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记》小喬流水

21、细作

　　现在算是春天吗？屋门外堆积了厚厚的雪，似玉和几个仆人正在清扫门前的雪，逸萱在房间里做着刺绣，绣的是凤凰浴火重生的场面。
　　传说中，凤凰是人世间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同样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梧桐树上，凤凰点燃了梧桐枝，火焰焚烧了自己。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传说，这世间有一男一女，身体里有龙凤封印着。机缘巧合，如果两人身体里的龙凤同时解封，世间就呈现龙凤呈祥的画面。天气将风调雨顺，人民将修身养息、能长时间不发生战乱。
　　这是对于这个帝国来说，这是国家的强盛！是美好的象征。可是，这只是传说啊。
　　“小姐，又出事了。”似玉从门口进来。
　　“怎么了？”又？似玉说话都用了“又”这个词语，最近，事情真的很多啊。
　　“大堂里，几个门派的掌门和长老正和庄主讨论细作的事情。”自从东城解封了之后，几个门派的掌门，都来了东城，讨论关于这次五毒教的投毒事件。
　　“他讨论，就随他讨论去，与我何干？”
　　“不是啊，他们对说您是细作！”似玉气急败坏的说，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是这么无所谓。
　　“他们说，就随他说去，反正我不是！”这是早就应该知道的，雪寒庄主突然带了个歌妓回家，多心的人，特别是那些门派的长老们，肯定会认为她是细作的。可是，他们可想过，她是宇文逸萱！
　　“小姐！”似玉一把抓过逸萱的手说：“我听在大堂门前扫雪的丫头说，他们连证据都拿出来了，不是凭空胡说，他们都说，这次的投毒是您做的！”
　　证据都拿出来了！溯洄会不会相信？

　　她疾步向大堂走去，她没必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她不是会替别人背黑锅的人！还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她就在门外，大堂里，溯洄、无尘、修洁都皱着眉头，听着众人的言论。
　　“庄主，事情很明白的放在眼前了，请你惩治念奴娇！”
　　“庄主，你可不要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请杀了念奴娇！”
　　大家的意思都是杀了她，溯洄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着她。因为她的美色，所以她和溯洄的相爱，就被说成了溯洄被美色所迷。一群老古董！
　　“把念奴娇叫来。”沉默许久的溯洄终于开口了，没有说“压上来”这一个“压”字，就判定了逸萱是细作。他也不能当着几位长老的面上，说“请”那就大大折了他们的面子。
　　“我就在这里。”门外，逸萱昂着头，走了进来。
　　众位长老也是吃了一惊，先前，他们都以为她应该是有倾国倾城的绝色，但没想到是美的这么纯洁，像莲花一般，绝世，高傲，清洁。她昂着头，不肯输下一分的气势，她骨子里散发出来了傲气，她只是个歌妓，怎么会给人高傲的感觉。她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似乎没有人能玷污她的纯洁。裙摆拖在地上，精致的绣花靴子，还有腰间做装饰的物品，无不一一体现了她的绝美，她的高傲。
　　几步，只有几步而已，从门口，再到溯洄面前，仅仅几步之遥而已。可是她在众位长老的注视的目光之下，她感觉走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站在了溯洄面前，微微一笑，果然倾城。只见贝齿微启，“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说的很平常，就像是平时他想她了，找她。然后，她轻问：找我什么事？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她知不知道这些老古董在对他咄咄相逼！他该怎么办？“这些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他用冰冷的神情说，说的她心里慌慌的。他不信任她吗？她在雪寒山庄是依赖着他的爱、他的信任生存的。他不信任了吗？她低头，看着被他甩在地上的帕子，这是她绣的，绣的不好，上面是紫色的萱花，绣的有点歪歪扭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里。
　　“只是个帕子而已，我解释什么？”
　　“这个帕子是你的吗？”其中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说。
　　“你都不知道这帕子是谁的？为什么把我叫来？”逸萱犀利的回嘴，她讨厌这种人，60多岁，倚老卖老。
　　那人被逸萱一句话，就哽的说不出话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帕子是不是你的？”又一个年轻一点的女子帮着她说清楚了，看来是那老妇的弟子。
　　承认吗？承认，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不承认，把她做的刺绣拿出来一比对，什么都不用说了。“是我的，又如何？”
　　“又如何？庄主，已经很明白了。请你杀了念奴娇，不然难以服众！”那老妇如小人得志了一般。
　　“只是一块我的帕子，怎么？就凭这打算治我的罪？！”
　　“念姑娘，这快帕子是在投毒的井边发现的，你有什么好说的吗？”一个本来大喊说要杀了念奴娇的人，现在看了她的美貌之后，居然给她机会翻供！这就是所为的白道的正人君子吗？
　　“只是在井边发现了我的帕子，你们就认定我是投毒之人吗？这帕子这么轻，投毒事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有被风吹走吗？”
　　“你这妖妇！不必狡辩了。”
　　看来这个老妇人，是铁了心和她对着干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两方争执不下，白道众位认定了她是细作，而她又不肯承认，气势绝不输他们半分。
　　…………
　　最后，无尘提了个主意，在溯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溯洄也明白，眼下只能这么办了，“来人，先把念奴娇关进佛堂，明日再审。”
　　佛堂？不是关进监狱吗？看来溯洄是很不想治她的罪。
　　“我自己能走！”逸萱在众人气愤、不解、着急……的目光之下，一个人，大步走在看着她的家丁前面，朝佛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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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佛堂里，逸萱坐在矮桌前，在宣纸上抄写佛经，
　　【舍利弗。西方世界，有无量寿佛、无量相佛、无量幢佛、大光佛、大明佛、宝相佛、净光佛，如是等恒河沙数诸佛，各于其国，出广长舌相，遍覆三千大千世界，说诚实言：“汝等众生，当信是称赞不可思议功德一切诸佛所护念经。”】
　　逸萱边念边写，猛地，一阵不寻常的风刮了进来，一个人影投射在墙上，应该是沐血，那种杀气，只要一靠近他，就让人不寒而栗，除了他，还没有人有这种杀气。
　　“终于来了。”她算准了，早就算准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沐血说。
　　“对，我知道，东城百姓中的毒，是你下的吧。”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自己写的东西。
　　“你真的都知道？”
　　你以为你的伎俩，骗得了谁啊。逸萱在心里冷笑，“子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小产呐？五毒教是不是控制了子衿，给她下了什么蛊毒？这毒影响到了胎儿，所以小产？”她自问自答。
　　他点头。
　　白痴！五毒教也是白痴！只会依葫芦画瓢！学她用子衿，控制沐血。让沐血投毒，陷害她。雪寒山庄抓到细作，是要处死的。她一死，凤凰镯也就没什么用了。
　　原来，东城百姓的性命！子衿的孩子，只是这个阴谋的牺牲品。五毒教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你知道我有凤凰镯，即使我不救子衿，无尘也可以。我送你一条命，但是我要换你绝对的忠心！”
　　“你帮我把这件事情顶下来，你不是死了吗？我对谁忠心？”沐血问，难道，她也对雪寒溯洄这么上心？
　　“自然是雪寒山庄。”
　　她还是逃不过情关，于是，成交了。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
　　逸萱本来是在抄写佛经的，不知不觉，上面居然写满了“溯洄”

