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尚间

25、恶灵的夜

　　人不能去好奇不属于自己这一维度的任何东西，好奇心害死猫，同样也可以害死人。

　　人不属于五维，也仅能看到四维的人或物。眼前的生物出现太过于突兀。

　　年无生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叶安看向去。其实不转身也可以看得清楚，因为自己身边也真发生着类似的变化。
　　——粉红黛紫还参杂着夜一样的墨蓝的云正在填充着整个封闭的空间。星星点点的白色物体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像是……宇宙走过的星云。

　　叶安曾有幸见过光年之外的玫瑰星云，无法形容的漂亮，和地球上的一切都不一样。艳丽、静谧，仿佛瑰色的玻璃碎裂，落在地上，散落开来。

　　此时正是这种感觉，只是碎裂的是自己本身。蓝色的似雾气体环绕着，超出维度的景物恍然遇见一瞬那是美好的，可时间一旦达到，剩下的只有爆发。

　　整个方形空间不受控制的开始抖动，叶安和年无生更甚，自己的本身化为了一个自爆体，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化为灰烬。

　　温澜间情况不对，侵入叶安的身体查看情况。

　　温澜脑海内不断传来检查结果：

　　“体温42，持续上升，随时可能自爆。

　　精神体入侵，神经断裂严重。

　　骨骼融化，无法恢复。

　　系统无法清理，SAN值0.000001.

　　滴、滴、滴，系统开启自我保护模式，自动备份。

　　开始脱离主体，10，9……”

　　温澜看着眼前站姿依然稳重，睡着眼睑，睫毛的阴影在眼下留了一片淡淡的黑色的人，任何不知道的人都可以被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骗过去。

　　温澜冷静启动防御主体模式，以暂时保证叶安不会瞬间爆炸。

　　温澜分神想对策的时候不巧瞥见了年无生，年无生眼里露出一种惊讶，很淡，却看得真实。温澜微微皱眉，没去看他。

　　现在轮到温澜去想解决方案，很麻烦，他只是一个系统，再高的权限也仅是一个系统。

　　叶安的头微微低垂，温澜离得很近，长得又高，看不太清叶安的深情。

　　叶安气若游丝的哼了几声，皱着漂亮的眉，声音微微颤抖，还带着点闷劲道：“离我远点。”

　　温澜离的他的确太近了，进到如果叶安爆炸他也必死无疑。

　　叶安声音没断，道：“我记得你说过，我死了，你还会活下来。”

　　温澜记得，这是每个系统都会和玩家说的话。

　　叶安眉头舒展，应是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任何表情了，他轻声道：“那你就离我远点。”

　　温澜面无表情，此时冷淡的像任何一个系统，没有情感。温澜依旧不懂动，沉默的低头看着叶安。

　　温澜道：“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情感来让我走的？”

　　温澜的声音平静，只是调没有扬上去、尾音有些颤抖。

　　叶安静了静，回答道：“不做无谓的牺牲。”

　　温澜此时嘴角倒是往上挑了一下，带着淡淡的讽刺。

　　是了，叶安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因为心善，为了保护一个人而牺牲自己。

　　温澜眼神晃了晃。

　　但叶安还没有坏道把自己也拖下水。

　　叶安仿佛没有体会过善良，在教堂大厅面对恶意多么游刃有余，现在面对温澜的帮助就有多么手足无措。

　　叶安现在动不了唇了，只能耗费精神去用传播和温澜说话：“你做不了什么。”

　　温澜道：“我知道。”

　　叶安：“你……”

　　还没等叶安说出来什么，温澜反客为主：“就是为了无谓的牺牲吗？”

　　就是为了无谓的牺牲，所以几劝又劝让自己离开，常人不会这么想。危机时刻下想的是怎么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像让其他人离开。

　　叶安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自己的感觉还能被疑问。

　　叶安不再说话，各项指标逐渐微弱。

　　温澜想进入叶安身体，可他发现，叶安的身体正在拒绝他的入侵。

　　温澜着急了，喊着：“叶安，你让我进去，叶安。”

　　在最后一声落下的时候，整个空间彻底不受控制。

　　周围事物的扭曲、旋转，以及……那不明物体的眼睛，它在动，绒毛间无数的眼睛睁开了，硕大、寒瘆，冰蓝色的晶体显得神秘无情。

　　这是温澜最后看到的，之后系统便陷入死机。

　　叶安安祥的神情表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直播间吵闹声一片。

　　【这是死了吗？】

　　【不是吧，这么轻易就死了？说好的神明的眷恋呢】

　　【你们想想，那是五维生物，神明可能不如它】

　　【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小叶子怎么就没了？】

　　【洛：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除非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佬都说不可能了，那应该没希望了】

