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温》拾玖如

20、Chapter 20

　　幼稚。

　　这个问题真是幼稚。

　　陈默感觉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很幼稚了。

　　但是虽然幼稚，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陈知韫的表情有些怔愣，然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快说。”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说明初吻已经给出去了。

　　而且陈知韫的表情看上去明显只是不想说，随口找了个敷衍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陈默撇撇嘴，非常不听劝的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和沈亦冰……难道都没有嘴儿过？”

　　陈默的用词有些冲，陈知韫听的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只当陈默是喝急了在这里胡言乱语，懒得跟她辩解，只说了句“没有，你想什么呢？”

　　人的潜意识总是会自动忽略掉自己不相信的答案，比如陈默心里已经默认他们吻过了，陈知韫的回答只当是耳旁风吹过。

　　想到自己的初吻献给了陈知韫，陈默就有种“青春给了狗”这样伤痛文学样的心理。

　　伤痛过后，放杯子的动作也很重，“砰”的一声，连带着对面的陈知韫也惊了一下。

　　“又怎么了？”

　　陈默也没回答陈知韫的问题，一抹嘴儿，拿了个烧烤就大快朵颐，吃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粘了些孜然和辣椒粉。

　　看着她这个样子，陈知韫又没忍住笑出声。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初不初吻的问题？”

　　陈默没理她。

　　陈知韫低了低头，眼睛微微向上看陈默的表情，陈默斜着眼睛瞥他一眼，把脸又别了过去。

　　“你的初吻又是什么时候？”陈知韫同样的问题又问到陈默。

　　陈默端着杯子抵在唇边，闻言发出一声嘲笑似的声音。

　　“不记得了，反正比你有经验。”陈默说这话纯粹是为了给自己找点面子，虽然不清楚有什么面子可找的。

　　但她就想这么说。

　　如果让陈知韫知道自己的初吻是给了他，陈默觉得很没有面子。

　　面子是靠自己挣得！

　　陈默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心里莫名痛快了些。

　　陈知韫瞳孔还是跟着陈默的动作转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他的情绪变化，只是看上去更加默然。

　　陈默心里的气儿更不顺了。

　　陈知韫根本不在乎嘛，自己还有必要找补什么吗？

　　“学姐？”

　　陈默刚放下杯子，眼前突然闯进一个人，正是白阳。

　　陈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看表。

　　已经凌晨三点了。

　　“我说，你不睡觉的吗？”陈默没想到这个点了还能再看到白阳这小子。

　　陈知韫也闻声回头看过去，和身后的白阳打了个照面，遂又把头转回来，也没吱声。

　　白阳朝这边走来，陈默介绍道：“陈知韫，这是白阳。”

　　陈知韫只“嗯”了一声。

　　陈默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又给白阳介绍陈知韫，白阳看上去倒是很热情，跟两人都打了招呼，反观陈知韫还是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不好意思啊，他害羞。”

　　陈知韫：“……”

　　白阳很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刚搞完论文，饿的很，出来吃点。”

　　陈默和陈知韫坐在烧烤店外的座椅上，白阳路过时正好看到。

　　陈默：“你住这附近？”

　　“对啊，我还在想吃点什么呢……”说着白阳扫了一圈两人的桌面：“你们都快吃完了啊。”

　　陈默：“我们都来一个小时了。”

　　说话间陈默又看了一眼白阳，一个人形单影只孤零零的来吃，看着怪寂寞的，开口道：“别嫌弃了，坐下来吃点吧。”

　　白阳听后，眼睛飞速看了眼背对着他的陈知韫，然后又看向陈默：“可以吗？”

　　“吃点呗，你也吃不了多少，吃完回去睡觉。”陈默说完一指陈知韫：“他请客，你谢他就行。”

　　陈知韫也不置可否，陈默拉了一把白阳，让他坐在陈知韫旁边，她又招呼服务员加了些菜。等菜的功夫，两个男人均未发一言，陈知韫仍然喝着他手里的茶水，白阳则是被陈默也安排了一满杯扎啤。

　　陈知韫抬眸看了眼两人碰杯的动作。

　　“别喝了。”上一次陈知韫还只是出声提醒，这次直接上手按住了陈默举杯的手：“刚刚就让你少喝了，不要再喝了。”

　　陈默眉毛一皱，目光落在陈知韫脸上：“就跟白阳喝两口不行？”

　　“不行。”

　　陈知韫非常斩钉截铁，还顺手把陈默手里的杯子拿了下来。

　　陈默把手放下，有些不高兴。

　　“哥，你不喝酒吗？”白阳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客客气气的喊了陈知韫一声“哥”，陈知韫只摇摇头，高冷的一声不吭。

　　陈默替他回答了：“他酒精过敏。”

