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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你拍一我拍一,一通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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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移影动,云开日升。早起的王大姐拎着菜篮子正打算往超市旁边的菜市场大杀四方,路过邻居家门口时,发现一点奇怪。
这户人家大门开了一半,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王大姐心生不安,轻轻拉开门,顿觉满目猩红——整间屋子星星点点撒满了殷红的血迹,一道道血痕在墙壁上蜿蜒爬行,像一条条扭动的长虫。茶几上倒着一瓶橙汁,在地板上积成呕吐物似的一滩。
沙发后的地板上有一道痕迹鲜明的脚印,直通向大门。
隔天深夜,书店门依旧敞开。李煊带着一身汗臭上门时,只有阿一在桌前伏案读书,他伸头看了一眼,笑道:“风俗通义?这本书说什么的?”
阿一脸颊微红,将书盖上,“胡乱看看,打发时间。这个点你怎么来了?老补出去了一整天还没回家,我在等他。”
话音未落,老补抱着一大束百合红玫瑰进屋了,见到李煊他眼睛亮了一下,忙将花递给阿一,“门口垃圾桶里捡到的,赶紧插起来,还能养几天。”
“情人节过去了还能捡到花?还真是奇迹!”阿一接过花,找了几只空酒瓶子洗干净了灌上水插好,放在书店四周空架子上。
“听说水乐小区里又发生一起命案,还是一样的死法,你们去了吗?”老补着急询问。
“不然我现在为什么不回家?不过,这起的的确确是谋杀。除了手脚被插入木钉子之外,这人的胸口也插着一枚木钉子,像是被一下一下凿进去的。”
“有监控吗?”
“老小区,监控不全,我们还在查,但是……”李煊摇摇头,“希望渺茫。”
“昨天晚上的事儿么?”见李煊点头,阿一算了算日子,“昨天是周六,难道,凶手习惯在休息日动手么?”
“秦老师在周日晚上遇害,陈老头是周六晚上,文叔是五月十三号,也是周六……只有,老补的外公不是按照这个规则。”李煊看了眼老补,见他脸色如常才继续,“对了,那个死在河里的流浪汉,死亡时间是五月三号,也是休息日。”
阿一哼了一声,说:“这么看来,凶手的生活应该很有规律,节假日周末都能正常休息,不但不加班,还能趁这个时间出来杀人。”
老补端详半晌,幽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线索了?怎么感觉你的表情不太对劲。”
李煊嘿嘿一笑,“凶手留下了脚印,那双鞋我们在附近垃圾桶找到了,而且,也找到了鞋的主人,你猜是谁?”
“你给的提示不够,无法推理。”阿一不满地举起双手抗议,“肯定有其他线索你没说,哪有这样凭空叫人瞎猜的。”
“凶手是死者的儿子,叫林高宇,今年十七岁,念高二。”
另外二人大吃一惊,对于这个‘凶手’没有任何清晰的印象。
“你忘了啊?那只手表就是这孩子捡到的,陈老头的手表,怎么会好端端被他捡到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原来是他。”老补懊恼地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是他?理由呢?”
“这孩子一直以来花钱大手大脚的,可是他父母离婚,母亲收入并不高,根本不会给他那么多零花钱。而他外公安叔开饭馆挣得那点钱拿来贴补一家人吃穿也足够拮据……”
“安叔?这个孩子是安叔的外孙?老补你记得姜雨怎么说的么,安叔的外孙偷小姜的钱,这孩子跟小姜也认识。”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其他人下手?他一个学生又是怎么做到的?”
“调查进行到这里,有一点重口了。”李煊搬过板凳坐下,严肃看着其他二人,缓缓说道,“我们在文叔家搜出许多诸如《剪灯夜话》《品花宝鉴》之类的古代小说,我想,不用我多介绍这些书的内容吧?你们两个一个开书店的,一个又对古代风俗研究颇深,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类型的小说。林高宇自小就被母亲逼迫,呆在文叔家为其读书,读的,都是这些小说。”
“为什么……会这样?”阿一不解,忍不住情绪,眼圈不自觉红了,“哪有这样的母亲?让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也许,他母亲并不知道这些年他念的是这些书。但是,林高宇却真实经历了这些。”
“他自己怎么说的?”老补问。
“一开始,他才五六岁,并不明白文叔让他念的东西是什么。随着年纪渐长,他知道了,可是,已经没办法拒绝了。”
“为什么不能拒绝?”
“习惯的力量是很大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为孤寡老人读书,在邻居之间树立了好形象。哪怕念的是这种书,但是每次都能得到不少零花钱,他……就这样习惯下去。”
“他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这倒没有,”李煊迟疑着,“那些老人死前都有过性行为,如果真的是林高宇为钱去讨好他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要为死者们清理身体了,因为对象是男人,留下的痕迹自然会不一样。只是,秦老师去世的时间点,林高宇有很可靠的不在场证据,那天他发烧了在医院吊水。”
“如果林高宇仅仅为了一点零花钱,又何必钉住死者手脚?”老补不同意这个猜测。
“因为,林高宇并非同性恋啊,他去红灯区找过女人,”李煊继续说,“他应该很憎恨这些老人吧,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这种仪式,用在了这几个老人身上。”
“这个解释未免太牵强了,”阿一脑筋一转,换了思路,“会不会是模仿作案?他听说了前面两起的作案经过,学着引发了后面两起?”
老补摇摇头,“你想想,第三起只要作成哮喘发作就行,何必浪费那个时间精力伪装成前面两起的模样?这里说不通。”
李煊表情惶惑,似乎也有点动摇,可口中说出的话依旧坚持己见,“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比如秦老师因心脏病发作死亡时,他被吓到了,害怕自己被人发现,所以为秦老师清洗身体,洗着洗着,心里的厌恶上来了,就掏出了木钉子……”
“打住!”阿一做出暂停的手势,“哪里来的木钉子?你刚刚说的都是推测吧,有证据吗?或者,是凶手自白?你不能脑补啊!你又不是老补!”
听见这话,老补也蹙着眉毛,无奈道:“李煊,这到底是你的意见,还是你们那边的意见?”
“当然,现在看来这个结论还比较粗糙,但是,我们还在调查中,也许很快就会有新的证据出现。”李煊换了一副嘴脸打起官腔,“我现在只是在跟人民群众汇报一下案情进展。你们记住了,这是官方目前的方向。”
见两人疑团满腹的模样,他松弛了肩膀,恢复到之前的态度,“你们这次去夏卞村,遇见什么人了吧。那个难缠的人,投诉我了,说我跟案件有关人员透露太多内部信息。”
阿一了然大悟,脱口道:“郭必有?对不住,我好像无意中提到你名字了。”
“没什么大事,”李煊笑了,安慰她,“他又不是我领导,也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不过,其实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该跟你们说太多,也不该跟你们靠太近。他之所以这么谨慎小心,因为,以前他吃过这种亏,他的朋友套他的话,提前毁灭了证据,导致凶手没有能定罪。所以他还有个外号,叫——锅必有,背锅的锅。”
阿一若有所思,原本对这个人还有一肚子气,此刻好像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