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女主围绕着我》木多梨

3、第 3 章

　　“不进来吗？”
　　祝雪橙在门外呆立，听到季怜秋的声音才如梦方醒般回了句：“噢，来了！”
　　她低头走进季怜秋的房间，根本不敢看那双盈着笑意的眼睛。她性子一向如此，遇火越刚，遇水愈柔，对方越是温柔，她越是惶恐。

　　算起来，季怜秋已经是第二次帮她解围了。作为三位嘉宾中最不担心和她同住的人，愿意主动开口相邀，实在是帮了大忙。
　　祝雪橙站在一旁，有些坐立难安：“谢谢季总愿意收留我。”
　　季怜秋逗她：“怎么不叫姐姐了？”

　　祝雪橙一愣，咬了咬唇：“季总这个称呼更正式一些。”
　　季怜秋笑：“但也更陌生了。”
　　祝雪橙听懂话里的弦外之音，第一次迎上她的目光，眨了下眼睛又很快移开，低低叫了声：“姐姐。”

　　与之前那声毫不上心，只为刷好感的称呼相比，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的了。
　　房间很大，但只有一张单人床，收拾妥当后，祝雪橙果断指着沙发说：“我睡这里。”

　　她跟季怜秋不熟，拿的又不是攻略女主或者救赎反派的剧本，没必要一上来就睡一张床……吧？
　　怎么想都有点尴尬。

　　季怜秋意料之内地摇了摇头：“会睡不好的。”说着，她拍拍床，“来吧，睡这里，我保证我睡相很好，不会随便踢人。”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这当然是出自于活跃气氛的需要，目的是让这位小朋友不那么拘谨。

　　祝雪橙心想季怜秋还有点可爱，轻轻答了声好，不再推辞。
　　系统面板上可以随时查看直播信息，祝雪橙瞥了一眼，发现弹幕已嗑的飞起。
　　【卧槽卧槽，这是我能看的吗！】
　　【季总好温柔啊】
　　【为什么不是恋综！我恨！】

　　祝雪橙尴尬得要命。恰好休息时间已到，直播间关闭，她瞪着倏然黑下来的系统面板呆呆出神。
　　两道毕业考试题目依然挂在那里。

　　祝雪橙呆坐了一会，这才想起自己身为穿书员的使命，打开日记本来整理思路。
　　这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她沉吟片刻，刚写下一行字，忽然听到一阵倒水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轻到能够想象出细密的水流沿杯壁缓缓下落的场景，像是怕打扰她一样。
　　祝雪橙望过去，季怜秋侧身站着，倒完水后数了数手心的药片。药很多，可她仿佛很习惯似的，微微仰头，就那么喝了下去。

　　祝雪橙看她蹙眉喝药，怕苦似的又多喝了半杯水。她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几乎是冲动一般，抓起笔写下一行字。

　　【季怜秋为什么会身体不好？】
　　这句话打断了她原本记日记的思路，与上一行字也毫不相关，总之十分突兀。祝雪橙咬着唇瓣，依心中所想，接着写下去。

　　【我为什么会有点心疼？】
　　这个问题让她懊恼，刚刚写完就飞快划掉，也不管这页日记美观与否。可划掉并不意味着问题不存在，她丢掉笔，抵着额头出神。

　　好奇是好感的先兆，祝雪橙很清楚这一点。可“好感”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太失控了，无法控制，无法压抑，就像燃起来的火，一旦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不过还好，她最擅长在煽情的时候打破煽情。
　　祝雪橙重又拿起笔，故作淡定写下一行字。
　　【这是肯定的，病弱人设会惹人怜惜】
　　她为自己的心态找了个合适的注解，同样也是一个能骗过自己的好借口。
　　只不过，刚刚写完便又被划去了。

