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微阳

12、十二

　　“大哥，你是不是和那个蒋清则在一起？”李跃佳皱着眉头问李跃为。

　　“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跃为警惕的问，脸上却憋得通红。他觉得自己一直挺低调的，即使出去逛街，也尽量和蒋清则拉开一定距离。有时候蒋清则讨好的凑过来拉他的手，他都赶紧甩掉。虽然回去会被蒋清则从头到脚的疯狂蹂躏一番，但总比在路上被熟人看见那份尴尬强，即使李跃为朋友并不大多。

　　“大哥，你承认了？”他前不久在街上看见过两个人一起走，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大到还能再插进去一个人，但蒋清则时不时露出那种讨好的笑就让他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于是便怀疑二人之间的关系，又结合前段时间被打，不尽的就怀疑起他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要说只是普通朋友，那他们表现的也太过亲密，要说是同性情侣，又觉得有点接受不了，他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实大哥会是同性恋。这次就只是随便一问，看大哥那反应真不像是在否认，反倒更像是默认。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生兄弟，那他也知道李跃为这个人脑筋就一条，说谎都会脸红脖子粗，更何况是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儿。

　　李跃佳摇摇头说：“大哥，我真没想到你是同性恋的。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是，可你为什么偏要走这条路呢？是那小子把你往那条路上引的对不对？而且我觉得你俩根本不合适，他那种人，估计也就玩玩而已，哪可能认真呢？”

　　“……”这下李跃为彻底哑巴了，吱吱呜呜半天一个字也没冒出来，两只手抠着奶茶杯表现的及其不自然。他弟弟说的这些，他竟然从来没想过，只开始有些抵触，后来觉得并不讨厌也就没去考虑那么多，即使有些想法在心里刚冒出头，就都被蒋清则的温柔所掩埋。他没有恋爱经验，但是从内心觉得蒋清则很好，这种关系又没什么不好，周围并没有意见可以参考，只能自己做主自己体会而已，所以有些事根本来不及去思考，直到现在李跃佳把这些问题全部摆在桌面上杀个他措手不及。

　　见李跃为没有反驳，李跃佳乘胜追击，马上说：“大哥，我真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以前我和丽敏有些事错得离谱，但是现在我们都改了。自从发现你搬家了，我们都特着急，爸妈也是。你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又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是想跟你道歉都没办法。虽然你不是我亲哥，但这些年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哥看，爸妈都是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的……哥，离开蒋清则吧，别一错再错，这个是能改过来的，你和我们在一起，然后我们给你介绍女朋友，结婚生子过正常的生活。”李跃佳半真半假的说着这些话，但是表情诚恳，每一句都好像是确凿的事实正是如此一般。

　　李跃为这下可清醒了些，有些事还是会难忘到无论怎么捏造都无法篡改的地步，毕竟自己每天在家，虽然告诫自己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但这些是无可避免会被想起的，有时候真的想起来了，顶多告诉自己这是被蛇咬了一口，挺疼，没准还有毒，但李跃为已经对此免疫了。“我……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而且，他挺好的，对我也不错，或许只是外人看着不对，但这是我的私事，你又为什么要来参与意见？再说，再说我手机号从来没换过，你们要是找我也随时能找得到，为什么要把罪过全都怪在我身上？”李跃为低声为自己和蒋清则辩护，也为他们的关系辩护，表现的自然合理，就跟蒋清则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李跃为的这一席话呛的李跃佳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最后他竟然恼羞成怒、不顾形象的在公共场所大吼：“大哥，你别太天真了，你觉得他真的会对你一心一意的？玩你罢了，你还当真？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天真？”然后便拍桌子离开了，这情况吓了李跃为一跳。

　　这又是哪一出？他都看惯了李跃佳各式各样的嘴脸，没想到现在倒是干预起他的情感生活来了。李跃佳这个非亲弟弟拿走了他的房子，父母，钱和一切，现在却要把蒋清则也赶走。想到这儿，李跃为心里很难受，像吃了虫子或者又被湿乎乎的癞蛤蟆爬过那么恶心，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厌恶这个家庭，甚至有点讨厌起自己的孬种样子。