　　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溯洄

　　她终于没了耐心，指着宣纸上她思念的两个字，说“你也真是的，就算那几个神经掌门难缠，你也不用现在还不来啊！你要是让我看见你，我就……，就……”很没面子啊，她居然什么恨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他一定回来的，一定会私下审问她的。
　　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就怎样啊？”
　　她一转身，身后却没有一人，皱起眉头，难道她已经出幻听了？
　　转回身子，猛地看见一个人做在她的对面，吓了一大跳“你要死啊，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
　　雪寒溯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拿起逸萱桌子上的纸张，看着上面写满自己的名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了。
　　逸萱脸红的一把夺过纸张，反扣在桌面上：“不许看！”
　　溯洄看着她脸红，呵呵的笑出声来。
　　她恼羞成怒，翻过矮桌，把溯洄压在地上，“你在笑我就把你吃了！”
　　“好啊，求之不得”他笑呵呵的回答到。
　　逸萱很不争气的，又脸红了，只好转移话题，“那些老古董肯放人了？”
　　“你不是埋怨他们太麻烦吗？”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啊，我已经和那人谈过条件了。”她从溯洄身上起来说道。
　　“怎么说的？”
　　“给他一条命，换他忠诚”
　　“嗯，那这件事你打算扔给谁？”总是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这件事情的。
　　“我自己背！”
　　“不可以！”溯洄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一担你承认你是细作，你必死无疑！”
　　逸萱见他不在嬉皮笑脸，也严肃起来：“我当然知道！难道你就随便栽赃给别人吗？让别人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再说，那些老古董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我一死，他们一定会说：庄主明辨是非的。而且，也不会有人说你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手脚。”她握住他的手，双眼注视着他的眸子，希望他认同的神情。
　　溯洄抽回了双手说；“我还没有懦弱到保护不了你！”他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倘若你死，我绝不苟活！”
　　够了，有他这句话，什么都不需要了。逸萱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说：“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我很怕死，我也不想死！我才十八岁，我是很自私的，我想要活到一百岁……”
　　他的眼神暗淡下来，是吗？她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性命……其实，也好。
　　“我想要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啊。”
　　这一句话，让他暗淡的眼神又亮起来，温柔的想一滩春水，“这话是什么意思？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说想要活命，和他白头到老；又说要为了他去死。只有这个办法。
　　“嗯！置之死地而后生……”她重重的点了个头，“我家溯洄真聪明！来奖励一个！”说着，在他的脸颊上啾了一个好响亮的吻。
　　溯洄眼神泛起杀气，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他一把她按在了纸窗上，堵住了她的嘴，他狠狠的吻住了她，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她完全被吓到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野蛮过，他的吻一直都是温柔的。他暴躁，愤怒，简直要把她咬碎生吞了一般。她就像是一只认宰的羔羊，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想要试着回吻，却跟不上他的节拍。他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她轻推了一下，他很快的放开了她。
　　她喘气着，说“其实，没必要，我不值得”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倘若有一天需要用我的血来祭旗。你大可把我杀了。我不会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