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燕倾

11、心意

　　半小时很长也很短。

　　余常擦拭嘴边的液体，揉着酸胀的下颌骨，边牵过林延的手背吻了一小下。

　　林延总结了六个点：“……”

　　他特地趁五月底的购物节抢购了双人份的游戏手柄和一台85英寸高清激光电视，寄到北疆的家里，本来只是想让余常陪他酣战两个通宵的塞尔达传说，不是这种满足。

　　余常看林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脑子才回到平时状态，醒悟过来，他会错意，林延要的补偿是别的方面，绝不是这一种。

　　毕竟馋对方身子的只有他一个人！

　　余常收回手臂，二人呼吸重合，心跳不止，面面相觑。

　　林延：“那什么……”

　　余常的声音有点哑：“如果你觉得恶心，或者不想再看到我，我可以马上走。谢谢你邀请我来这里。”

　　他低下头，摸到陷在地毯里的手机，忙乱地解开锁屏，打开特价抢票软件，手机被林延抽走了。

　　余常不敢再抬头，只能用耳朵听林延的呼吸，判断对方的喜怒。他手脚发凉发麻，声音也有一点抖，恳求道：“你把手机还给我吧。”

　　林延没有回答，但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余常的手背上。

　　“小鱼，你看着我。”

　　余常摇摇头。

　　“你别害怕。”林延的声音里有温化了的麦芽糖味，“虽然事情和我想象得有一点点出入，但我很高兴。”

　　余常怀疑自己听错了：“高兴？”

　　“说实话，这不是补偿。”

　　“不是补偿是什么？”

　　林延吞吞吐吐：“是奖励……是从梦里……兑现过来的。”

　　余常猛地抬起头，林延支支吾吾的，他反倒淡定了起来：“你的脸好红。”

　　余常想说，不如我们顺势而为，谈个恋爱。但鉴于某块麦芽糖让他舔得有点懵，就收起了趁火打劫的念头。

　　过了无眠的一晚，林间照回来了，在这个迟到的儿童节，两个超龄儿童带着大林老师下了趟馆子，点了三份儿童套餐。

　　林延让余常收好玩具，他要带给劳拉和任冉一人带一份。

　　余常不悦：“我的呢？”

　　林延把自己那份推了过去：“我的给你。”

　　林间照观察着两个人的互动，抿唇微笑。她很久没有看到儿子，笑道：“晒黑了，没防晒吗？”

　　林延扭脸：“我不涂那个。”

　　“你要向小鱼多学学，你看他多白。”

　　“林老师，我也不涂防晒，只是晒不黑。”

　　林间照惊讶道：“那倒是很适合出去风吹日晒的体质呢。小鱼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里来？”

　　余常没想到林延对学校的事守口如瓶，什么都没和林间照说。他看了看林延，正准备想个好借口，林延替他回答了：“我带男朋友回来给您看看。”

　　“噗！”余常差点丢脸地让橙汁儿噎死。

　　林间照给他顺顺背：“这么大的人了，你要淡定。”她看着余常的脸色不太对劲，轻声问，“林延没和你商量要不要告诉我？”

　　“没有没有！”余常边咳嗽边摆手，“只是果汁太甜了，齁到了！”

　　林延笑眯眯地看余常出糗，又问：“妈，我爸呢？”

　　林间照回答：“我说要种果汁阳台，他上花市找去了。”

　　“家里不是有白月季，我帮您涂成橙色的，保证以假乱真。”

　　“你就别添乱了。”

　　下午林间照做向导，带两个小辈去游喀纳斯，趁余常给羊群拍照的空闲，悄悄问林延：“这么多年了，你们现在才在一起？”

　　“延延，你可能不知道，小鱼从小就喜欢你了。”

　　林延哽了一下：“从小？”

　　余常虽然离得远，耳朵却像天线一样一直竖着，恨不得从羊身上薅点毛堵住自己的耳朵：“林老师别说了！”

　　大林老师和小林老师一起转头看余常。

　　余常揉着泛红的脸说：“你们……尊重一下我，好歹等我走远点再说吧……”

