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的猫》司徒火锅

2、第 2 章

　　大雨瓢泼，学校操场上积满了水。像是什么人打开了天空的水闸，雨水肆无忌惮地倒灌下来。

　　今天是元宵节，寒假后开学的第一天。

　　班主任在讲台上唠叨学生的寒假作业，周晓琦就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发呆。雨水哗啦啦地落下，好像把这个世界都洗干净了。

　　班主任的声音穿插在雨声中，更年期男人的嗓音中气十足，“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败类，一个寒假除了打游戏泡妞什么都不干！你不去看看人家晓琦，不仅仅做完了寒假作业，还考了雅思，申请了哈佛和剑桥大学，和他一比，你们真的是被甩到十八条街外了。人家已经是赢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了，你们居然不在后程拼命，嘻嘻哈哈是要上三本还是大专啊……”

　　在班主任眼里，周晓琦就是人生楷模，人生赢家，事实也是如此。少年郎抵着下巴看屋外的雨，整个画面凄凉又唯美。颜值、家境、智商，周晓琦什么都有了。未来就是走向光明的康庄大道，只要信步向前就好了。

　　人生赢家啊，周晓琦看着窗外，不经意笑了。

　　下午没有课，司机把周晓琦送到公司，他和爸爸妈妈约好了晚上去古里街看灯展，周晓琦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母亲很喜欢，母亲喜欢，那他也就欢喜。

　　雨停了，下午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周晓琦躺在天台的塑料椅上，脑袋上还盖着一本书。这地方视线最好，既不会被上天台的人看到，又能眺望远处的江景。

　　躺了有小半个钟头，耳畔忽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周晓琦半眯着眼，听这声音，像是熟人。

　　“今天就把他做了吧，未免夜长梦多……那家伙叫什么，Q？他是南城最好的么？行，价格不是问题，我今晚就要知道结果！明天上班我可不想看到他了！就这样挂了，有任何进度都要及时告诉我！”

　　伯父苍老的声音从天台另一边传来，周晓琦用余光瞄过去，穿着西装的伯父还在天台边上抽烟。他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一支中华，然后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它。整个过程他都只顾着看手机，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周晓琦，他们两之间被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隔开了。

　　周晓琦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伯父这样的对话，第一次听到是刚上初中的时候，伯父打完这通电话，第二天，那个财务部的经理就死了，顶上来的是伯母娘家那边的小舅子。第二次听到这样的电话是一年前，周晓琦小心翼翼地告诉设计部总监回家小心一点，可之后他却再也没见过那个总监。他曾旁敲侧击地告诉父亲这件事，父亲却只是抬头，淡淡地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周承志一直把周晓琦当小孩子，但他却不知道周晓琦知道一切，股市后的操盘，藏在主卧书架的□□，还有那用尸体堆成的金字塔。

　　周晓琦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没有抽，只是贪婪地闻着尼古丁的味道，直到整支烟燃尽。

　　周晓琦无法确认的是，究竟是他的漠不关心，还是伯父的贪婪，最终造成了夜晚家里的变故。周晓琦拿着□□冲回书房时候，只看到父亲的眼睛还未闭，侧身倒在血泊中。

　　周承志去世后没多久，母亲就因为重度抑郁症住院了。周承志的葬礼是伯父操办的，来来往往吊唁的人，对他和伯父说着安慰的话。伯父捧着一张哭得苍老的脸，露出了老来空悲切的伤感。

　　周晓琦就盯着伯父的那张脸，想来他春节时还是言笑晏晏地来拜年，语气和蔼，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那把□□擦在他后腰上，始终都没拔出来。

　　葬礼结束不到三天，周晓琦就出了车祸。放学回家时候，身后一辆卡车穿红灯冲过来，周晓琦几乎躲闪不及，却在卡车即将撞到他的时候，被一双纤细的手拉回来。周晓琦迷惘的抬头，看到了英语老师，林萧萧。

　　林萧萧虽然长得瘦弱，然力气出奇的大，她仔细瞧看周晓琦小臂上的伤口，还非要把他送去医务室。周晓琦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翻看手机，想起再过一个月，他就生日了。再过一个月，他就要继承被扣押在伯父那里属于他的遗产。

　　林萧萧在帮周晓琦处理伤口，这个老师他并不熟，大概是他英语太好，也轮不到林萧萧来教，但周晓琦从其他学生那里听到过，林萧萧是个非常好的老师，美丽，善良，对待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周晓琦突然问，“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

　　林萧萧拍了拍周晓琦的肩膀，“没有，我觉得你很坚强，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周晓琦抱着双膝，小声道，“再过一个月，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他的声音太小，林萧萧几乎没有听到，只好又“嗯？”的问了一声，周晓琦却再也没回答了。

　　一个月后，警方忽然收到了元宵节南城别墅区凶杀案的线索，一份买凶杀人的通话录音，一份记载大批资金流入境外账户的文件，以及一个名叫Q的杀手的档案。

　　通过这些线索，警方很快锁定了周氏企业现任CEO，涉嫌买凶杀人。那一天，是周晓琦的生日，周晓琦独自一人在蛋糕店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吹灭了十八支蜡烛。

　　“周晓琦，恭喜你，长大了。”

　　那把□□依然藏在周晓琦的后腰上。

　　手机忽然响了，打电话的人曾经是伯父的助理，伯父手下那些最肮脏的交易，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少爷，Q的真实身份查到了，他原名秦风，是南城最厉害的杀手之一，隶属ACE公司，他们公司表面上是做保险生意，实际上培养了一堆杀手。Q是里面行动记录最好的一个，但他最近已经退隐不干了。少爷如果我们想要解决他，只能找他的对手SAN公司。而且能够杀死Q的杀手只有一个，她叫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