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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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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跃为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疼痛从腰间蔓延至全身,就连手指尖都麻木不堪。而蒋清则像个小猫似的将身体完全蜷缩在他怀里,一点都不像昨天晚上拼了命在他身上索取的那个人。这种越界般的亲昵另李跃为非常不适,可是又怕吵醒怀中的人,只能闭着眼睛继续睡。
李跃为在这个回笼觉里还做了个梦,蒋清则化身一只小猫,眼睛圆滚滚的,灰白相间看似柔软无比的毛,粉红的小舌头来回的在他脸上舔,那架势就像要把鱼骨头上残留的鱼肉全都舔干净似的。李跃为觉得痒痒,伸手想撵走小猫,却被猫爪子扑倒然后舔他的手指。李跃为猛的惊醒,发现梦中一切全是现实,蒋清则早就醒来在他身边作怪,于是李跃为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安!”蒋清则愉快自然的打着招呼,顺势又往李跃为身上挤了挤。
“早……早……”李跃为有点磕巴的往后撤,而蒋清则却反手抱住了他。
“呵呵,哥,你真可爱。”蒋清则傻兮兮的笑,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我……我们……”李跃为无比慌乱,双手推着蒋清则胸口,似乎有些抵触。其实这也是本能反应而已,明明是帮蒋清则搬家,却不知怎么就搬上了床,而且他们,他们还是两个男人。
看见李跃为似乎很排斥亲近,蒋清则原本面带笑容的俊脸垮了下来,不悦的叫了声:“哥,你不喜欢我?”
“没,没有,只不过这样不大好吧,更何况我……我们都是男人啊,怎么,怎么就上床了呢?我们不该这样子啊!”李跃为解释道。
“哦,那哥你的意思还是嫌弃我呗?真对不起,不该强你所难。” 蒋清则一脸沉寂,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说完便起身在地板周围划拉昨晚丢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李跃为被这种突然间的疏离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呆愣愣的保持着刚才抱着蒋清则的姿势,心里也是随着空了一大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悻悻的收回了手,背对着蒋清则坐起来,穿起衣服来,可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身上各个地方都跟散了架似的,比做运动或者打场架之后都难受。蒋清则看见他费力的抬胳膊、套衣服,心一软,半跪在李跃为前面帮他穿衣服,套裤子。从亲近到疏离再到亲近,李跃为觉得自己像是在座过山车或者海盗船,忽忽悠悠的悬着的心又掉下来,梗着脖子僵硬无比的接受蒋清则的服务。蒋清则没说话,默默的给李跃为服务好后,就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就趿拉着双人字拖摔门而去,于是李跃为的心随着这声沉到了谷底。
李跃为慢慢的起身,扶着腰挪到了卫生间,心想自己果然老了,也没怎么样就被弄的这么惨,而且后面的那种异物感更是让他面红耳赤,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真想抽自己几巴掌。李跃为低下头往脸上撩了些水,才总算冷静了下来。他不经意的瞄见洗手池前面的台子上摆着一支未开封的新牙刷和一条新毛巾,顿时涌起一股暖意,纵使昨晚百般热情和今日的突然冷淡,李跃为还是认为蒋清则是个细心人,这种细微的关怀甚至要比他亲弟弟来的温暖。可是他所期冀的是蒋清则的友情而不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他暗自把昨晚的失误归结到酒精上面,但是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关系,虽然是都是男人,也不求什么负责任,可是今后他要怎么去面对蒋清则啊?
正想着,外面的门响了,李跃为探出个头看见蒋清则拎了些早餐回来便把脑袋缩回卫生间。蒋清则换好拖鞋后把早餐摆在了茶几上,冲着洗手间的李跃为交待:“李大哥,洗手间的牙刷和毛巾你看到了吧,那是给你的。还有……”蒋清则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吃完早餐就回去吧,不是还要出摊吗?”
原来的单字“哥”又转变为“李大哥”,李跃为听到心里一阵冷,他没期待什么,可是这样被赶走还是觉得有点不是那么回事,可是转念再想,如果蒋清则继续和自己亲近,那么就是在这种错误上更深一步,反而这样也好。
李跃为没有用蒋清则为他准备的新牙刷和新毛巾,只是待脸上的水干了之后才缓缓的从卫生间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昨晚换下的一身汗味儿的脏衣服,唯唯诺诺的走到蒋清则面前说:“有袋子吗?我要把衣服拿回去……身上的这身,哪天再还给你吧。”
蒋清则脸色一暗,闷头的走到壁橱扯了个袋子给他,看似不爽的说:“那衣服是给你买的,不用还了,反正我也不会穿。”
李跃为被这话臊了个大红脸,“那……那我先回去了。”说完,李跃为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令他觉得压抑的地方,关上门的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点失落,有点解脱,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情绪他也说不清。但是他不知道,屋子里的蒋清则在他走后一拳打在墙上,来缓解心里面的不爽,明明得到了,可是就这么瞬间失去了,难道是他进行的太快吗?
