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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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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柳低着头,诚心祈祷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躲这么远了,肯定看不见我。
来竞选暗卫的少说也有七八十个,闻柳比试完特意站在最后面,离开前面的人足足留出了将近两米的距离。
而且从前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是个很隐蔽的好位置。
“就你了。”
冷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闻柳抬起头,面具下那惊讶的眸子瞬间睁大了。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往四周看了看,其他人都在看他。
而他旁边两米之内,除了他和那荒淫无度的乱臣贼子之外,根本连个活物都没有。
等闻柳回过头,方才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顾洛辰竟已近在眼前了。
若是平日里有人靠这么近,闻柳肯定会立马往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可闻柳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为什么选他?因为他倒第一?
“叫什么?”
闻柳听到顾洛辰这样问他,下意识回道:“闻……闻柳。”
“闻柳,”顾洛辰轻声重复了句,想起他骂自己那句荒淫无度,睚眦必报道:“哪个闻柳?寻花问柳的问柳?”
闻柳咬咬牙,心道不生气不生气。
闻柳:“听闻的闻。”
闻柳解释完,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他闭着眼睛,怯生生跪在“地”上,跪得笔直:“王爷三思啊!”
头顶传来顾洛辰冰冷的不耐烦的声音:“起来。”
闻柳依旧没睁眼,胆怯道:“不起。”
头顶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似乎在压着脾气道:“你压本王脚了!”
此言一出,也不知人群里是哪个前来竞选的暗卫憋笑没憋住,竟笑出了声响。
顾洛辰往那边冷冷扫了一眼,只一眼,那些人便吓得连头也不敢抬了。
闻柳慌忙起身,连连往后退了数步,再度跪下道:“对……对不起,请王爷恕罪,草民刚才不是故意压您脚的。”
顾洛辰没出声儿,闻柳想着顾洛辰那滔天权势和狠戾的性子,生怕多让他思考一会儿他能因为这点事儿把自己砍了,于是立马故意说话,不让他思考。
闻柳诚心解释道:“草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您要是生气,草民可以让您压回来,压几次都行。”
管家察觉到自家王爷表情不对,立马让其他人先散了。
顾洛辰走到闻柳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底满是不悦:“压回来?怎么压?”
闻柳想也没想,诚然道:“就像我压您那样……”
顾洛辰脸都要黑了:“像你那样?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给你下跪?”
闻柳一听,立马解释道:“草民不敢,王爷恕罪。”
管家在一旁听着,看着闻柳被吓得不轻的可怜模样儿,也不敢给他求情,只好看着闻柳提醒道:“还不快给王爷磕头谢罪。”
闻柳听了管家的话,立马闭着眼睛要给顾洛辰磕头。
顾洛辰条件反射似地抽回脚,冷声打断了闻柳要磕头的动作:“别磕了。”
“王爷,”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跑过来汇报道:“门口来了个公子,说是您让他来唱小曲儿的。”
“嗯,”顾洛辰转头,指了指闻柳,又看了看管家:“给他安排个房间。”
管家点了点头,又问:“王爷,那其他那些暗卫择日再选么?”
顾洛辰:“嗯,过两天吧。”
“另外,”顾洛辰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派人去跟王尚书说,就说他这个义子,本王很、喜、欢。”
管家:“是,王爷。”
顾洛辰刚走,管家就忙对闻柳道:“快起来吧,跟我走。”
闻柳起身,离管家老远跟在他身后,心里一边想顾洛辰为什么要选他,一边回忆顾洛辰刚才说的“很喜欢”三个字,听起来咬牙切齿的,明明就是想剁了他的样子。
这下倒好,不但选上了,还把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得罪了。
这让闻柳恍惚间有了一种小命危矣的感觉。
若是哪天一个不小心,把顾洛辰惹急了,弄不好就会人头落地。
是非之地,还是要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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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洛辰直接让人把那唱曲儿的请到了书房。
雁书见到顾洛辰,立马行礼道:“参见王爷。”
雁书名义上是唱曲儿的,实际上却是顾洛辰安插在外搜集各路情报的,算得上是顾洛辰的心腹。
只不过之前没让他来过府上罢了。
顾洛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之前让你查的案子有线索了么?”
雁书低了低头,恭恭敬敬道:“还没有,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只不过时间太久了,很难找到线索,还请王爷多给些时间。”
“嗯。”顾洛辰冷冷应了一声,随手扔给他一份儿名单,“这是今日来竞选暗卫的,给你三天,去摸清楚,这里面混了几只‘鬼’进来。”
雁书点头,随后请示道:“摸清之后直接除掉么?”
“不,”顾洛辰轻笑了一声,“把他们都放进府里玩玩儿,有用得上的时候。”
“哦对了,”顾洛辰继续揉着脑袋道,“有个叫闻柳的不用查。”
“是,”雁书看着顾洛辰一直揉脑袋的动作,问道:“王爷您头疼么?属下给您叫大夫?”
顾洛辰摇了摇头。
今早上朝时又跟那几个不怕死的老顽固吵了会儿,的确有些头疼,却也没到要叫大夫的地步。
反倒是脚疼得厉害,那一下压得不轻。
不知为何,顾洛辰又想到了闻柳。
想起了闻柳对他的形容,荒淫无度、乱臣贼子。
说他“乱臣贼子”他认了,之前他刚穿过来时为了立威,为了震慑朝臣,他故意让人散播了一些谣言,做了一些假象,为的无非是让人对他生畏。
几年下来,他在朝堂上的地位虽没到能“指鹿为马”的地步,但至少也称得上是一手遮天了。
除了那几个不怕死的老顽固,谁敢在朝堂上顶撞他一句?
