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替嫁冷戾将军后》清圭浆果

6、轻浮

　　后面的丫鬟福了福身，道：“将军，夫人，该准备去成国公府了。”

　　“嗯？”贺无昇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一到五点，到游戏更新新一天的时间，就立马来找顾引青打卡，习惯性完成日常任务了。

　　丫鬟和小厮不敢回答，谁不知道第二天要敬茶呀，镇北将军脾气古怪，他们不敢触了霉头。

　　气氛沉闷，顾引青不知道贺无昇又哪里不满了，只得道：“回将军，新婚次日，是要给长辈敬茶的。”

　　“这样啊，你们继续。”贺无昇挠挠头，他是真不知道，从前考试不考这些啊。早知道新娘是顾引青，之前嬷嬷教他结婚流程的时候就认真听了。

　　顾引青见贺无昇真退到一边，静静让丫鬟们服侍自己更衣，不禁也疑惑了。

　　京城的冬天还是太冷了，就算屋内烧着地龙，顾引青还是感觉有些凉。从被窝里出来，只穿一件里衣，就更觉冻人。
　　不禁打了个哆嗦，闷闷咳了几声。

　　贺无昇把门窗都关上了。

　　丫鬟给他的衣服是烘过的，但是经过从外面拿进来的路程，已经冷掉了，穿在身上，一下汲取着顾引青身上本就不多的热气。

　　昨晚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肺开始疼起来，喉咙痒意加剧，顾引青忍了忍，却还是握拳咳了起来。

　　贺无昇看了一眼他眼里沁出的泪花，还有能看清黛色血管的细瘦腕子，道：“这样咳像什么样子，要不我下个贴，过几日再去吧。”

　　顾引青小声喘着气，轻声道：“将军，礼不可废。”
　　哪里有过几日再去的道理，不去就是在打将军府和成国公府的脸。

　　“现在五…卯时，我早八都不起这么早，睡会再去吧。”

　　顾引青没听太明白，想着或许是他起晚了让贺无昇不满意了，贺无昇才提到时间，毕竟没有让将军等他洗漱完的道理。
　　便强行立直了身子，道：“不过一点小病。是臣耽误了时间，忘将军见谅。”

　　贺无昇急忙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解释，又无从开口，踱了两步，忽然眼睛一亮，出门去了：“我马上回来。”

　　顾引青见他出去，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便叫丫鬟们稍微加快一点速度。

　　一时，屋内气氛几乎凝滞。谁都怕贺无昇真的动怒。

　　阿福在一旁快被吓哭了，丫鬟和小厮也不敢说话，只急急给顾引青穿衣。

　　敬茶的衣服不能太花哨，但过于素了也不行，里外几层也穿了好半天。

　　终于，只差外衫便穿好了。

　　顾引青低垂着眼，任由丫鬟们的动作，思索着等会怎么不惹恼贺无昇，让他稍微消消气。

　　正想着，门忽然被推开，顾引青抬头，正对上贺无昇的眼睛。

　　贺无昇目光灼灼，顾引青被看得怔了下，没来得及把想好的解释说出口，就见贺无昇三步做两步来到他面前。

　　顾引青被吓了一跳，急道：“将军抱歉，臣……”

　　“哇唔！”

　　顾引青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贺无昇对着他忽然笑得十分灿烂，四周好像有快乐的小花在闪动，眼睛亮亮地，激动道：“老婆太漂亮了！！”

　　顾引青：？
　　虽然他听不懂“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漂亮”肯定是褒义词吧？

　　觉察到贺无昇好像没有在怪他了，顾引青稍稍舒了口气。

　　这人气来得快倒是消得也快。
　　就是太没有才识素养了，哪里有夸男人漂亮的，他也不算好看。

　　而且……
　　顾引青问：“将军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贺无昇下意识答：“是啊？怎么了？”

　　“那为什么……”顾引青想说，那为什么夸他漂亮。
　　但总觉得说出来有些蠢，便索性闭嘴了。

　　贺无昇却接道：“但是我喜欢老婆你啊。”

　　顾引青一怔，抬头看过去，但对方的表现却好像刚刚那句只是在说“今天天好蓝啊”，似乎只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真轻浮，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出口。
　　顾引青默默移开了目光。

　　而那边，贺无昇还沉浸在快乐的海洋里。

　　敬茶的衣服不能太花哨，便选了一身颜色浅一点的松绿色长袍。
　　长袍宽大，只束了一条黑色玉带銙，在腰际轻轻一束，勾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几乎能想象到衣衫下那劲瘦窄细的腰肢。
　　袍上还绣着花团状金丝暗纹，随着光线浮动，更显得清润贵气。着衣人腰脊挺直，泠泠然站在那里，好像一支山谷云雾中，被阳光照耀的翠竹。

　　游戏的立绘里，顾引青的衣服便是一套墨绿色长袍，腰间悬着一块玉佩。
　　和现在这身几乎有八九分相似。

　　贺无昇进来时，脑子都差点宕机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不纯纯就是超大手办！
　　还是活的！