　　林间照和林延一起对他比了个ok。

　　余常点点头，拿着相机走远了。

　　林间照晚上还要和朋友去跳舞，与小辈们举杯相碰后，贴心地订了个小木屋，给两个人充足的空间。

　　林延和余常挤在一张床上。这里白天有些炎热，到了夜晚，气温却降了下来，胳膊挨着胳膊，人体的体温正合适。

　　余常假寐到一半，听到林延自言自语。

　　林延说：“还说只喜欢了三年，我发现某条鱼就是个骗子。”

　　余常闭着眼睛回答：“不要人身攻击。”

　　紧接着，林延又问：“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有没有可能是喜欢我妈？”

　　余常从床上弹射起来，捂住林延的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对大林老师是尊敬和爱戴！”

　　过去余常调戏林延，林延总是捂住他的嘴，或者捏住他的上巴，余常捂他的次数少得可怜。

　　林延使了个坏，往余常手掌心舔，余常果然吃他这套，起了反应，生气地把自己按下去。

　　林延笑着问：“遮什么，我的你都见过了，还不让我看看你的？”

　　余常白了他一眼：“流氓。”

　　林延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城墙厚的伪装下是比纸还薄的脸皮。但他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不然余常绝对像拍蚊子一样把他拍死在床上了。

　　林延往余常怀里一靠，侧脸贴着腹肌，瓮声瓮气道：“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现在是我对象，我对你的感情混在一起，我分不太清。但有一点我明白，你暗恋我这么久都不告诉我，你真是宇宙第一的大闷骚。”

　　余常摸摸林延的头。

　　林延又说：“你在这个时候温情时刻支棱得厉害，好像不合时宜。”

　　余常顺手按了一把，撇嘴说：“而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这个假男朋友。”

　　林延：“有没有可能是今晚我被灌了三人份的酒，暂时失去了应有的功能？我妈可太会劝酒了，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余常扶额：“你再提大林老师，我真的会萎，我怕她知道我顶着你，会打我。”

　　“你要是拿真的枪顶着我，她才会打死你。”林延发出邀请，“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要试试吗？”

　　余常借着微弱的床头灯，探到了林延的腿，眼神晦涩。

　　林延弯着眼睛笑：“这是上次的回礼，你想全垒也可以。”

　　余常竖起指尖，在腿缝之间留下红印，口是心非地说：“不我不想。等你的腿秃噜皮以后，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余常把台灯的光调得更暗，只能看到林延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微弱而迷人的光亮。

　　他轻轻地吻着林延，手指尖的抚摸像在触碰珍宝。

　　林延诚心发问：“小时候的你喜欢我什么？”

　　余常：“你还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吗？你同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几个班一起上的实验活动课，她养的蚕宝宝很可爱，老师给了小红花，然后那些蚕都被一个男生故意踩死了，你记得你后来做什么了吗？”

　　林延对前面的事有印象，但完全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要不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

　　余常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从家里找了副情qu手kao，把那个同学铐起来，送到了派出所。”

　　林延一下子想了起来：“这么久的黑历史，那副铐子我真的不知道……我差点让我爸妈混合双打！”

　　“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好喜欢你，我有时候会害怕一些事，想着你就不怕了。后来上了中学，你长开了，变得超帅，又有点s。”余常捏了捏小林，垂眼亲了亲，“知道你肯定会从警，但也想不到你后来辞职画漫画，如果不是在展会上见到你，我真的以为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余常很好奇林延辞职的原因，曾经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个究竟。

　　林延也被他带到了回忆里：“后来你说要和我做朋友，我身上什么也没带，就给了你一包纸巾。”

　　余常认真地回答：“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做朋友，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追求喜欢的人，我也没勇气追你，就这样拖着，想拖到放弃喜欢的那一天。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始至终都是个胆小鬼，处理不好问题，只会逃避。”

　　“你才不胆小，只是越温柔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我不想让你受伤，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这么说，也许还是会伤害到你，但是喜欢了那么久，不谈个恋爱说不过去。”

　　林延绷直了腿，迎来余常的第一声叹息。

　　余常边笑边喘：“你还真是直男式思维。物尽其用吗？”

　　林延伸出手臂抱紧余常：“不是物，是心意，是我最不想辜负的东西。”

　　今晚的小木屋，没有以往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