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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塔罗 ...

  •   夏公馆是个砖木结构的三层住宅建筑,一楼的主要活动区域包含客厅,餐厅,厨房和庭院。除夏家人之外极少有人知道,檐廊另一端有个时常被锁住的杂物房,里面放着一个闲置的旧冰箱,不知名品牌,制冷功能完善,高度大约一百八十厘米,通体白色,长得像个墓碑,它的底下镇压着一个通往滅的固定入口。

      众所周知,电冰箱是二十世纪初才发明的现代科技产物,而滅的入口存在于夏公馆地界的时间比一个世纪要长得多。在冰箱出现以前,夏兰荇德家的祖先是用什么来封住滅的呢?

      “用石头。”

      “啊……?会不会太简单了啦?”

      阿公的回答让小时候听故事的夏家孩子很失望,石头这种东西一点都不符合他们对异能的想象。

      “小孩子懂什么。石头是最好的选择喔,来自最坚实的土地,吸收天地日月精华,随处可见,而且本身又是非生命的,不容易被魔气污染,贴上符咒就是一道关起来的门。”夏流的表情高深莫测。

      当然,作为镇压之门的岩石种类是需要精心挑选的,其中门道之复杂,夏流如果要跟孙子孙女们细讲,怕是要讲个通宵,所以他选择点到为止,“好啦,快去睡觉,不然你们长不高别怪阿公。”

      “冰箱是怎么来的?”夏林坚持刨根问底。

      阿公赶他们回房间睡觉,回答得很敷衍。据说是夏公馆在几十年前重新修缮时,阿嬷看不耐烦那块已经松动的丑石头,正巧路过电器回收站看到一个大小合适的废弃冰箱,就买了回来改成滅的门。由于魔界还未熟悉现代电器的构造,此入口的镇压效果竟然极好。

      魔界通往人间的入口,本就处于鬼怪容易聚集的恶地,它们日复一日徘徊于此,于缝隙中窥伺,等待从洞窟逃窜而出的觅食时机。这种时空与魔界重叠之处的空间常常出现紊乱波动,发生难以掌控的状况,因此需要一个强大的守护者来镇压阴煞之气,切断群魔涌现人间的路径。

      *

      大人不在家的周末夜晚。

      “哎,你们有没有感觉最近我们家不开空调也很冷啊?”夏美把一张毛毯盖在了腿上。

      “已经立秋了,我们家又在山里,晚上冷不是很正常吗。”夏宇用指腹滑动触摸板,电脑的表格随之往下。

      屏幕的冷光倒映在他瞳孔,夏宇看着老屁股酒吧几个月的赤字,心想也就老爸还有闲心把这个破烂摊子经营下去。

      这两天叶思仁与雄哥感情升温,来了一场二人旅行,夏宇受老爸之托帮酒吧看几天店,他出于一种课外实践的心态顺便给店里做了一下账,结果纯粹是在给他自己添堵。

      “是阴冷,阴冷啦懂不懂。”夏美转头靠近身旁的夏林,歪着脑袋看她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

      “《聊斋志异》。”

      “唔,”夏美扫了几眼竖排文字,下结论,“难懂。”

      “山中多鬼,你感觉冷,是不是因为阴气太盛呀?农历七月快结束了,鬼门将关,恶鬼会抓紧时间作乱。”夏林扬了扬手里的志怪小说,开玩笑道。

      “不是吧,贞子很安静啊。”夏美思考了一会,“所以阿公又出门是去降魔?”

      阿公这个月经常不定时出门,招呼都不打一声,他们都习惯了。

      夏天说:“阿公没带行李,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他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十点多了,寒最近打工到很晚,现在还没回来。夏天有些不安,突然从沙发站起来:“那个,我出去散一下步。”

      说完就如一阵风跑了出去,留下屋内静默的哥哥和妹妹们。

      好烂的借口。

      “又出去等寒回来,打个电话都不敢。”夏美撇撇嘴,“远远看到人家走近就跑回家,白费心思,搞不懂小哥在想什么。”

      夏宇的注意力在键盘,但还能一语道破真相:“他估计什么都没想。”

      夏林赞同道:“小哥要是想了,就会出现上次胡萝卜汁的情况了。”

      上次的胡萝卜汁盛况在脑内涌现,夏美不寒而栗,“还是算了,他保持现状吧。”

      他们又随意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关掉用来当背景音的电视综艺节目,给夏天他们留了一盏灯,陆续准备上楼睡觉。临走前夏宇对妹妹们说:“明天轮到你们大扫除了。”

      “哈?”夏美难以置信,“这么快又轮到我们?”