　　明明一个鲜活的人就在面前，她生病吃药，为自己解围，自己却还一厢情愿地把她当成空有人设标签的NPC，这是多么傲慢轻浮的想法。

　　祝雪橙纠结无比，表情时而懊恼，时而轻松，时而惭愧，变幻莫测。季怜秋看了一会就忍不住笑出声：“早点休息吧，明天说不定还有任务要做。”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你先还是我先？”

　　祝雪橙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愣愣答道：“你先吧。”
　　浴室水声响了又停，待祝雪橙洗完走出来时，一眼望到的就是靠在床上看书的季怜秋。

　　祝雪橙没敢多看，轻轻掀开被子躺下，蜗居在床边一角，拘束又僵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她只占据了很小一方空间，季怜秋只是稍瞥了一眼就注意到她的紧张。她合上书，语气轻松而平常：“雪橙，可以帮忙关下灯吗？”
　　祝雪橙一愣。灯明明在季怜秋那边，由她来关反而麻烦。

　　不过她当然不会拒绝。
　　“没问题。”祝雪橙往里挪了下身体，正欲抬手关灯，季怜秋却伸了手过来，虚虚一揽，帮她盖好被子。
　　“这样就很好。”她笑着说。
　　祝雪橙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离开床边，睡到床中央去了。季怜秋这么做，显然是看她太过拘束，想要她靠近一些。

　　“好好休息，晚安。”时候不早，见她已安然躺下，季怜秋这才抬手把灯关上。
　　房间陷入黑暗的一瞬，祝雪橙条件反射般地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压抑住了。

　　房间太黑，她想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好让屋外的光亮照进来一些。
　　但这是她自己的奇怪习惯，季怜秋身体不好，又温柔细致到让她叹服，哪里还好意思再将这种无理的请求说给别人听。

　　大抵是精神紧张使然，祝雪橙这晚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的她成了女扮男装的女驸马，季怜秋则是即将和她成亲的公主。大婚当日，她正愁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梦境却忽然移转。她变成了借酒浇愁的都市女郎，次日上班时，发现前夜在酒吧陪自己饮酒的季怜秋，正是空降上任的顶头上司……

　　这一觉睡得筋疲力尽，像刚跑完八百米那样累。第二天一早，祝雪橙无力再化精致妆容，只抓了只口红出门，边走边涂，无精打采。
　　走到门口刚好遇到顾悦之。女明星在任何时候都精致撩人，她穿了件米色大衣，长发慵懒地散落在肩，看到祝雪橙后笑吟吟地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啊祝老师。”顾悦之笑着挥手，目光落在祝雪橙的拖鞋上。
　　她迟疑了一下，委婉提醒道：“祝老师，你好像忘记换鞋子了。”
　　祝雪橙动作一滞，看了眼脚下。正如顾悦之所说，她只穿了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就跑出来了。

　　“谢谢提醒，我马上去换。”匆匆和顾悦之道过谢，她重回房间换鞋，再次出门前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连嘉宾名牌都戴反了方向。
　　她被梦境扰得心烦意乱，在小细节上频频出错。

　　-

　　客厅里。
　　四人聚在一起，研究节目组留下的任务便签——这是沈玉轻在餐桌上发现的。她穿来现代后仍遵循古人作息，起床最早，是第一个找到任务信息的人。

　　“节目组每天会为嘉宾们提供一笔生活资金，请四位嘉宾自行协商物资采买、烹饪三餐等分工事宜。”顾悦之念了一遍便签上的内容，她台词功底好，声音听起来清柔悦耳，如沐春风，“简单来说，我们四个人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自行买菜做饭，并且只能用节目组提供的生活资金，不能用自己的钱。”

　　这其实就是综艺节目的一般套路，通过设置团体任务让嘉宾们相互磨合，尽快熟悉起来。季怜秋数了数节目组提供的生活资金，共有五百元。
　　直播间飘过几行弹幕。
　　【不够吧？】
　　【吃个火锅就得好几百块钱了】