　　贺无昇捧着心口，一副被击中的样子倒退几步。

　　顾引青疑惑道：“将军？”

　　贺无昇倒在软榻上，捂住心口，摆摆手，手办不仅是活的还有新语音！
　　他缓了缓才道：“没事，不用管我。”

　　虽然说着不用管他，但顾引青还是很难不在意。
　　现在丫鬟们在给他理发带冠，顾引青目不斜视坐在凳子上，但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旁边那道灼热的目光。

　　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活的”、“我老婆真好看”……

　　丫鬟们不禁偷笑起来，她们算看明白了，这将军喜欢夫人喜欢得紧。

　　顾引青别过脸，装听不见，耳尖却泛了点红。

　　不一会，穿妆完了。
　　顾引青扶着桌子站起来，抚了抚衣袖。

　　丫鬟嘴甜道：“将军和夫人真真是般配。”

　　贺无昇也站起身来，和顾引青站在一起，哼笑了一声：“我老婆那自然是最好看的。”

　　顾引青没说话，透过镜子看着旁边的人。
　　他现在才有心去观察这位镇北将军的长相。

　　那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剑眉入鬓，眉毛长且浓，向上若飞。微微有点眉压眼，眉心有竖悬针纹加深了戾气。但底下的眼睛太过明亮灼目，笑起来扬眉开眼，让人忽视了这一点。
　　笑起来还能看见一颗小虎牙。

　　他不是看重长相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将军长得不错。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引青总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和面相有些不相对，但似错觉，它们明明同出一源。

　　天边隐隐透出些光来，贺无昇道：“走吧。”

　　顾引青便往门外走，但见贺无昇忽然转身，说了句“差点忘了”，又回身来。

　　下一瞬，什么毛绒绒软乎乎的东西蹭过脸颊，眼前，贺无昇正笑吟吟看着他。

　　顾引青一怔，往下看去，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厚实的大髦。
　　而贺无昇正伸着手，给他系扣子：“是北方的雪兔毛，打仗的时候猎的。太医说了你可冷不了一点。”
　　他刚刚出门就是去拿这个。

　　大髦很暖和，只刚披上顾引青就感觉全身都热起来了，脖颈边上的那一圈雪白的兔毛也很绵软舒服，顾引青不自觉用脸颊蹭了蹭。

　　太暖了，暖得顾引青有些恍惚，想开口道谢，却看见眼前的人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两只眼睛闪烁着光芒，嘴里还在无声呐喊。

　　顾引青把话咽回去了，悄悄瞪了他一眼。
　　登徒子！

　　*

　　成国公府离将军府只隔了两条街，坐着暖轿，没过多少时间便到了。

　　堂内坐着两位五十左右的老人。
　　成国公贺邢正重病，脸色晦暗，双眼浑浊，像一副巨大的骨头架子一样摆在椅子上。
　　而主母戴氏则温和端庄，头发悉心盘起，脸上有些皱纹却更显风韵。

　　戴氏是“贺无昇”的生母，贺邢的子嗣里也只有“贺无昇”这一个儿子。

　　贺无昇看着两人，有些沉默。
　　无他，长得太像他现世里的父母了。

　　之前梳理记忆的时候，最让贺无昇惊讶的，就是“贺无昇”的父母。

　　现在看见真人，只觉得更相似了。

　　贺无昇看着主座上那个枯槁的老人，熟悉的恶心烦躁感袭来，下意识扭头寻找什么，直到看见身旁那道淡绿色的身影才缓和过来。

　　两人走进堂内，顾引青行了礼。贺无昇随便弯了下腰，就在旁边站着。
　　——记忆里，那个“贺无昇”从来没做过行礼这种事，也没怎么正常交流过。

　　顾引青上前去给贺邢敬茶，离得近了，他能闻到鼻息间有股令人不适的气味，像虫子腐烂的味道。
　　他忍住反胃感，挺直腰背，仍然是一副得体的样子。

　　贺邢身体不行，接茶之后就被送回屋里去了。
　　顾引青又把茶举过头顶，给戴氏。

　　戴氏接茶喝了一口，看了两人一眼，道：“你就是顾家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回母亲，儿子名引青，字觉枝。”

　　“好名字，坐下吧。”
　　顾引青不动声色舒了口气，他身子没好完，就跪了短短这点时间，竟就有些气短。

　　戴氏又问，“昨日新婚夜你们分房睡了，是怎么回事？”

　　贺无昇端着“贺无昇”的人设，自然是不能回答的，只能“哼”一声当答案。

　　戴氏却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

　　顾引青看了贺无昇一眼，见贺无昇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好答：“母亲，是昨日儿子身体不适，将军顾惜我，才如此这般的。”

　　戴氏“呀”了一声，一拍自己脑袋道：“忘了你们昨天叫太医了。来人把我房里几盒老人参给引儿拿去。”

　　“谢母亲。”

　　戴氏又问：“之前都说顾家那边来结亲的是嫡子顾宝赤，为何最后是引儿你啊？”

　　贴贴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