      “你以为啊,”夏宇打了个呵欠,踏上楼梯,“家里事很多的好不好。”

      夏林一想到洗衣服,扫地拖地,清理厨房,打扫厕所,修理庭院这些事头都大了,她也忘记了家里的卫生值日轮班。今天刚巧任晨文他们来夏家玩,客厅和厨房被弄得很乱,明天的打扫一定是大工程。

      “累死了,为什么一到我们打扫卫生就一定是家里最乱的时候?”夏美抱怨道。

      “唉,可能因为我们有两个人。”夏林低头给书插上书签,“走吧,早点睡觉吧。”

      正巧夏天回来了,他喘着气,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匆匆跑回家的。他去厨房把倒好温水的水壶和消毒后的水杯放到茶几上,方便留给待会到家的寒喝水,接着又把沙发的抱枕放在寒最常坐下的位置。

      做完这些,夏天突然感觉空气诡异的安静,他转头就看到两个妹妹站在楼梯口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他。

      “哈哈、你们还没睡啊?”夏天挠了挠后脑勺,心虚地问。

      “现在就睡,小哥晚安。”夏林笑眯眯道。夏美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水壶都在那个位置了。

      “好、好的,你们也晚安。”
      夏天差点咬到舌头。

      等她们走后,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寒已经走进玄关,夏天跟她对视一眼,脸颊瞬时涌上一阵热意,但仍强行若无其事地说:“寒你回来了,那我就不关灯咯。”

      寒点了点头,没戳穿他看起来很狼狈的事实。她略感诧异,以往她回来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客厅,“你还没睡啊。”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夏天的心脏却像泡在了温水里,暖乎乎的。他眨了眨眼睛,迎上寒那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眸,鼓起勇气对她说:“嗯,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夏天飞快踏上楼梯,生怕下一秒就藏不住脸上的喜悦。

      心里好像绽开了一朵小花。

      *

      咔哒。

      钟表的指针划过数字十二。

      夜深人静。

      *

      灵魂,强大的灵魂。

      在哪里?

      好饿,好饿,好想吃掉。

      未知的声音如同滴水,从后院的拐角悄悄响起,嘶哑,虚弱,无意义重复着饥饿的话语,急不可耐,垂涎欲滴。

      混在冰箱电流微弱的嗡鸣声中,并非人类的语言能够表达,也并非人类的听觉结构可以察觉。

      夜晚的风吹过窗口,树叶沙沙作响,庭院的门并未完全合上,遗落在沙发底部的两支鼓棒,在来历不明的风力作用下,开始向杂物房缓慢滚动。

      快来。

      快来。

      那声音催促似的说。

      云层被吹散,莹莹月光落在后院的草坪和檐廊的地板,却照不进杂物房的窗口。所有光线都逃离了那个漆黑的地方。

      鼓棒发出无人知晓的哀鸣,微微颤动,仍阻止不了向前滚动的趋势。

      杂物房的门悄悄被拉开,露出角落浓重的黑暗。仿佛有只怪物张开了垂涎的大口,伸出无形的长舌头,即刻抓住了贴近门边的猎物。

      倏地,鼓棒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落入了黑发后的眼睛里。

      *

      清晨。

      鸟雀于林间枝头发出第一声啾鸣,划破沉睡的寂静,细碎的阳光给草叶蒙上翠绿的色泽,昆虫不经意跳跃穿梭而过,抖落几颗即将消散的露珠。

      惦记着繁杂的家务,夏林很早就醒了。睁开眼的一刻,她莫名感觉有股恐慌的心绪压在胸口,好像站在悬崖边凝望万丈深渊,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夏林抬手压了压额头,目光移向书桌摊开的讲义,上面还有历史老师布置的未做完的例题。

      或许是因为功课没写完,她想。

      夏林洗漱完走下一楼,客厅空无一人,周末不用上学上课,大家都起得很晚。

      她刚在平底锅打了一个鸡蛋,夏美便掀开帘子走入厨房,哈欠连连,眼角溢出困倦的泪水。

      “我还以为要去叫你起床呢。”夏林笑着说。

      夏美打开冰箱拿出生菜和番茄,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水,又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做噩梦了?”