　　季怜秋觉得够了，她想了想，问众人：“关于分工，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我都可以。”沈玉轻的声音略显疲倦。她昨晚耗费了大量灵力，仍旧在寻找魂魄一事上一无所获，不仅身体疲惫，精神更是困倦，从坐在这里到现在，祝雪橙看到她已经连喝了三杯咖啡。

　　与沈玉轻相比，顾悦之更像个古人，她是实打实的养生影后，抱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喝了一小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自家大老板：“只要不让我做饭，剩下的做什么都行。”
　　顾悦之不太擅长做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厨房杀手，季怜秋一听就明白了，轻轻笑了笑：“这样的话，悦之就负责采买这一项，可以吗？”

　　顾悦之自是没问题，笑着应了声好。
　　祝雪橙有种参加无领导小组面试的感觉。季怜秋就像整个团队的领导者，掌控整项流程，而她……她是在一旁给大佬鼓掌的围观群众。
　　她也不想这么安静的，可今日一见季怜秋，不可避免会想到那些奇怪的梦，难免尴尬难为情。

　　祝雪橙根本不敢转头看她，整个人坐着一动不动，目光僵硬地聚焦在桌面上的某一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可怜的落枕患者。
　　季怜秋不是没有注意到祝雪橙的反常。
　　作为初次参加综艺的年下新人，又是第一次面对团体合作，拘谨犹豫在所难免。
　　她想给祝雪橙分一些简单的任务，又不知她的真实想法如何，此刻正思考怎么开口。

　　人与人之间的气氛就像一个能量场。沈玉轻作为修仙者，轻易就觉察到了不对劲。祝雪橙和季怜秋之间像是横亘了一道厚重的积雨云，郁塞又微妙。
　　顾悦之也感觉到了不对，怎么两个人都忽然沉默起来？
　　直播间适时飘过几行诙谐的弹幕。
　　【怎么都不说话了】
　　【突然安静.jpg】

　　祝雪橙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穿过一本名叫《竹妖小厨娘》的书，和妖怪女主学了几手厨艺，应对烹饪任务不成问题。
　　于是，她开了口。

　　季怜秋想好了措辞，也在这时候开口。
　　“我……”
　　两人异口同声，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习惯性地望了彼此一眼。
　　祝雪橙用眼神示意对方先说，却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同样的意味。
　　季怜秋也一样。

　　“我想……”
　　两道声音又是同时响起，戛然止住。
　　她们之间的“默契感”实在太过巧合，祝雪橙忍不住笑了，干脆一鼓作气，快速把话说完：“我厨艺很棒，擅长做饭，蒸烤煎炸焖炒煮都不在话下，负责每日烹饪是没问题的！嗯，就这样！”
　　她一口气说完，语气又快又急，宛如一个在美食节目上自我介绍的参赛选手。

　　她的话打破了微妙的沉寂气氛。
　　祝雪橙听到季怜秋轻轻咳了一声，担心她身体不适，没忍住看了一眼。
　　季怜秋低着头，肩膀微颤，好像在……憋笑？

　　“我也是一样的。”季怜秋的声音中含着隐隐笑意，好不容易才完整说出一句话。她本想负责烹饪，让祝雪橙帮她做些简单的事，这样一来，即使菜品不合众人口味也不会被网络随意指摘。流言落在她身上如鸿毛一片，但要是落在祝雪橙身上，就像大山一样沉重了。
　　可现在听到祝雪橙这么说，却是意外又惊喜。

　　“那么，我们就一起合作吧，如何？”
　　祝雪橙第一次感觉自己语言匮乏，对上季怜秋的她磕磕绊绊，说不了几句完整的话，总是“没问题”“好啊”“谢谢”。

　　就像现在。
　　以一个简单的“好”字应下邀请的同时，她终于打破内心的小小障碍，朝季怜秋的方向望了过去。
　　嗯，很漂亮，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