,可是患者看起来并不太想让异性接触。
      "好。"付知答应得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纱织脱掉少女的衣服,这时她才发现少女的和服并非深色,而是红色,也不知道这身衣服多久没有清洗,最外层和服袖口银线勾勒的龟甲花菱已经看不出花纹,只能看出银色的丝线。
      费了半天时间纱织才把她的衣服全脱下来,然后她看着对方平坦的胸膛沉默了,原来人家说的流氓不是付知,而是她……
      她默默抬着头看着屋顶,耳边隐约听到轻微的呻吟声。
      少年悠悠转醒,眼中含着朦胧的水汽,纱织倒了些乙氧基乙烷,再次捂住他的口鼻。
      麻醉时间太短,下次也许该用别的,她在心中记下。
      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为了少点麻烦,他最好还是继续睡下去。
      付知带着衣服回来就看到纱织坐在侧缘,明媚的阳光中,少女眼神朦胧。他问:"伤口处理完了?"
      "我们出了点误会,人家压根不是女孩子。"纱织抬头看他。
      "不是我们,是你,我一开始就知道。"付知回答。
      在纱织错愕的目光中,他解释:"我讲解剖的时候你总是借口忙,只要解剖学好了,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少年坐在病床上,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脸部的线条原本就柔和,在刺眼的阳光中,阴柔的长相更加模糊不清,让人分不出性别来。
      他抿着嘴,声音幽怨:"你没认出我!"
      纱织在帮他做最后的检查,确定麻醉剂不会对他造成副作用,她悠悠抬头,看着对方的脸,那双忧郁的眼似曾相识。
      少年这番做派让她觉得自己是三流小说中始乱终弃的男主角,整日沉迷于酒色中,早已将痴情等待的女主角抛之脑后。
      问题是她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她把大脑放空,尽量去回想,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脑海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行走,在她想上前看清的时候,一阵风把影子吹散,天上地上都是影子,可是她看不清。
      "你是……"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纱织沉思:"卖瓜的?"
      少年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四年前神田祭……"他咬牙切齿。
      纱织继续思考:"然后呢?"
      她压根不记得那么久的事。
      "你是神田祭上表演藤娘的歌舞伎舞者对吧?"佐切端着温水进来,她把水杯放在床前的柜子上,病人是不能喝茶的,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只送来了温水。
      纱织一脸震惊看向佐切,还真有人记得几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少年则是一脸惊喜,露出灿烂的笑容:"是的,我叫蘿藦。"
      "原来是你。"纱织摸着下巴,终于从记忆力找出一块碎片,但这块碎片更多还是关于一只老鼠,四年前的神田祭中,她和期圣在看老鼠表演杂技。
      佐切把付知开的药递给蘿藦。
      蘿藦吃完了药,低头掰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他微微抬头,偷偷瞄了纱织一眼。少女摸索着口袋,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
      好半天纱织才注意到对方的目光,敷衍道:"好好好,你继续说。"
      "你压根没听我说什么吧!"蘿藦说。
      佐切问:"纱织你在找什么?"
      "跑的太急,试剂室的钥匙忘了放哪里去了。"纱织说,"我要回去找找。"
      "说什么忘了带,压根是某个笨蛋弄丢了才对。"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转着钥匙,金属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期圣。
      上次纱织说他是笨蛋他还记得,他从不是吃亏的性子,抓到了机会就要及时反击。
      "我在路上捡到的。"他把钥匙在纱织面前晃来晃去,笑容中透露着狡黠,活像只小狐狸,"要怎么感谢我?"
      "你想要什么?"纱织叹口气,做出妥协。
      "你回来得早,糕点店还没关门,以后帮我买糕点怎么样?"期圣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条件。
      "小心胖成猪。"纱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确定这是只傻狐狸,就算是趁机偷吃,他肯定也不会发现的。
      她点点头:"成交。"
      期圣把钥匙递给她,纱织伸出手,在钥匙即将落在她手里的时候,对方突然松开手,一颗糖果落在她手心。
      "才没那么容易给你。"
      期圣笑着跑开,留下纱织站在原地,她看着手心的糖,轻轻啧一声:"怎么还这么幼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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