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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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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白安自是再次婉拒。
能做正经的官家夫人,谁去给人做妾?
摄政王又如何,正是因为这是摄政王,她才更不想去。
寻常的男子好色,好歹还要顾忌一下正房夫人的面子,便是夫人说不上话,朝中的御史见到过分的也会上表狠骂一顿。
可摄政王,那可是正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世间,已经没有他需要去顾忌的人了。
即便是皇帝,因为年幼还要去靠这位皇叔去稳定朝局。
卓白安是好日子过多了,脑子发瘟才去上赶着找虐。
仔细妆点一番,卓白安到茶楼时,陈校尉已经等了一会儿。
“让大人久等了。”卓白安朝眼前人微微颔首示意,尽量做出端庄之态。
“是我来早了。”陈校尉打量的眼神并不露骨,甚至在卓白安这里连热切都算不上,更像是……
“大人是之前便认识我吗?”
陈校尉点点头,“某曾有幸跟在长宁侯手下做过事。”
卓白安下意识蹙眉,许久不曾听到这几个字,没想到与自己相看的男子竟与侯府有些渊源。
“那大人眼下?”
“自然只是跟着我们上峰,侯爷那种尊贵的人,我能见过已是运气,许是侯爷都不曾记得我是谁。”陈校尉端起茶盏自嘲地笑笑。
卓白安心中却生出了些许烦闷与恼意,“那大人应当知晓我如今已经和侯府没了瓜葛。”
若是想要借着她这曾经养女的名号,重新结交长宁侯府,那恐怕这陈校尉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当然。”陈校尉放下茶盏,朝卓白安抱拳道,“我虽知晓卓娘子的身世,但更多的是钦佩卓娘子面对困境还能够安然自若,这可是非常人所能。”
“况且,卓娘子可能不知晓,长宁侯府早便放出话来,说是不愿再听到与卓娘子相关的事,故而我若真想攀附长宁侯府,那今晚便不该来此赴约了。”
卓白安离了侯府,便彻底走出了上层的那个圈子,自然不清楚这事。
她这些年也交过几个知己,可更多的是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对于这些事并未提及过。
“那大人就不怕我将来会阻了大人的仕途?”卓白安直直地看向陈校尉,想要分辨接下来的话是否出自于真心。
“卓娘子怎么会这般想?”陈校尉面露讶异,“我不过一个小小校尉,根本入不得侯府的眼,而且升迁靠的是个人的本事,卓娘子着实不必担忧。”
“可我今日见了陈大人,只觉得大人前途无量,并不会被困在这一方之地。”
“哈哈,那就在此多谢卓娘子的吉言了。”
这并非是卓白安的恭维之语。
她自认也见过不少人,包括在侯府任职的武官,可陈校尉的神态更像是有抱负的人,不会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校尉。
尤其今晚与其谈话间,陈校尉看似并不在意她的出身,可却时时提到与侯府有关的事。
为人上进是好事,可总要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卓白安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想要稳着些,多了解了解才好。
只是卓白安想得挺好,实际却不会按照她的意愿。
卓白安再次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
犹记得昨晚陈校尉提出小娘子独身行路不安全,便是太阳未落,也已近黄昏,还是他送一送才安全。
卓白安也想着这个时辰码头的工人们都还未下工,回去确实是要经过一处僻静的巷子,有个武官相送,到底更安全,便顺势答允了。
却不料,好好地走在前头,忽而被一掌劈晕,醒来竟是换了个地方。
仔细检查过身上完好未动过的衣裙,饶是她教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要骂人。
青天白日的,天子脚下,竟会被一个武官公然劫掠。
听起来都觉得荒唐,便是话本子都不会这么写!
“呦!小娘子醒啦!”大红色的轻纱幔帐被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挑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人扭着自己已经不再纤细的腰,一走一动间却有着一股风韵犹存的妩媚。
艳红的嘴唇此刻露出欢喜的大笑,“咱们怡青园许久不见有娘子这般样貌的人物了!”
“怡青园?”妓院?
卓白安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便是当日被告知自己是假千金,她都未曾如此失态。
“是啊!”徐妈妈上前摸了摸卓白安的脸蛋,“昨晚陈校尉带来了娘子的卖身契,今日衙门一开,我便叫人送去入了档,帮娘子改了籍。”
“你们怎么敢!?”卓白安握紧自己的双手,眼里露出恨意,“这是掠人!要被杖一百徒三千的!”
