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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第三十 ...

  •   江延锦方才亲口在温院正面前道出了自己的选择,此时自然不会退缩。

      她静静听着温院正向门外的江应淳道着“请进”,也默默看着小心拉开又被阖上的门扉。

      平兰的长宁公主好整以暇地收回视线,抬眸去望弟弟与母亲相似的面容。

      江应淳未曾想到长宁公主已经先他一步与老师交谈,不过还好他的怔愣只是一瞬。江应淳整理好自己因跪坐而略有褶皱的衣物下摆,他腰间系着的玉玦不小心被抖开,其下坠着的流苏轻轻晃动在江延锦的眸中。

      温慈坐在上首,他依然将注意力尽数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具之上,并不去看缓缓走近的弟子。

      江延锦看着与她相对而坐的江应淳,几次想要出言,却不知从何处说起,最终又讪讪地垂下了头,不去看对方径直探究的目光,好似能凭借这一动作少生些愧疚来。

      江应淳何尝不是如此。姐弟二人是江家唯存的亲人,本应相互扶持着共同长大的情分却虽当年江延锦的一念之差化为乌有,哪怕是到了将近十年后的今天,二人间也只余了些无处安放的关心与不知所措的尴尬罢了。

      到底还是温院正给了江延锦一个台阶下,他甚至还有闲心打趣对方道:“长宁殿下不若带着我这弟子到窗边去吧,彼处偏僻,又有屏风聊作遮掩,免得让我这等外人听了密辛去。”

      江延锦眨了眨眼,小心与江应淳搭话道:“江郎君,请?”

      江应淳施以一礼,还未躬下身去就被江延锦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扶了起来。他心下颤动,思忖出了长宁公主对他前后态度差异如此之大的缘由,却只是恭敬地走在对方身后半步。

      待江延锦将屏风重新展开,二人终于在室内这偏僻的一隅入座后,她的神色看起来比方才镇定了不少。

      “江郎君这几年来……不知过得如何?”

      江延锦首先开口,她此时才敢正色去望那双肖似母亲的眸子。

      江应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让她逃过那个避而不答的问题:“平兰的长宁公主殿下,是以什么立场来询问某这个问题的呢?”

      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到有些像他师兄一般的从容了:“我的父亲是业已伏诛的江侍郎,母亲是畏罪自杀的南夫人,家中唯有一长姐,但也在流民中与我失散,最终香消玉殒。”

      江应淳口中之言无异于剜着江延锦心脏的寒凉冰刃,他看着对面之人红了眼眶后,究竟还是心疼占了大多数。

      “……先前,某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都不一样了,是吗?”

      他启唇又闭,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颤着声道出了那个称呼:“……姐姐?”

      江延锦眼眶中死死含住不愿掉落的泪珠终于悄无声息地摔碎在她紧紧攥住衣袖的手背上。

      她许久不曾落泪,此时倒感受到了热血上头的刺痛。江延锦想起南让当年将她救下后的告诫,不过几息之间就将情绪平复下来,她取出袖袋中的帕子轻轻拭去泪珠,再次出现在江应淳面前的便是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容了。

      她的眼白尽数染成红色,昭示着她心中的颤动,但江延锦此时的神情却冷静无比,衬得江应淳心中也感受着微微钝痛。

      “抱歉,我并非是有意要隐瞒你的。”

      江延锦的声音平稳:“先前为一句话而刁难你的事情,也非是我本愿,我……”

      不过还未等她避重就轻的这些话说完,江应淳反倒是红了眼眶。

      他直接扯着姐姐的衣袖,打断她的话:“不必说了。”

      江应淳看着她发髻上簪着的凤凰绢花,只是摇头:“不必再说这些话了。我这些年承蒙老师的照顾,过得很好,那么姐姐呢?”

      江延锦愣住了一瞬。

      她顺着弟弟的话继续往下想,却不知如何去回答他。

      久久未曾相见,淳儿竟然不问问我当年之事吗?他也不问问那封出自南让之手的讣告,以及自己是为何当上了平兰的公主么?

      江延锦不知如何回应家人的关心,她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点了点头:“长宁公主如何,你应也有所耳闻,平兰陛下待我较之亲生公主更甚。”

      江应淳微微蹙了眉头。

      他有些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那就是过得不好了。”

      江延锦望向他的眸光中带着些微讶异,不过江应淳很快又把自己的发冠束好,终于说到了她所设想的问题。

      “娘亲她……是平兰的安成长公主殿下?”