　　白阳一愣。

　　陈知韫把脸撇到了一边。

　　陈知韫酒精过敏这事儿是陈默意外发现的。

　　因为没有喝酒的场合，再加上陈知韫这样的“五好学生”更不会出入那些需要喝酒的场合，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

　　而陈默则不一样，喝酒抽烟都占了，高中就和朋友一起彻夜畅饮，还是陈知韫半夜跑腿把她带回家。陈知韫也不怎么乐意去找她，每次都要抱怨两句，嫌弃陈默身上烟酒味重。

　　后来有一次，陈知韫十八岁生日那天，两家坐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各回各家，陈默又偷偷折了回去，并且带上了陈明印珍藏的红酒。

　　在陈默威逼利诱谆谆诱导之下，刚成年的陈知韫陪着喝了一杯。

　　结果显而易见，把陈知韫喝倒了。陈默刚嘲笑两句，就看到陈知韫潮红的脸，和无意识抓挠的手，抓挠过得的地方一片红肿看着很骇人，把陈默吓得当场愣住。

　　还是陈知韫咳了几声后，喊醒发愣的陈默：“我估计是酒精过敏，快把我爸喊起来。”

　　陈默吓得赶紧去敲陈如林和刘云的门，两人出来后，陈知韫自己颤巍巍的站在房间门口了。

　　陈如林赶紧驱车去了医院。

　　陈默一开始以为是不是陈明印的酒放的时间太长了让陈知韫喝出问题来，吓得一路上都哆里哆嗦的不敢出声，好在到了医院检查后并不严重，陈知韫确实是酒精过敏了，好看的脸上也起满了红疹。

　　陈明印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漏风的小棉袄窝在走廊里忍气吞声的哭着，怀里还抱着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红酒。

　　“你干什么了？”陈明□□疼的从陈默的手里抽出红酒，晃了晃里面的余量：“你偷酒干嘛的？怎么回事？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陈默更懵了，屋里的刘云闻声出来，见陈明印还要责备陈默，就安慰了她几句，向陈明印解释陈默也是无心。

　　有人来劝，陈明印也不好发作了，瞪了眼蹲在地上的陈默，又看向刘云：“小陈酒精过敏严重吗？”

　　刘云：“没事，挂完水就可以回家了。”

　　陈明印又瞪了眼缓缓站起来的陈默：“你这个丫头真是……”

　　“叔叔。”

　　屋里的陈知韫声音透着些喑哑，他歪了歪头朝门外看，正好对上陈默回头红通通的兔子眼。

　　“我没事，您别再怪她了。”说完目光又回到陈默身上：“过来。”

　　陈默吸溜了两声，噔噔噔跑进屋，在旁边给陈知韫端茶倒水，陈知韫摆摆手，给陈默递了张纸巾擦鼻涕。

　　后来陈知韫的脸养了两三天才褪去那层红，那几天陈默任劳任怨的在旁边侯着，就差给他捏腰捶腿了。

　　自此陈知韫对酒精过敏这件事，也在陈默的潜意识里画上了加红加粗的警示标志。

　　毕竟当时陈知韫突然倒在床上的样子，是真真切切直击到了陈默当时幼小的心灵。

　　也是因为陈知韫，陈默每回和别人喝酒前，都会问一句“对酒精过敏吗”。

　　就像她第一回邀请白阳喝酒时问的那样。

　　白阳应该也想到了这个缘由，他缓缓放下杯子：“原来如此。”

　　陈默把烤好的腰子塞到白阳手里：“尝尝吧。”末了补上一句：“我的最爱。”

　　白阳接过去，说道：“我也喜欢这家的烤腰子，经常跟我姐一起来吃。”

　　“你姐姐也喜欢吃烤腰子？”

　　白阳摇头：“她口味清淡的很，也不爱吃这些口重的。”

　　“那你俩来吃烧烤不得像我和陈知韫一样，怎么也吃不到一块去。”

　　陈默面前都是腰子韭菜之类的，陈知韫面前就是普通的羊肉串土豆片之类的还都是少辣。

　　白阳“咯咯”笑了两声：“那这么看咱俩的口味倒是比较一致。”

　　陈知韫抬眼看过来，陈默也跟着白阳的话笑，笑的让他内心分外不爽，手里的一次性杯子也被捏的微微变了形。

　　“不过……”陈默笑着看向陈知韫：“两个人口味不一样也挺好，坐一起吃不会互相抢。”

　　陈知韫对上陈默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陈默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陈知韫放下手里的水杯，伸手抓住了陈默要给白阳布菜的手。

　　陈默看他：“怎么了？”

　　陈知韫抬了抬下巴，点了点陈默手里的菜，张了张嘴，声音温柔道：

　　“我也想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