“娘子可真会说玩笑话。”徐妈妈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若是娘子有亲人上告,那自是有人要倒霉遭殃,可娘子你……”
是啊!
她没有亲人!
陈柳巷的人又都只知晓自己是个孤女,却不曾听闻她之前与侯府的纠葛。
之前与那负心的书生定亲,便招来了无数的艳羡,昨日相约的更是正经的武官,说不准就以为她是被武官另置了宅院安顿。
房东娘子也会觉得自己可能是不满她将房租涨价,李媒婆那里只要受到陈校尉的谢媒钱,便只会觉得自己这次保了桩好媒。
不会有人寻她的。
这世上不会有人……
等等!
卓白安突然眼神一亮。
摄政王!
昨日还派人上门问她是否要去做妾的!
昨日?
卓白安神情一滞,没忍住咬了咬嘴唇。
所以这次又是被摄政王提前察觉到了,才会赶着那个时机上门?
只是这男人也实在太过于恶趣味了一点,明明可以直接提醒,却偏偏只是来询问是否答允做妾。
不过转念一想,她与摄政王无亲无故的,便是人家不来提醒,也怪不得人家,谁让自己“不识好歹呢!”
有了摄政王这两次派人登门,卓白安忽然就心下安定了下来。
事情最坏也不过就是进王府做妾,只是她却不能直接与眼前这老鸨说。
先不说她不清楚这怡青园背后的势力,便是背后之人忌惮摄政王,眼前的老鸨也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老鸨见卓白安冷静下来,还以为她这是看清了形势,乖乖认命了。
“娘子这样,妈妈我就放心了,都说和气生财,娘子与我硬拗着,吃苦头的只会是娘子。”
“以娘子这般的品貌,用不了一个月,咱们怡青园的花魁便要换人,与其苦哈哈赚那些辛苦银子,还不如在咱们这吃香的喝辣的。”
“等过上两年,妈妈我再帮你寻个好的归宿,娘子后半辈子的日子也不必再发愁啦!”
卓白安忽略掉老鸨的这些荒谬之语,直接出声打断,“我只想知道,陈校尉是一直与你们做这种生意,还是昨儿个头一遭?”
老鸨闻言有些讶异,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娘子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入了咱们怡青园,前尘往事便都不重要了。”
“自然是要知道我这前尘往事到底是因何缘故要被斩断的!”卓白安眼里透出冷意,“我知晓来了这里,往后便要听妈妈的话。这怡青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我也不报什么逃出去的心,只是砍头之前还要吃顿好的,妈妈总得让我当个明白的鬼,不至于糊里糊涂地做出些什么蠢事,牵累到了妈妈。”
徐妈妈沉思片刻,随即莞尔,“娘子想多了,陈校尉也不过是最近手头紧,对娘子见色起意罢了。”
难道是她猜错了?
卓白安仔细留神徐妈妈脸上的表情,只是混迹了多年风月场所的妈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轻易看透的。
“天色还早,我待会儿会让人给娘子送来衣物与饭食,娘子用过后,仔细打扮一下,晚上便要娘子挂牌接客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底,可听到接客二字时,难免还是不由得心中一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连当朝的官员都能公然做起掠人的勾当,万一今晚并不能把消息递出去,万一昨日已经惹怒了摄政王,或是摄政王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不肯派人来救。
那她岂不是就要真的留在这怡青园,再见不到希望。
头一次,卓白安竟生出了些悔意。
离开侯府的时候,她没有。
被负心书生辜负的时候,她没有。
包括昨日去见了那渣滓陈校尉,她也没有。
因为即便是重来一次,以她的性情,依旧会如此选择。
只是卓白安有些后悔在侯府时,没有了解过摄政王的性情。
以他派人询问三次来看,便能看出摄政王在女色上并不喜强迫,若自己能再多了解一些,打破对摄政王的偏见,或许可以猜透其中提醒的意味,便可以避免这两次无妄之灾。
只是现下已经晚了,之前是摄政王肯给她选择,眼下却是她要求到人跟前。
希望摄政王不要那么快改变主意,起码也等熬过今晚,再对她失去兴趣也不迟。
不过卓白安又有些好奇,既然这两次派人过来是有帮她避险之意,那最初的那次问到侯府上,又是有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