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初来乍到 ...
-
第二天欧椰很早就起床了,几乎没有注意到太阳是什么时候升起来的。
她还发现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她确实掉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柔软的、陌生的被子里醒来。
“这就是你一大早叫我的原因?”还没到早上七点,保持人形的唐肆靠在门框上打哈欠,“因为小宝宝想家了?”
实话说青年的长相其实很俊逸,眉眼凌厉深邃,像他的名字一样帅的张狂,是在地上也会被很多人喜欢的类型。
欧椰这样想,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
“其实是我想换个枕头,这个好硬。”她抱着小碎花枕头站在走廊里,脚尖在地面画圈,“而且有股薰衣草的味道,太香了。”
“不懂欣赏的外城人——”元宝愤愤不平地路过,“这可是助眠用的!”
“没关系。”他说,以“反正你只睡一晚”的理由把她赶回房间。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她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唐肆,跟他说那些出口通道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们必须同一个大坏蛋斗智斗勇三百回合,和西天取经一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回到地上,他会相信吗?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觉得这一切开始变得超乎预料的麻烦,还会答应送她回去吗?
刺激的历险故事睡前听是很不错,可一想到她可能也要经历就提不起劲来。
关键是年代久远,那些中间的细节她早就记忆不清,连带着失去了未卜先知的技能,生存难度过山车式升高。
等唐肆睡够了过来找她时,已经过了九点四十五。
欧椰还没吃早饭,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呢绒沙发上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咕叫。
“走吧。”变回狐狸头的唐肆听觉灵敏,“先填饱肚子在上路。”
“唐肆,你用这个词有点不太吉利,显得我命不久矣。”她发现自己总是反应慢半拍,跟在他后面。
唐肆捋了捋胡须,说: “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而且你可不就是要去‘上面’么。”
欧椰发现如果顺着他的意思思考,很容易掉进他的逻辑里出不来,俗称钻牛角尖。
他们来到大堂,欧椰以为要坐电梯离开,环视一圈,却找不到昨天进来的入口了。
“电梯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走了。”
“什么叫走了?”
“你当然不能指望它一整天都呆在这。”唐肆道,朝角落里的门走去,“它总是动个不停,上上下下接待乘客什么的。”
“哦。”欧椰不说话了,踩着他的影子走在后面。
他语气这么笃定,形容又这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出租车呢
路和之前一样绕来绕去,她发誓自己看到一个松鼠头踩着他们头顶的楼梯走过去——不过话说,楼梯为什么要往天花板上建?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唐肆,楼梯为什么是反着的?”
“啊哈。”唐肆咕哝一声,“虽然我不想解释,但是预感到你可能不会就此罢休——小女孩旺盛的好奇心。”
不等欧椰反驳,两人经过一个拐角,视线豁然开朗。
很不符合地面建筑规律的老旧居民楼挤挤挨挨建在一起,居然没有被当成违章建筑拆掉,她把这归结为上下差异。
过了早上七点,城里的人们都变回了动物的样子。中间有人发现欧椰在白天不同寻常的人类相貌,一不小心就被围观了。
“哎呀哎呀,小姑娘怎么没有变化呢?”拎着菜篮子的老奶奶端着眼镜观察她。
还有调皮的小孩子绕着她转来转去地叫:“无毛猫!无毛猫!”
随即便被家长拽走,边走边教训:“没礼貌!”
欧椰顷刻间淹没在了毛绒绒的海洋里。她一向不适应身处热闹的环境,忽然紧张起来。
下意识寻找这里她唯一熟悉的人唐肆,结果却发现这个坏家伙竟然站在不远处欣赏她的窘境。
“唐肆!”欧椰扯着嗓子喊。
听起来很像快要恼羞成怒,唐肆下了判定,为了避免她真的恼羞成怒,快步走过去。
“怎么?”他拨开人群,狐狸脸做出一个赔笑的表情,绕到欧椰身后要推着她离开。
“我不是小女孩。”她耐心解释,“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幼龄儿童的。”
“唔,那叫你什么?欧椰大人?”唐肆像是被自己给逗笑了,狐狸眼眯成一条狭长的缝。
“噫恶。”欧椰为这个称呼恶寒了一下,坚持道,“叫我欧椰。”
“好吧——欧椰。你还缺点装饰。”唐肆说,在卫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副两只耳朵一边橙一边黑的陶瓷三花猫面具,轻轻扣在欧椰脸上,“好好戴着吧,以免你在吃上早餐前被压成一张地毯。”
欧椰因为突如其来的视线遮挡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右边黑色猫耳朵缀着的湖绿流苏吊坠跟着一起晃了下。
唐肆端详一会儿,中肯地评价道:“挺可爱的。”
——就是看起来更显小了。
欧椰伸手把面具扶正:“唐肆,你刚刚遮住我的眼睛了。”
唐肆耸了耸肩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熟练,正常。”
虽然他的语气很像打定主意绝不会做第二遍。
他们继续在街上走,欧椰发现这个面具很神奇,不仅不影响视野,而且内部空气流通,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憋闷。
她戳了戳触感冰凉的猫耳朵,有点惊讶:“你从哪变出一个这么有意思的面具。”
“口袋里。”
他的回答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听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欧椰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真神奇。”
他们在一家招牌上写着“好吃烧麦”小店前停住。
她突然发现唐肆说的还挺有道理——她确实对这里的一切都怀着好奇的心情。
“这家店味道很好吗?”欧椰想到了一路经过的别的餐饮店。
“不是。”他很朴实地回答,“这家店便宜。”
店里装修像是几种不同的风格混搭拼接在一起,其中包括了法式复古风,便利店快餐风,夜店摇滚风等等。丰富得像爆炸了的油漆桶一样的色彩揉杂在一起,反而呈现出一种不着调的美感。
天花板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吊灯,墙壁上贴着旧照片和各种厨艺比赛的画报。
他们两个在唯一靠窗的皮质卡座落座,点了一份招牌烧麦,两杯甜豆浆。
上菜速度很快,一个有着红白花鲤鱼脑袋的女人,头顶圆形托盘从隔开厨房的布帘后出来。
她像个体操运动员似的张开双臂走到桌前,斜着一边肩膀转了个圈让铁盘从胳膊滑下来落在桌面。
两个装着豆浆的塑料杯晃了晃,最后停住。
“请慢用!”她点点头,放了一张便签纸和圆珠笔在桌上,“方便的话可以留下建议。”
“这是店主。”唐肆小声和欧椰说话,“她喜欢搞创新菜,你就当成特色。”
欧椰低头看了看小碟里盛放在油纸上的六个烧麦,色泽金黄,在灯光下看起来诱人极了。
她半信半疑的抽出插在桌子边上的圆篓里的筷子,夹起一整个塞进嘴里。面具的遮挡完全不会影响她的进食。
“味道怎么样?”
此时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店主站在他们这一桌旁边,手在围裙上前后抹了抹。
欧椰本来已经做好接受奇怪味道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这烧麦格外合她的口味。
“天哪,这也太好吃了!”她惊讶道,“我好喜欢。”
“真的吗真的吗?”店主睁大眼睛,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爽朗阳光。
“你是第一个认可我厨艺的人!”她大声说,“抱歉,我有点激动。”
岂止是一点,欧椰毫不怀疑如果她像鱼一样有尾巴,此时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秉持着好东西应该分享的原则,她把托盘往唐肆那边推了点。
“快尝尝,趁热吃。”她说着又夹了一个烧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