      “有点复杂,等下再跟你细讲。”夏美卖了个关子。

      她们简单分工做了几份三明治,用保鲜膜包好其他人的早餐,剩下的端去餐桌。早上的阳光隐隐透过未拉开的棉麻窗帘,天色大亮。夏美有点饿了,没等夏林倒好牛奶,自己先吃了起来。

      餐桌上还有昨天残留的薯片碎屑,夏林用手拨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吃完早饭再开始搞卫生。

      “昨天晚上睡觉前,”夏美盯着手里的半个三明治,好像在思考一个重大问题,“我用塔罗牌给自己算了一下。”

      学生时代每过一阵子都有不同的流行物,最近塔罗占卜取代了星座占卜成为了新一代潮流游戏,爱情、学业、日常困惑,什么事都可以抽牌来算算吉凶祸福。沿着学校附近的街巷往深处走,说不定还能找到新开的几家占卜馆,里面通常灯光昏暗,能从橱窗里看见星盘、水晶球等神秘装饰,引得相信算命的同学趋之若鹜。

      夏美也跟随潮流,学了一手业余塔罗占卜的本领。

      “哦?”夏林饶有兴致地应道,“结果怎么样?”

      虽然她不玩塔罗,但这种东西听起来其实蛮有趣的。

      “你怎么都不先问我占卜是为了什么。”夏美不满道。

      “抱歉抱歉,是我不够专业。”夏林扑哧一笑,“那你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占卜呢?”

      “当然是为了——我跟修的感情走向!”

      “咳、咳咳咳!”
      夏林喝的半口牛奶差点呛进气管里。

      “干嘛喔,这么惊讶。”夏美嘟起嘴。

      说到占卜爱情,夏美的人选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她追星追东城卫都快一年了,还是为团长大人付出了许多心力的。夏林之前没见她对哪个明星偶像这么长情过,买杂志,专辑,周边海报,花钱去看演唱会,没有一样落下。

      加上修出现在夏家的频率确实变多了,夏美开始合理而又满怀少女心地推测下一步发展。

      夏林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诚恳地说:“我的错,你继续。”

      “根据万能的无牌阵,我抽了三张牌。”夏美的食指横着划过餐桌,上面仿佛无形中出现了几张塔罗牌,她的语气不知为何凝重了些,“分别是,逆位宝剑王后、逆位圣杯七、正位隐士。”

      全都是夏林没听过的名词,但没关系,这时候只需要保持好奇心问下去就可以了。

      “怎么解释这些牌的预示?”

      “可恶!我和修的爱情路上全是阻碍!”夏美差点绝望到以头抢桌,昨天晚上测出这个结果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逆位宝剑王后:过于固执己见,各自有怨言。
      逆位圣杯七:心的距离太遥远,理想化而不切实际。
      正位隐士:孤独而疏离,爱情成功几率不高。

      “……情况这么糟?”夏林伸手拿过夏美的盘子,免得她真的蹭到油污。

      夏美本来不打算相信这副牌的占卜结果的,玄学这种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迷茫的时候用来自我安慰的工具,太相信不利的预示对自己的心情没好处。但夏美不信邪,发誓要抽到好牌,打破了一天内不重复占卜同一个问题的规定,又抽了好几次,每次都导向离谱的答案。

      看来是她和这副塔罗牌八字不合,夏美把牌锁进了抽屉里,决定这段时间不再碰它。

      “最要命的是,我给班里的同学测的都挺准的。”

      夏美偶尔也会帮同学占卜,收钱的那种。

      “安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嘛。”

      吃完早餐后,琐碎的晨间话题结束,两人开始给家里打扫卫生。

      拉开窗帘,让阳光洒满客厅。脏衣篓的衣服倒入洗衣机,清水哗啦啦撞进筒壁,与洗衣液混合冒出气泡,咕噜咕噜,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洁白的床单迎风飘荡,吸尘器嗡嗡作响,橱柜角落扬起堆积的尘土,散落的纸屑和干枯的虫子残骸,全都扔进垃圾桶,地板擦洗过后重新变得光滑。

      夏公馆终于恢复了整洁的日常状态。

      手指还残留着洗涤剂的清香,地板尚未完全干透,参差不齐的水渍遍布各处。但靠近户外的檐廊已经可以坐人了,晴空之下凉风习习,开阔的视野内绿意盎然,庭院角落种植的金边麦冬与菖蒲在风中轻轻翻涌。

      切好一盘水果,夏林和夏美在檐廊坐下,准备度过一个等待夏宇做午饭的悠闲上午。

      “话说回来,小哥也身陷爱情烦恼,你要不要给他算一算当练手?”