      江延锦在心底松了口气,解释道:“舅舅并非娘亲的亲生哥哥,我们真正的舅舅是平兰的陛下。娘亲她或许年少时与母国失散,不过两位舅舅都未曾同我解释过。”

      她看着弟弟纠结的表情:“不论如何,既然南家还愿意承认娘亲的身份,淳儿就全当从未听过此事吧。”

      江崇江侍郎的死已经横亘在姐弟二人心间。彼时南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海桐城中静待凯旋的喜讯,却最终接到消息,道是江侍郎通敌叛国人赃并获,同时兼以贪墨军资之错,已被主帅识破,就地诛杀。

      顾登易与顾登楼的父皇有意促成此事,而南夫人表面上又是畏罪自尽,故而此案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也这么稀里糊涂地结在了千里之外。直至先帝骤然驾崩,顾登易即位后,他也未为江侍郎翻案,只是赦免了江家姐弟的出逃罪名。

      江应淳想着自己初入官场时众人各异的神情,也知此事不能坐实,颔首道:“我知晓了,姐姐。”

      江延锦叹了口气:“本来我想着,此行并不会与你相见的,未曾想到阴差阳错,竟是今日这般光景。”

      较之姐姐的忧愁,江应淳却笑了:“先前我以为长宁公主是平兰天家贵女,以郡主身份独得平兰陛下青眼,怎么也得养成强势骄矜的性子,为此还忧愁了好一阵。早知长宁公主就是姐姐,我又何必烦恼多日呢?若是姐姐铁了心不与我相见,想必我此时在海桐城中还要郁结许久才是。”

      “所以,还请姐姐不要以为这是阴差阳错了,全当是我的运道好吧。”

      江延锦几欲忘记了江应淳是个嘴甜的性子,此时被哄的终于展露了笑靥。

      她方要说什么,又听得外面叩门的声音响起,堪堪止住话头。

      江应淳缓缓站起身来,他拉开屏风,看向闭目养神的温院正:“老师?”

      温慈闻言徐徐睁开眼,他分辨着外面清脆又俏皮的敲击声,出言道了一句“请进”。

      门外候着的正是温灵。她打开门,却并未恭恭敬敬地近前来,而是从半掩的门扉后探出脑袋:“老师!大江师兄让我来传话,说是寻老师有要事相商。”

      江应淳反手将屏风拉上,遮掩住江延锦的身形。

      他缓缓往外走,正巧与温灵打了照面:“小师妹,今日的课业都结束了吗?”

      温灵十分信任曾照顾过自己的小江师兄,她听罢撇了撇嘴,丝毫不掩饰自己骤然低落下去的心情:“还未……”

      江应淳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躲懒。”

      温灵心有忿忿,便不再管小江师兄,越过他的身影去望依旧老神在在的温院正:“老师,师兄让我来请老师。”

      温慈这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袍服:“就来。阿灵且先向你江师兄复命去吧。”

      江延锦依旧跪坐在原处,她隔着屏风辨认着室内之人的身形,静静听着江应淳与阿灵之间的打闹之语,不由得也弯了嘴角。

      看来淳儿在书院中的确是过得不错,她暗暗想着,阿灵也是她接触过的好孩子,她也可以略略安心些了。

      可惜江延锦此时无从知晓的是,温院正书房之内的这一隅轻松场景与书房之外暗藏的涌流全然不同,就好似温馨的气氛中并不包括规矩坐在屏风后的她一般。

      她,与当下正与她一墙之隔、虚靠在窗边的顾登楼,都是此刻的外人。

      温灵口中正有“要事”相寻温院正的“大江师兄”,此时正恰巧站在师长书房的窗外,抱臂静静回忆着方才他师弟与长宁公主的言谈。

      二人谈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压得很低,但是他还是从语气中分辨出了二人不同于先前龃龉的亲昵。

      顾登楼的嘴角也勾了起来,如同墙内的江延锦一般。

      江应淳送走了老师与师妹,回身往屏风处走,不过他好似注意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快步拉开屏风径直迈步到窗边。

      江延锦还未问他一句怎么了,就见弟弟轻轻拉开了窗棂,小心将头探了出去,环顾了一圈。

      并无所获,江应淳的眉头皱得更紧。

      “这是怎么了?”江延锦看着弟弟坐回原处,可他面上的神色明显不对劲。

      江应淳摇了摇头:“方才我听到些细微声响,倒像是这边上有人似的。”

      他说到此处堪堪止住,又去望姐姐面上微怔的讶异神色,心下忆起那封讣告上的文字,思忖着姐姐虽然未曾死去,怕也是真的有过命悬一线之时,那么今日姐姐并未听到窗外的响动,或许就是这些过往遗留的疤痕。

      江延锦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也只是垂下自己的眸子,便将这一茬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

      她继续着方才被温灵打断的话题:“我的事情,你知我知温院正知便好,旁人面前且装作从未听过这些便是。否则不仅是我的身份,你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

      江应淳先是应下,而后又注意到她话中的不妥:“姐姐,老师知晓此事,我也知晓此事,那么……我顾师兄呢?”

