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探案》刘远山

101、一夜蛙声连雨声

　　视频中的影像十分诡异，在这青天白日里，阿一觉得凉飕飕的。
　　录像显示，陆壬阿出门后不久，房门竟然自动开了个缝隙，又飞快而轻微地合上，随后再没了动静。在这个过程里，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不到四个小时……”老补喃喃道。
　　“是了，为什么不录一整天的呢？这样也看不出来什么……”
　　陆壬阿叹气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为什么这个手机被淘汰？还不是因为电池不行了，能撑三个多小时算不错了！”
　　说到底，这个所谓的‘陌生人’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意思？阿一追问。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气味不一样！”陆壬阿猛地抬起眼睛，“对，屋里有股臭味，但是找不到来源，卫生间也没有，窗外也没有……肯定是屋子里某个角落里，藏着个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死老鼠生蛆了吧……”老补随口说完，陆壬阿立时瞪起眼睛，怒道：“你别瞎说行不行？那味道时有时没有的，你家老鼠死了还能换地方活动啊？”
　　老补眼白翻动，不在说话，只是不断回放那段视频，眼珠子不错地盯着看。他霍地直起身，在抽屉里来回翻找着什么，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副耳机。他连上手机，歪着头细细听着，口中不断念叨着‘奇怪奇怪’。
　　阿一见他那副样子，心里已有了打算，笑道：“我们陪你走一趟吧，把里里外外检查一遍，顺带着看看门锁有没有被撬的痕迹，这样你也放心点。”
　　果然，老补一摘下耳机就说：“现在立刻过去。”
　　陆壬阿居住的小区属于本地的高档小区。在如今高楼林立的城市里，这片小区的房子至高不过八楼，超大户型，一户一梯，配置豪华。随处可见花果树，流水汤汤绕小区，有人在空地上种菜，有人在院子里养鸡，水泥城市与乡土结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协调。
　　她住在八楼，进门靠墙搭了木制的楼梯，人一踩上去咔吱咔吱的响，不知道那个房间里传出两声狗叫，随即消失。
　　楼下隔了四个房间，共用一个卫生间。还未靠近就闻见一股人类排泄物的浓厚气味，陆壬阿低声道：“楼上有独立卫生间，所以哪怕热一点、贵一点，我也租上面的。”
　　楼上阁楼，被隔了两间屋子，各自只有一扇窗户，通风很差。
　　三人先后上楼，楼梯咔吱响个不停，狗叫声也不听，配成二重奏，吵得人心烦。旁边那间屋子敞着门，正在做饭，辛辣的辣椒味充斥着整个楼道口，散也散不开。幸好楼下大门敞开，不然这屋子里的气味混合着真令人难以忍受。
　　楼梯尽头这间才是陆壬阿的屋子，打开门，一阵凉风自身后吹来，原来窗户正对着门口。她赶紧关上门，压低声音：“别让那家人做饭的味道飘进来，不然衣服都沾上油烟味了。”
　　此刻夕阳未落山，屋子里却显得黑洞洞的，原来是窗户位置晒了一排衣物，挡住了屋子里大半的自然光。
　　按亮灯，三人仔细打开各个柜子门，仔细查找。就连滚筒洗衣机里都翻查一遍，仍旧毫无收获。老补盯着屋子中央那张铁架床，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弯腰爬进了床底下，打开手电筒一寸一寸地照，许久后才带着一身灰尘爬出，冷淡道：“你现在还能闻到那气味么？”
　　陆壬阿摇摇头。老补又去检查门锁，说：“没有撬的痕迹，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对了，你日常出门会锁门么？”
　　“这不是废话！你出门不锁门啊？我这屋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都是不能少的好吧！”
　　老补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指了指门口的外卖盒，问：“这些东西呢？”
　　“什么啊？这些东西我有空就会去扔的，臭味肯定不会从这里传出来啊，只是今天早上起来晚了，又要设置直播耽误半天，没来得及去扔垃圾而已。”
　　老补摸摸鼻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叮嘱道：“从现在开始，必须随手锁门，能做到么？不管你出去几分钟，几秒钟，不管是去拿外卖，还是扔垃圾，都要随手锁门。”
　　陆壬阿一脸疑惑，不屑道：“那我去楼下洗衣机里洗个衣服，不到一分钟是不是也得锁门啊？”
　　老补认真地点点头。
　　陆壬阿嘲讽道：“那我一天天的什么都别干就锁门了。”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做不做是你的事。”老补撂下这话，转身走了。
　　阿一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一时间也想不通老补这个操作有何深意，只好温言安抚陆壬阿，说了一通老补的好话，这才追上老补询问情由。
　　“床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阿一开门见山，钻进电梯里。
　　老补这才放下阻挡电梯合上的手，靠在角落里，刚想说什么，抬头瞧见头顶上的监控，又闭了嘴。直到离开小区，他才掏出手机，调出几张灰扑扑的照片，指着其中一团痕迹说：“她床底下塞了收纳箱跟餐巾纸，在缝隙之间，灰尘有被人蹭掉的痕迹。你怎么看？”
　　“有人藏在这里？这也太吓人了！”
　　“所以啊，刚刚我没说开，免得她有心理阴影。”老补嘿嘿一笑，又带有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不提醒她不要紧么？虽然现在屋子里是安全的，可谁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又钻进去……”
　　“只要她锁好门，就没事。”
　　你明知道她不会配合你！阿一心里吐槽不止，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无奈。老补却笑了：“你想想，这人是怎么钻进去的？无非是趁着她下楼做些什么的时候，趁机溜进去。可是这样一间屋子，楼上这位邻居日常又开着门，谁能悄无声息打这门口过？”
　　“你的意思是……这个邻居就是罪魁祸首？”
　　他无奈地皱着眉，“你没注意？他屋子里住着两个人呢，他在门口炒菜，床边有一双粉色的拖鞋。请问这位邻居是怎么骗过自己女朋友钻进隔壁床底下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走到红绿灯口，老补一边看着来往车辆，一边叹气：“你细看这个收纳箱跟餐巾纸盒子之间的距离，请问哪个正常人有这样纤细的体格，可以钻进这不到半米的空隙中还不被人发现？”
　　阿一将图片大小还原，才发现那一小片位置哪怕是个小学生钻进去都费尽，更别说任何一个成年男人了，她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不是人，是那只小狗？”
　　“不过，我没看见大便，八成是那狗主人偷懒了，没给它洗澡。也难怪，要是主人用心，也不至于狗跑到人家屋子里都没发现吧。”
　　“可是，狗会开门么？”
　　老补摸摸鼻头，迟疑道：“会吧，现在宠物了不得，什么都会干，跟人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