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野草祭

1、第 1 章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造成此次生物研究实验病毒泄露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张某，刘某，王某疏忽职守所造成，而负责此次病毒研究的是著名生物学家越某和齐某，他们违反人类生物安全条例……”

　　所有人都被通知未经允许不准出门，年轻一辈捧着手机在网上冲浪，大人们则坐在电视机前看女主播播报五天前病毒泄露的新闻。

　　偶尔有人从窗户向下看去，外面全是严密武装的第一军团士兵在街上巡逻。

　　整座城市一改之前的热闹，变得死寂。

　　人们的情绪一旦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发泄，他们便会将怨气全都发在网络上，毕竟互联网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发泄渠道。
　　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给这种人打什么码，难道打码了我们就不知道是越鸣和齐玖了？呸，还什么著名生物学家，根本就是畜生！如果不是他们研究病毒，怎么会出现病毒泄露的事情，又怎么会封城！我妈又怎么会死！她明明才五十岁！】

　　【楼上节哀，而且楼上说的对，凭什么要给他们打码，就该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露脸！】

　　【真没想到有一天，病毒泄露会发生在我们这里，说出去还丢人呢！】

　　【楼上各位，你们光伤心愤怒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们的老本行啊！网暴他们啊，我记得这两个畜生不是还生了一个小畜生？！】

　　【找到了找到了，那小畜生在这儿，叫越知！】

　　评论不断纷涌，一场无声的网暴开始酝酿，箭头直指两位生物学家和一名正在读大二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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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为外面没有清洁工的原因，一阵大风刮过，掀起了好大的尘埃，越知侧过头捂住鼻口，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灰尘，他强忍着痒意，等风刮过，才伸手扶住一旁的路灯，躬腰发出几声嘶哑难听的咳嗽。

　　搭配秋风扫落叶的景象，平添了某种凄凉的意味。

　　从五天前病毒泄露事件爆出后，他就被相关人员带走进行整整四天无休止的审问，期间没有人“愿意”给他递水递饭，以至于不过四天的时间，让本就削瘦的身体更显出几分病态的脆弱来。

　　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警车里。

　　副驾上一个板正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他头从后方转过来的一刹那，在前方停留的少年瞬间闯入他的视线，他短暂的愣了片刻的神。

　　这个少年，即使是弯腰低着头，也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好在几年的工作经验能让他快速回神，随即眉头一皱，就要解安全带下车，“这人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了不准出门吗？”

　　“咔嚓”一声。

　　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驾驶座上满脸胡茬的男人低头深深吸了一口烟，含糊道：“干什么去？”

　　年轻人说：“问问他家在哪儿，赶紧送他回去。”

　　男人吐出一个浑圆的烟圈，满意的发出一声哼笑，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下去。”

　　两人搭伙的时间不算少，年轻人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下，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隐藏的含义，问：“你认识？”

　　咳嗽完，越知缓了缓，等因咳嗽引起的眩晕过去后，才慢慢直起身，等抬起头直起身，就和不远处警车里的人对视上。

　　顿了下，越知微微扬唇露出一抹笑容，当做是打招呼。

　　不过因为没喝水的原因，只是这样简单的表情，也扯开了他早就干裂的唇，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让他下意识发出“嘶”的一声。

　　但车里的人显然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

　　越知也没在意，转身右拐去，朝自己的家走去。

　　等人的背影在路上消失不见，年轻人还没听到男人的回答，没忍住催促道：“你别老吊我胃口，谁啊这是。”

　　烟已经快要燃到过滤嘴了，男人手指被烫了一下，也发出了“嘶”的一声，隐隐间，竟然像是对刚才少年的回复。

　　男人收回视线，直接拿手按灭烟头，降下车窗扔出去，说：“越知，越鸣和齐玖的儿子。”

　　年轻人一愣，下意识道：“卧槽。”

　　男人抬头在他脑后打了一下，说：“再让我听见你说脏话我就直接揍你。”

　　年轻人双手捂住后脑勺远离他，道：“诶呀，疼！”

　　男人收回手不冷不淡道：“疼才能长记性。”

　　年轻人不忿的瞅了他两眼，重新回归话题，“居然是他，我听说前几天上头的人不是就把他带走问话了么，这是问完了？”

　　男人说：“应该吧。”

　　年轻人又道：“不过刚才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里面的人该不会虐待他了吧。”

　　“上头肯定不会吩咐人这么做，”

　　说到这里，男人罕见了多嘴了几句，他道：“但人的怨气难平。”

　　年轻人心里有了猜想，但还忍不住道：“什么情况？”

　　男人说：“听说有人故意把好饭换成馊饭让他吃，还往他喝的水里吐口水，结果没想到这人也是犟骨头，真的一口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审问完按理说应该直接把他送回去，但是没人想送他，所以他就干脆自己往回走。”

　　年轻人的猜测落到实处，语气复杂道：“厉害。”