      江延锦一时语塞。

      她专门回避了同样与温院正和江应淳十分亲近的顾登楼,就像是在回避她与他已经结为夫妻的事实。

      “昭康王的话……我也不知道。或许凭他的思量,已经认出了我的身份才是。”

      江应淳想起自己与姐姐猝不及防的相遇,也忆起了彼时自己心神颤动时余光偶然瞥见的师兄脸上的笑意。

      他此时的语气有些犹豫:“顾师兄这些年间照拂我许多,可姐姐你也是我后悔了多年未曾寻到的亲人,我、我也不知如何才好。”

      江延锦想起温院正先前点拨自己的话:“关心则乱。”

      她宽慰对方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平兰的长宁公主,昭康王殿下看重的也只是这个身份罢了。所以淳儿你不要去想这件事了,全当做没有听过才是最好的表现。”

      江延锦还有余裕强颜欢笑:“昭康王那边我自有分说。不谈这个了,我与殿下从晏北城一路北下,恰巧途径长南郡,南家舅舅还曾说,待淳儿在海桐城中站住脚后就去投奔淳儿呢。”

      江应淳见姐姐这般,也只能压下自己刨根问底的心思。

      他应和着对方的话:“舅舅替我挡下了许多事,我自当有所回报。此事我先记下了,待回到海桐城中再着手布置,姐姐且安心。”

      “多谢。”江延锦垂了眸子去,叫江应淳见不得其中或有的晦暗之色。

      二人间沉寂了许久,直至外面的天色渐渐偏了暗,直至窗棂投在面前的影子如同日晷一般拉长偏转。

      江延锦收回往外望着的目光,笑了笑:“说起来,倒是忘了你这一趟来书院中的正事了。”

      温院正被阿灵与顾登楼叫出去后迟迟未归,江应淳见老师的桌案上并没有摊开的书册与纸笔,也只点上了二人这边的灯。

      他将灯盏移到二人中间,烛火在他的脸上映出令人欣喜的暖色,也模糊了对方的眉眼,映在江延锦眼中就更像是母亲的模样。

      “今日我同姐姐能有这般相对而谈的机缘,已经是托了老师的照拂。明日我便会如姐姐所希望的那般,行事作为一如往昔。届时我与同僚或还要与姐姐商谈婚仪事务,姐姐那时无须同我们客套,道些真实的想法就成,同僚那边我自有理由分说。”

      江应淳交代完自己前来书院的公务后,这才抬眸望向对方同样有烛光跳动的面庞,眼含忧虑,言辞更是放了十二分的小心。

      “而关于婚仪本身的话……姐姐是怎么想的?”

      江延锦闻言却笑了一下,她想着平兰那边已经办完的合婚之仪,想着待到亭韶时要再一次与自己身着喜服并肩而立的那个人。

      她的脑海中浮现着一个向来端方持正的身影,那身影清晰的面庞上像是总留着几分模糊的笑容似的,让她的面庞上也不禁随之忆起泛上笑意。

      烛焰在二人的脸上映出暖色,也遮掩住江延锦耳尖沾染的点点微红。

      “婚仪很好,”江延锦语气放了柔,“至少这场联姻我很满意。”

      江应淳在跳动的影子中仔细分辨着姐姐脸上的神情,只见是全然不作假的柔情之后才略略放下心来。

      一边是他亦师亦友的师兄,一边是他失而复得的亲人,二人机缘巧合结为连理,若是其中掺杂着的都是抵触和厌恶的情绪,他怕是也不好收场。

      不过嘛……他看着姐姐这般模样,又想着彼时同师兄言谈时,他提及长宁公主时下意识流露出的柔色,想着若是二人能够想开这一遭,倒也不亏于此一番巧合与迢迢而来的心意。

      “那就好,”江应淳也笑了起来,“倘若姐姐费劲心力回到亭韶,却又要以余生作为代价的话,我怕是无地自容了。”