可“荒淫无度”又是从何说起?
他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雁书问:“本王让你在外面传一些本王暴戾成性的谣言,你是怎么传的?还说本王荒淫无度了么?”
雁书闻言,立马跪在地上道:“属下没有,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按您的吩咐,传您心狠手辣,权倾朝野,其余的谣言都与属下无关。”
“嗯,罢了罢了,回去吧。”
雁书刚走,顾洛辰便又想起了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说起来,顾洛辰也是一年前才有了读心术。
他原本是五年前穿越过来做任务,辅佐小皇子上位的,后来顺利把小皇子扶上皇位,本可以结束任务回去的,谁知系统出了差错,回不去了。
系统为了补偿他,才让他有了读心术。
如今政局不稳,朝堂重臣各怀心思,有读心术虽是好事,却也是件颇为烦心的事。
因为近一年来到他身边的,他能听到的,大部分都是自私狭隘、肮脏龌龊令人作呕的想法,甚至还有混进来想杀他的。
唯有今日那闻柳不同。
今日那么多带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人的心声里,唯独那小暗卫不想留下。
看起来呆呆的,还有些不合群,倒是很有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纯净的心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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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柳老老实实在府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想起来,上午比试的时候,为了露拙故意把剑落武场了。
他躲着人,找到武场,在武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还越来越冷,闻柳忍不住咳了几声,又找了一会儿还没找到。
闻柳无奈,只好问比武场附近的侍卫,侍卫却说那剑应该是被下人收到武器库里了。
侍卫还热心的给他指了路。
谁知闻柳刚到武器库,就遇到了管家。
闻柳见到有人,转身想走,老管家却叫他:“闻柳,来得正好,来,搭把手。”
闻柳也不好再躲,立马上前帮忙,帮着老管家把东西放好。
老管家放好东西,一手扶了扶腰,笑了笑,自嘲道:“年纪大啦,干点活儿就腰疼。”
闻柳不解问:“您怎么还亲自动手?”
老管家笑了笑道:“我就是看这儿乱,觉得自己能行,就没叫人,没想到,真的老啦。对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闻柳跟老管家说明了来意,老管家道:“那行,你快找吧,别把东西弄乱了啊,一会儿王爷要过来。”
“王爷?”闻柳问,“咳……咳……王爷……王爷这个时辰不应该在上早朝么?”
难道摄政王的权势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不偏不巧,闻柳这句心里话又被顾洛辰听见了。
顾洛辰被人搀扶着进门,冷声道:“本王拜你所赐,连夜给陛下上了折子,请了几天病假。”
听到顾洛辰的声音,闻柳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
只见他穿着玄色外衣,腰间佩着一块儿看上去价值连城的通体碧绿的宝玉,身形修长,比那扶着他的正常个头儿的小侍卫足足高出了一个脑袋。
五官……
不能简单说是端正。
上次闻柳一心想着怎么能落选,没注意看,如今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冷面权臣长的竟这般俊朗。
闻柳走神的功夫,顾洛辰已经到了他近前。
闻柳回神,看到顾洛辰,心下一慌,下意识看了看顾洛辰有些肿的脚,往后退了两步跪下道:“都是草民的错,请王爷责罚。”
顾洛辰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你想要什么责罚?”
闻柳道:“草民笨手笨脚的,误伤了王爷,王爷可以打草民一顿,然后把草民扔出王府。”
顾洛辰心笑道,还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洛辰冷声吓唬他道:“可本王觉得,光是打你太便宜你了……”
闻柳一听,猜到顾洛辰可能动了杀心,头上顿时惊出一头冷汗:“王爷饶命,草民……”
话还没说完,闻柳便开始止不住咳嗽起来。
刚开始还是一声一声咳嗽着,到后来竟然一直咳嗽着停不下来。
其实今晨起来时闻柳就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只不过那会儿他着急找剑,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这会儿又严重了。
因为有面具挡着,顾洛辰看不到闻柳面具下那苍白的病色,只以为闻柳是在装病弱演戏。
顾洛辰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耍这种小伎俩,冷哼了一声,恫吓道:“身子这么差,不如本王帮你,送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闻柳瞬间软了身子,“噗通”一声晕倒了。
顾洛辰微微皱眉,不过是吓他两句,怎么还开始“碰瓷”了?
他脚被他压肿了也没碰瓷好吧。
管家见状,立马上前,把闻柳额头处的面具微微掀起一点空隙,伸手探进去,摸了摸闻柳的额头,随后转头对顾洛辰道:“王爷,他额头有些烫,估计是着凉发热了。”
顾洛辰闻言,原本皱着的眉头慢慢展开,原是真病了。
这回倒是自己错了。
是他看过了太多虚伪狡诈的人心,便先入为主以为闻柳在骗他。
是他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许是处于对自己那种阴暗想法的内疚,顾洛辰直接让管家把人送回了自己房间,还让管家去给他找大夫。
谁知那些人刚把闻柳抬到自己床上,便不小心碰掉了闻柳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