      “懒得给他算啦,跟我又没关系。”夏美摆了摆手,“再说他那么大一个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咯,我祝他成功。”

      虽然看起来希望渺茫,她腹诽道。

      停顿了一下,夏美转头注视自己的妹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诶?”夏林一愣,表情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还能不了解你吗。”夏美的语气很是笃定。

      “被你发现了,”夏林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隐瞒,“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的心跳一直很快,频率不正常。”

      这种感觉就像有时候眼皮直跳,后背发凉,说不上来的轻微不适感,但并不影响日常生活。

      夏美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说不定是第六感在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夏林回忆了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察觉异常。

      “对了,让塔罗来指示一下吧!”夏美兴冲冲地站起身,她最喜欢这种灵性相关的事情了。

      “你不是说短时间内不再碰了吗?”夏林无奈地想要阻止过度兴奋的夏美。

      “哎呦,突发情况嘛,相信神灵可以理解的!”

      夏美已经噔噔噔跑上楼去了。

      *

      夏美将打乱的牌慢慢聚拢成一副,又切了三次牌,横置后逆时针旋转摆放。

      整个流程有条不紊。夏林坐在夏美的对面,偷偷抬眼,发现夏美的神情相当肃穆和虔诚。

      “你要占卜什么问题?”

      “我想问……”夏林按照夏美的吩咐,捕捉心灵深处的直觉。

      最终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屋檐下,会发生什么?”

      窗外的风轻轻吹起夏美的额发,她并未言语,而是用右手将牌平铺于桌面上。

      “你用左手随意抽三张牌。”

      夏林将抽好的牌依次放置在桌面,等待夏美开始解牌。不知为何,明明是游戏性质地询问塔罗指示,心情却随着时间流逝而一点一点变得紧张,气氛充斥着不可名状的滞碍和沉重。

      第一张牌,正位死神。

      “喔!第一张就是死神。”夏美目光有些惊奇,她很少遇见这种情况。

      “会怎么样?”

      “直白点来说,死神象征死亡,高举镰刀斩下头颅,彰显生命的终结,会引发痛苦。”夏美先是语气幽幽地解释了一番,见夏林真的很紧张,很快话锋一转,“但是也象征旧的结束,新的开始啦,通常是一些重大转变和新生。”

      夏林稍稍放下心。

      第二张牌,正位高塔。

      见到这张牌,夏美终于皱起了眉,疑惑道:“某种突发的不幸即将降临,无法控制的混乱即将发生?”

      夏林感觉胃里有团火在烧,焦躁和不安的情绪紧紧裹住了心脏,耳边的声音似乎都按下暂停键。

      “怎么都不太吉利,”夏林按住夏美的手,“要不我们别占卜了。”

      “不行啦,还剩最后一张,掀开看看。”

      最后一张牌,正位星星。

      “是好的寓意!”夏美举起这张颜色明亮的塔罗牌,“糟糕的事情是有转机的,从毁灭中苏醒,于绝望中重生,光明的未来会在新的机遇里出现。”

      “真的吗,”夏林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三张都是正位牌,而且都是大阿卡纳,”夏美注视着桌上的塔罗牌,低声自言自语,“这么强烈的征兆,不会来真的吧?”

      玩塔罗占卜对心脏的承受度确实有点挑战,夏林绷紧的神经在这一番洗礼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宇宙中的一切存在偶然的联系,但就算勘破命运的预示,也不会影响人类精神中蕴含的变数。

      占卜结果无论好坏,只是一种慰藉罢了。

      她们收拾好塔罗牌,盘中的水果已经放变色了。正当她们齐心解决这盘不太好吃的切块苹果时,寒扶着墙壁走下楼梯,步履蹒跚。

      她的脸色不知为何极为苍白,连唇色也失去了以往的红润。

      “寒?你怎么了?”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鼓棒?”

      她气息微弱,好像生了重病。

      “鼓棒?”这个词语让夏林和夏美同时愣住,她们打扫卫生的时候也没有看见这东西,“没有啊。”

      寒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猝然往前倒去。

      “寒……!”

      寒的脑袋靠在夏美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回应,垂落的黑发遮挡住她的脸,如同死亡的面纱,覆盖了所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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