　　但细听之下，其实也能察觉到他话里隐藏的那丝没有被报复到的不爽，以及对越知遭遇那种待遇的幸灾乐祸。

　　男人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也觉得他活该？”

　　年轻人说：“要是按书里教的，我肯定就说，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制造病毒的人，但按现实，我觉得他活该。”

　　顿了下，他补充道：“如果我是他们，我可能做的更过分。”

　　他话音落下，男人久久没有出声，车里陷入一片沉默。

　　另一边，

　　越知走两步歇一下走两步歇一下，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走完了之前一个小时就能走回家的路程。

　　他站在自家小区门口，将食指放在指纹按压处上，“滴”一声响后，小区的大门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打开。

　　而指纹按压旁边也亮起了红灯。

　　红灯的意思是，指纹错误。

　　指纹是不会错误的，除非数据库里没有他的指纹了。

　　越知垂眸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和这个智能物品做计较，转头朝保安室走去，他敲了敲窗户，问：“您好，麻烦帮我开一下门吧。”

　　保安的视线从监控画面移出来，他早早就看见了，只是恶心的不想理，如今人找上门来，他只能开口道：“抱歉，上头有规定，小区里不能进也不能出，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越知说：“我是里面的住户。”

　　保安不耐烦的皱起眉，“我知道，我都说了上头有规定，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破例吧，到时候追究起来还是我的责任。”

　　显而易见，保安并不打算给他开门让他进去。

　　越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这里是有特殊情况的，你总不能把住客赶出去吧。”

　　保安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人人都有特殊情况，难不成我人人都给开门？”

　　饿了四天，配着暗无天日的询问，加上刚才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越知早就没多少力气了。

　　他伸手扶了一下墙，想掏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问一下情况，也因为没电而歇了这个心思。

　　越知重新想了想，从兜里又掏出几张钱从窗户口递进去，说：“麻烦您通融一下吧。”

　　下一秒，那几张钱就被人从里面扔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紧随其后是保安生气的声音，“我就是再贪钱也不可能要你这种人的钱！羞辱谁呢！”

　　他似乎全然忘了，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每次越知进出小区的时候，他都会热情的打招呼说：“又去给你父母帮忙啊。”

　　越知愣了下，最终还是蹲下身将地上的钱都捡起来，他有些心疼的擦掉上面的土。

　　怎么说也是钱，怎么能说扔就扔啊。

　　越知把钱装好，重新扶着墙站起来，就在他苦思还能怎么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鸣笛的声音。

　　越知回头看去。

　　是一辆警车，里面的人是刚才远远隔着车窗打过照面的人。

　　男人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放下车窗，一双锐利的眼睛落在保安室的窗户上，拧眉冷声道：“干什么呢！”

　　保安也愣了下，他连忙站起来，道：“警官。”

　　车距离保安室到底有点儿距离，男人也不想全程扯着嗓子喊，况且他还有别的事要说。

　　男人直接推开车门下来，单刀直入，“他不是小区的住户？”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见了，只不过隔得远没听见两个人在说什么，但这种情况下，要猜他们说了什么并不难。

　　保安也没心思想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这是头一回碰上警察问话，下意识就回道：“是小区的住户。”

　　男人厉声道：“是小区里的住户你不让人进去？”

　　保安讪讪道：“这不是上头有规定吗……”

　　男人训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各处都关了门，你不让他回家让他去哪儿，睡大街吗！”

　　保安嘴唇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他有些不情愿的打开门。

　　越知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回家了，他转头道：“谢谢你啊。”

　　男人对着他时脸色没那么难看，但也算不上和蔼可亲，男人说：“我有话和你说。”

　　越知疑惑道：“说什么？”

　　男人却并没有要继续的意思，他率先离开走向另一旁无人安静的树下站定，随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很明显是要和他在那里说。

　　越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我叫高铭，你父亲曾经救过我的命。”

　　名片很显然临时赶出来的，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

　　越知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而高铭也没有要解释的想法，他说：“我算是还他一个恩，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想离开这里，打上面这个电话，我会送你离开。”

　　越知盯着上面的电话，好一会儿才问：“给你打电话这件事是我爸和你说的吗？”

　　高铭没有否认。

　　越知收起来，再抬头，脸上扬起笑容，“还是希望我用不到，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高铭看着他，欲言又止，“不客气。”

　　越知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高铭还是没忍住，说：“希望你尽早为自己做打算，因为这件事，上头除了调查和他们所有相关的人员外，还会查封他们名下的任何财产。”

　　顿了下，他似有些不忍道：“这条命令，最快可能三天就会下来。”

　　也就是说，三天以后，越知大概率会面临无家可归和无钱可用的情况。

　　这条命令，半点儿不给越知留余地。

　　分明就是不给人活路。

　　可越知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平静道：“好的，我会尽快给自己做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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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到第十七章内容会比较无趣，属于前情，有些压抑，不喜欢的小可爱们可以直接跳过看十七章开始看十八章及以后，不影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