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波澜微景

7、第七章：远山的姑娘

　　晚上22:03分，陈恩尚洗完澡出来，随手拿起客厅桌台上的手机，准备瞅一眼时间，却被界面沉寂已久的Q'Q软件冒出的弹窗消息吸引了注意。

　　——不睡觉的鱼：“陈恩尚，我是杨熹然。得知我妈和你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生气，也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抱拳／抱拳）。我妈一直不是个太好的人，最近几年好像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了，我常常找不到她，如果她在我身边的话，我真的会极力制止这个事情的发生（心碎／心碎）。最后，我真的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我妈带给你们的阴影，同时，希望你和阿姨在今后的日子里生活无忧，一切顺利，祝好！（爱心／爱心／玫瑰／玫瑰）”

　　陈恩尚指尖在手机边缘摸徊停顿，先是粗略看了几眼感情真挚的致歉文字，然后又看着那个金鱼吐泡泡的头像打量几秒。
　　最后，她淡淡吐了口气，像是极度轻易的释怀，回复了杨熹然一个OK的手势。

　　母债女偿?
　　她不禁摇头，是她狭隘了。
　　她不需要她的道歉，她也无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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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以后，一切如常，陈恩尚依然会每周一周五按时按点检查高一各班的纪律卫生，但是她再也没挑杨熹然的刺。
　　有一周星期一的早上，杨熹然吃早点时候把校服外套忘记在食堂，穿着半露脖的小白T恤就跑来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可陈恩尚却对她视若无睹，有模有样从走她面前走过，神态自若，像是眼瞎了一般，完全没看到她没穿全套校服。
　　杨熹然心里徒留疑问：陈恩尚为何这样？
　　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放水。
　　或许，她在预谋着什么。
　　可她，确实没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然后，她好像在故意宣告着她们再无瓜葛的可能。
　　最后，杨熹然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
　　凭什么！
　　凭什么陈恩尚可以随随便便拿捏她的穿衣自由！
　　凭什么她现在又对她爱搭不理。
　　这样的凭什么一直气愤着残留，延续到这年11月末的早冬也未能全部消散。

　　云城的冬天没有雪，枯残的老树在夜晚有灯光的路上，留出随意冗长的影子，沿着地砖上奇奇怪怪的影子形状往前看，那双熟悉的黑白帆布鞋又出现在视线里。

　　杨熹然视力太好了，想不认出她都难。
　　女孩身子单薄，紧身的黑色牛仔裤不显突兀，只觉双腿纤长，她一手杵在宽松的校服外套兜里，一手拨着手机，脚跟犹犹豫豫的往前踮了几下，好像在跟谁发消息。

　　——“渡口酒吧！”

　　酒吧门口惹眼的灯牌让杨熹然眼前一亮。
　　原来，陈恩尚这样的好学生也会偷摸来酒吧?

　　“你让她出来说吧！我不想进去。”
　　陈恩尚唇瓣微张，姿态闲散，声音远远传进杨熹然耳朵里。
　　杨熹然远远抱臂，随意背靠在路边一棵干枯的绿植树上，试图观望更多。

　　不到两分钟，酒吧门口走出来一个穿黑色吊带，化了烟熏浓妆的女生。

　　“陈恩尚，我说你是不是傻逼啊！”
　　周薇踩着声音细碎的小高跟走到陈恩尚面前，整个人仰头怒目，趾高气昂质问她：“你他妈这样会让徐思忆很社死你不知道吗！！!”

　　陈恩尚没想跟她大闹，五指拢紧手机，略微皱眉：“你让思忆出来。”

　　周薇被她这样不耐烦的表现气到剁脚：“我真是服了，陈恩尚你个白眼狼，你不配思忆对你那么好！”

　　陈恩尚睨她一眼，被她激烈的语言深深刺激到。

　　“刺啦！”
　　校服拉链一扯到底，陈恩尚随意敞脱下校服外套，转身往后走了几步，把校服外套勾挂在路边枯树的枝桠上。

　　“进去吧！”
　　周薇看着她的一通迷之操作，终于才懂这姐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陈恩尚是得有多洁身自好啊，连校服外套得不舍得沾染半点腌臜气。

　　“带路。”
　　陈恩尚双手抱臂走回她面前，声音冷冷刺耳。
　　周薇神情不屑，眼里甚至裹藏几分憎恶，但碍于徐思忆的情分，她还是只能听陈恩尚的话，带着她往楼上的酒吧楼层走去。

　　渡口酒吧的装潢算不上多好，顶上的天花板甚至还有凹凸起皮的现象，让人不免担心楼上包厢是否会有不明液体流露下来。
　　周遭轰炸天的音乐完全无时尚韵律可谈，让人听了只觉刺耳喧闹。

　　可这样一个不成形的酒吧，在这个破落的小县城里，足够那些离经叛道的男孩女孩玩闹一段年纪。

　　三楼最左边的包厢里，包厢倒是异常安静。
　　一进包厢，一群给徐思忆庆生的人都在面面相觑，陈恩尚步伐停顿一秒，然后目标明确的走向了桌台中央戴着生日帽的徐思忆。

　　“徐思忆~~”
　　“她们不好，一直做我的好朋友，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陈恩尚将那份准备很久的生日礼物带盒塞到徐思忆手心，侧身搂握住她的半肩，俯身耳语。
　　她眼波潺潺流动，话语温热徐徐烫在徐思忆心口。

　　“kiss、kiss! 友谊之吻！——”

　　“我去！牛！徐思忆有点牛逼在身上。”
　　“我艹！徐思忆真为爱冲锋的勇士啊！”
　　“妈的！我要是有徐思忆这勇气，已经睡了不下三个爱豆了。”
　　“……”

　　安静的生日场在徐思忆接下陈恩尚的生日礼物后全场沸腾。
　　贴面吻速度太快，陈恩尚自己也处于懵逼状态，但她没有生气翻脸，虽然徐思忆刚刚说友谊之吻的声音小之又小。
　　但徐思忆是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啊！
　　她愿意给够她跟女生表白成功的面子。

　　楼上各个包厢的惊呼延续至酒吧楼下显得太过浅淡。

　　迟迟不见陈恩尚归来的杨熹然最终鬼使神差地拿走了陈恩尚乱挂在树桠的校服外套。

　　这是迟来的记过报复?
　　亦或是仍在意她初见故意装作不认识的装腔作势?

　　好像都不是。

　　它更像是一场年轻不知轻重的恶作剧。
　　她有点想要和陈恩尚有更多更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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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表白的闹剧早早结束，陈恩尚乐意让徐思忆搂着她胳膊从酒吧出来。

　　走出酒吧，徐思忆在路的一边扯着陈恩尚停下脚步，慢慢松开她的胳膊肘。

　　“陈恩尚……”
　　“我想，我们以后可能做不了好朋友了。”

　　徐思忆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应该没有人真的愿意甘心和喜欢的人只做好朋友吧。

　　“……嗯。”
　　陈恩尚低下头看她，目光流转出不舍的情绪。

　　徐思忆太了解她，她的不舍，完全是见不得她哭，不含任何超乎朋友的爱意。

　　“陈恩尚！”

　　徐思忆又认真喊她的名字，随之迈开腿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陈恩尚知道着这也意味着什么。
　　她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世界上唯一好的朋友了。

　　“高考我会加油，也希望你能去理想的大学。”

　　这次，徐思忆真的没回头，很快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