　　李跃为摇摇头离开了这家店，到马路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两条鲫鱼，想着晚上炖汤来喝。他心里难免会觉得堵得慌，而且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忍着，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换个电话号码来逃避这样不大靠谱的家人。可是他走到移动大厅进去之后又出来了，完全把亲情这块腐肉挖掉，他还是做不到。李跃为心里想着事儿，也就没注意周遭的人和事儿，拎着买好东西，心不在焉的就回家了。

　　晚上蒋清则下班，李跃为像往常一样给蒋清则拿睡衣、递拖鞋，然后在他去洗澡的时候盛了碗汤放在桌子上。蒋清则洗好澡，边拿干毛巾擦头发边问李跃为：“哥，今天白天打电话有事吗？”

　　李跃为正在厨房准备明天早餐的原材料，听见这话便放下手里的活，考虑要不要跟蒋清则说今天见了李跃佳的事儿，后来又考虑到没准又会因为自己的事儿触怒蒋清则在惹出什么麻烦来，就决定不说。“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而已。”

　　“哦。”李跃佳走到桌子前，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坐下来用勺子在汤碗里搅了搅，然后缓缓的喝光了一碗汤。李跃为忙完了手里的活过来收碗，却被坐着的蒋清则懒腰抱住，李跃为僵硬着身体任蒋清则在他腰间蹭啊蹭的，就好像小孩子抱着大人撒娇一样。“哥，抱着你真舒服，身上软软的。工作一天那么累，一看见你就没那么疲倦了，我都不想放开了。”情话固然每天都说，这么久了蒋清则嘴巴还是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一天一样也不词穷，李跃为傻笑着，依然像往常一样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这样被蒋清则抱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亲近，此刻却让李跃为脑海中不断浮现李跃佳今天说的话：“他不过是玩你罢了，你还当真？”身体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么微小的动作，马上就被蒋清则感觉到了，蒋清则抬起脸看着李跃为问：“哥，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李跃为掩饰着自己的走神，顺便告诉自己：现在生活很好，面前的人也对他很好，这种生活很适合自己，甚至比以前好很多，没什么不满意的就不要要求太多，真心不真心看看眼前的人就知道了。

　　“哦……”蒋清则略带怀疑目光看着李跃为，点点头，然后放开他站起来把碗送到厨房后便拉着李跃为回了卧室。

　　时间还早，现在进卧室，蒋清则的意图很明显，可李跃为心里却有点往常没有的抵触，当蒋清则吻住他的时候，他甚至想着退缩。不可否认，李跃佳的话成功的对李跃为造成了一定影响，尽管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别想那么多。

　　蒋清则察觉到今天李跃为不在状态，但是怎么问他都吞吞吐吐的，蒋清则只简单的吻了几下便不再往下一步进行了，李跃为抱歉的躺在旁边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哥……”蒋清则开口叫李跃为，声音带着点严肃。

　　“啊。”

　　“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你又不说，你是觉得对我不信任还是怎么？”

　　“没，没有。”他只是不想添麻烦而已，所以极力否认。

　　“可是……”

　　李跃为打断蒋清则的怀疑，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不想再在这个问题纠结便说：“真的没什么，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说完李跃为翻个身背对着蒋清则。

　　不一会儿，李跃为感觉蒋清则从背后抱住了自己，脑袋也贴在了他后背，轻声说：“我就怕你有事瞒着我，我可能是自私了点儿，不让你出去工作什么的，但是真的没有恶意，你这种大好人，谁都惦记着欺负你。”

　　蒋清则明显想得有点多，于是李跃为赶紧否认说：“你想的太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快睡觉吧。”

　　蒋清则又往李跃为身边蹭了蹭，搂着他的力度也加大了些，调整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角度，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没多久，李跃为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松了口气，其实这样也不错，管他蒋清则是真心真意还是虚情假意，现在安稳就挺好的，苦他吃的多了，幸福也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