就这样,李跃为又回到了以前平和的日子,每天看看报刊亭,偶尔应付一下难缠的弟弟弟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弟弟和弟妹对他客气了许多,五万块钱的事儿再也没提过,偶尔还会给他买些水果,说话更是低眉顺眼。他问起来,弟弟弟妹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清楚,反倒嘱咐李跃为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们提,如果想要工作还可以去弟妹家开的厂子里上班,工资什么的也好商量。对于这种天壤之别的转变,李跃为诚惶诚恐非常不适应,生怕这只是弟弟弟妹两个人先给他点甜枣,然后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再反过来扇他一巴掌。
时间过去了能有一个多月,蒋清则再也没有跟李跃为联系过,李跃为晚上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憋仄的小房间,脑海里不自觉的就会想起那天晚上两人的亲密。李跃为通常是甩甩脑袋试图忘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怀念却越来越深刻。李跃为有时候会抓着自己的手机,看着昏暗的屏幕里面蒋清则的名字,十分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有时候拨了一下却马上按掉,然后告诉自己淡定,这些不都是他自己决定的吗?现在怀念了,却开始在这里追忆啊追忆,真没出息。李跃为把这种情况归结为孤单,又一次萌发了找个女朋友的想法,毕竟自己是个正常的老爷们,虽然和男人发生了关系,但是也不代表他就是搞基的。可是自己的朋友基本约等于零,周围的女人也不过就是自己老妈七大姑八大姨和那个挑剔的弟妹。而且弟妹已经怀孕了,原本家里催促他找女朋友的心情也变淡了很多,现在再回去找亲戚介绍,明显显得有些刻意,像是争宠。他不想自找不自在,于是再一次的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或许是对于弟弟弟妹的脾性有所了解,李跃为的预言果然成真,原本转性的弟弟弟妹的暴戾情绪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又开始萌发,没有了偶尔上供的水果,没有了随和的语言,说话越来越冷言冷语,又开始瞧不起他了,就连最基本的大哥也终于不再叫一声了。
李跃为突然搞不清怎么回事,但对于已经习惯这些的他来说,倒是显得更自然,他本身的自保程序终于再一次启动。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广州依然燥热不堪,又是一个周五下午,李跃为弯着腰收拾摊位,一抬头,却看见了弟弟弟妹站在他面前。李跃为刚想不自然的笑笑,李跃佳却说:“这么早就收摊了?”
“啊,是啊,没什么生意。”
“你那个小朋友最近也没来找你哈?”
“啊?”
“那孩子叫蒋清则吧!我还以为他一直会给你撑腰呢,想不到他也是个绣花枕头,看见困难就往后撤了。”李跃佳一副要撕破脸皮的态度,李跃为皱了皱眉,他不懂这一切跟蒋清则有什么关系,弟弟看他不爽,这似乎已经是积怨已久的事了吧!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我以为你有他撑腰还能硬气点儿,所以才低眉顺眼的孝敬你。”
李跃为觉得莫名其妙,又问了句:“这跟蒋……蒋清则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还不知道呢?我是看着那小子的面儿才没管你要钱的,现在没了他,你那五万块钱还得给我。”
“什么啊?”李跃为彻底懵了,自家弟弟简直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了。
“你是我哥,我就告诉你一声,蒋清则那小子他爸是丽敏他家那片儿的老大,是谁都得敬他三分,丽敏她们家开厂子,全都靠着人家照着,才没有人来找麻烦。那天你帮他搬家吧,丽敏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孩子跟他爸长的特像!”
“……”李跃为一时没了言语,呆愣愣的站在报摊前,弟弟接下来说要钱的事他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直到弟弟走了,李跃为才回神。他认识蒋清则没多久,不知道人家家事也是正常,而且蒋清则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小家庭里出来的孩子,看他在天河区租的房子就清楚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孩子家里竟是走□□的,怪不得那次他回来后,弟弟弟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灰溜溜,而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又恢复了本性,反而还比以前更甚,原来是看准了他突然间没有了靠山,没有了大神。
可是能怎么样,李跃为掏干净身上的兜,翻出了家里枕头底下压着的存折,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多块钱,即使有五万块钱,假如都给了弟弟他们,那也不代表能换来一辈子的清净,他不是血库,不可能把所有的血都让弟弟榨干净,李跃为着实犯了难,要去找蒋清则求助吗?可他们都已经这样了,蒋清则怎么可能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