　　【散了吧】

　　【等等，你们看，那有绿色的植物，刚才有吗？】

　　这一条弹幕瞬间变得显眼，因为这句话说出后没人再发弹幕。

　　谜一样的天翻地覆之中，随着不断扭曲的空间，绿色的藤蔓若隐若现。

　　可直播间偏偏被影响到，画面被厚厚的雪花覆盖，偶尔露出来的情景也是无关紧要的。

　　昏花的场面中，叶安已经神智不清昏死过去，年无生不知道去哪里了。绿色的藤蔓包裹着叶安的身体，正在疯狂生长。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花苞，艳红的颜色在一片绿中显得扎眼。当地一朵花的花瓣被剥开的时候，无数的花随之疯长。

　　红的扎眼，大大小小簇拥着。是从什么时候、哪里出现的，没人知道。

　　年无生现在是死是活？

　　这是直播间内的一条弹幕，伴随着无人回应的漆黑屏幕，所有人都感到了战栗。

　　因为没有人知道年无生的直播间在哪里，几乎所有的玩家都在这个直播间内，没人去理会年无生这样的一个人。可一旦注意，种种情况都解释不了，年无生似乎没有直播间。

　　在系统游、戏内没有直播间的只有三种：系统，前三，npc。

　　不管是哪种，都是麻烦，且未知。

　　无人再离开这个直播间，一为叶安，二为年无生，以及莫名出现的五维空间。

　　无数猜测下迎来了前十，或是好奇，想见见这么样的一个人。

　　【罗弥9：我觉得可能会活下来，毕竟有个绿色的东西】

　　【洛5：不一定】

　　【米球4：这是发生什么了】

　　【闻8：你呀，能不能长点心，怎么做到四位上的】

　　【洛5：禁止携带小孩】

　　【米球：我都十五了】

　　也可以说是几乎全员都顶着看戏凑热闹的招牌进来。

　　前十在说话，自然凡人无法插足，弹幕久违的平静。

　　温澜在系统内修复着自身的病毒缺口。

　　系统厅。

　　时渚：“出什么事了吗？”

　　温澜单手敲击着键盘，另一只手在蓝屏上滑动着。闻声道：“你修复一下编号1043游戏数据，顺便把10号叫过来。”

　　能把10号都叫过来，想来很重要了。

　　时渚应了一声，随手划拉了一下蓝屏边便坐下敲键盘了。

　　时渚坐姿散漫，这点有些像叶安。

　　10号进来了，南松卷耳，那个挺活泼的系统。当他安静下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身上自带的气场不刺人，但沉静，如一滩水。

　　温澜没时间分心，简洁明了：“入侵1043游戏系统方位东南360米，拆除目标：五维空间，保住玩家。”

　　南松卷耳抬手，从掌心分散出星星点点蓝光，相邻之间确有丝线牵扯。用两指放大，那些不过是符号与数字组成的数据。

　　时渚从余光内轻轻一瞥。

　　在狭小的房间内，正在决战于五维空间，即使那是游戏，即使那是系统的一部分。

　　蓝色散发着淡光的数据流淌在屏幕上，倒映在三人的眼中。没人再多说一句话。

　　叶安周身的藤蔓紧紧包裹着他，密不透风，随着时空的扭曲变形。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空间中流动，条条藤蔓有断裂的，有全身划痕的。红色的花瓣却无动于衷，不曾动摇，仿佛是石膏体。

　　即使五维空间再怎么强大，但怎么说都是系统的一部分。系统造出了它，一样可以销毁。

　　蓝色的数据漂浮在空中，温澜一项项的扫过，在锁定目标后迅速指挥。

　　温澜冷清的声音带着镇定，没有丝毫的自乱阵脚，像一个与生俱来的领导者。只可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还会再来一遍吗？

　　温澜不容动摇的眼神和内心极为相反。

　　所有人都在担心直播间的状况。

　　叶安身处光亮当中，这是刚开始来到系统走过的路。他身上没有疼痛，什么都没有变，好像只是重新回顾了一次自己经历过的。

　　可进入系统之前呢？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好像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叶安向前走，想着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记忆很少，仅限于自己在系统内发生过的事情。

　　冷淡，晦暗不明，没有任何情感，恶趣味，理智，讨厌人这种生物，追求刺激……

　　全都是负面情感 ，叶安不满地皱了皱眉。

　　但也只是皱眉，头脑自动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这是一种出于习惯的表现。

　　很快叶安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处于类似于思想梦境的一个地方，游戏中大概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意识有些离体。

　　即便是知道了之前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安也没有反感，平平淡淡，好像什么都激不起内心的一丝波澜。

　　准确来说就是这只是记忆，没有记忆的他即使是自己之前发生的，现在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叶安不想待在这里，那么现在只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从这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