      江延锦心下一暖:“何至于此。”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悄悄拉开了屏风:“不过这天色属实是不算早了,淳儿的同僚应还在等着你。”

      江应淳则是收拾着桌案上的灯盏与杂物:“日已暮,老师又迟迟未归,且待我整理完老师的桌案后便离开吧。姐姐或可先走一步,我与你岔开时间,莫要叫旁人瞧见了。”

      “好,多加小心。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来寻我身边的千叶。”江延锦颔首应下。

      江应淳听到千叶的名字愣了愣,出言询问:“便是我们小时家里为姐姐寻得的那名……?”

      江延锦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就此踏出了温院正的书房。

      江应淳依旧留在房间中,她也不去想他,只是如同约定的一般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迤迤然地行了出去。

      她颇有些奇怪竟然没在外面看到千叶的身影,不过今日她前来时本就未曾携她一起,便也未曾放在心上。

      与弟弟的相见让江延锦今夜拥有了一个好心情,她缓缓走回自己在书院中暂住之处,路旁有安置好的大灯盏聊以照明,灯罩旁往往有不知名的飞虫撞击的声响,但这些都没有影响着她轻快的步伐。

      直至她终于压下心中雀跃之情时,似是在身后听到了旁人的脚步声。

      江延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书院中设有弟子就寝的时辰,而繁星缀月的此时理应已经过了书院所规定的期限,路上除了来往的书院侍人外再无旁人才是。

      不过若是书院中负责采买与学堂清扫的侍人,与她礼貌地打了照面便也罢了,又何必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呢?

      江延锦脑中一时浮现出许多猜测,不过无论究竟是哪一种,似乎都在与她亦步亦趋般的轻巧脚步声中昭示着不妙的结果。

      千叶依旧没有出现,而江应淳在收拾完老师的桌案后也往同僚停驻的相反方向行去。这条道路或许是有些偏僻了,偏僻到灯盏也未曾安放,而其上也本应只有她一人。

      江延锦分出心神紧张注意着身后依然清晰的脚步声,她借着整理衣袖的空档悄悄摸出了袖袋中的匕首,复又去望远处已映入眼帘的灯火。

      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而后道路上又归于一片沉寂,唯有虫鸣的恼人声响横亘其间。

      江延锦心下微疑,不过她甫才松了一口气,身后却有一个突兀的声音轻轻唤着她的名姓。

      “……江延锦。”

      唤着她的那个声音中带着沉稳与温柔,像是极能安抚旁人的心绪似的,惹得江延锦方才因紧张而急促着的心跳声也略略平稳了些。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眸去望说话之人,却在方转了身时猛然意识到,这个声音确有十分的耳熟,耳熟到自己已经将这个声音归于毋须警戒的范畴之中。

      ……就像是这几日间能经常听到一般。

      顾登楼的唇边含着浅浅笑意,他站在夜色墨染之下的身形依旧挺拔端方,望之宛若琼章鹤姿。

      江延锦险些下意识地应了这个今日曾被弟弟道出过多次的名姓,她即刻心念电转,竟也在转过身的几息之间改换了面上神情,此时与顾登楼正好相对着的,便已经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微愠。

      “殿下是在唤……那位江郎君的长姐?”

      不同于长宁公主略带诘问的语气,顾登楼缓缓走至她的身侧,语气依旧温润谦和。

      “且不要忙着质问于我,殿下不若先来回答某的这个问题:‘你是江延锦么?’”

      江延锦几欲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身形稳定在来者不善的顾登楼眸中,她面上捏出的是进一步加剧的怒色,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

      顾登楼自顾自地停下脚步,此时的他与江延锦靠得极近,路旁的灯盏以暖色的柔光悄悄勾勒着二人的身影,望之好似一对借着朦胧月色缱绻着时光的挚爱恋人。

      他垂眸细细观察着对方无懈可击的表情,哪怕是在此时,他眸光中含着的竟然也是如往常一般的温柔之色。

      顾登楼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不过咫尺相距的眉眼,江延锦却只觉他在用视线一寸一寸凌迟着自己的内心。

      就在江延锦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谧气氛时,他却低低笑了一声,眸中温柔之色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笃定。

      “你,就是江延锦。”

      江延锦辨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却在对方猝不及防的触碰之下只觉一阵凉意自后腰径直窜上后脑。

      她克制不住自己的一瞬惊恐,轻微地颤了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章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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