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温》拾玖如

16、Chapter 16

　　陈默看着白阳，心说真不见得。

　　毕业后连同班同学都各奔东西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一级的家伙更是没可能再见。

　　陈默回答：“也许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未来的事情谁又能打包票呢？一切都未知，遇事也是顺其自然而已。

　　陈默感觉的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么顺其自然过来的。

　　白阳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是铁了心要留在这，也不走，就看着，陈默也无所谓，往椅子边上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不走就坐着吧。”

　　白阳听话的坐下了，问她：“那你怎么还不回去？”

　　陈默又点了根烟：“我在等。”

　　“等？等什么？”

　　“等……等到九点吧，我就回家。”

　　“干嘛非得等到九点，你随时都能走。”

　　白阳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出头，难道陈默真的要在这坐将近一个小时？

　　陈默笑笑，又含了一口烟，试着在空气中吹出烟圈，吹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放弃。

　　白阳的视线跟随着烟雾，越飞越高，直到消散在空气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默不想说话，就是在嘴里叼根烟，眼睛看着前方的植物丛出神，真的是一副认真等待的姿态。

　　白阳想，陈默在等什么？是在等人来接她？他又想到了上次那个医院里遇到的男人。

　　是在等他吧。

　　白阳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也许因为明白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出于这种心理，明知道陈默已经结婚了，但仍然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这期间陈默一直是一个动作没动，只是白阳说话的时候会搭一句，剩下的时间就是在那里，或是抽烟，白阳就主动帮她点上一根。

　　很快就到了九点，白阳想自己也该走了。

　　陈默也终于站起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披肩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回身对白阳说：“行了，时候不早了，回宿舍吧。”

　　这次白阳没有多待，点点头道了别，转身走了。

　　陈默掏出手机看看，没有信息提示，她慢慢往校门口踱去，见校门口仍然没有陈知韫的身影。

　　陈知韫也没说一定会来接她，自己没必要再继续等下去了，她又回头看了眼校园，大部分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些还在互相依依不舍的道别，或是搂在一起闷头痛哭。

　　陈默挤了挤眼，眼睛有些干涩。她转身向路口走去，拦了辆车坐上去。

　　司机问她要去哪儿，陈默习惯性的报了个地址，等车启动了一段时间后，陈默才想起来，自己的房间已经留给陈乐住了，她笑了笑，又对司机说了声抱歉，然后报了陈知韫家的地址。

　　九点多，刘云和陈如林似乎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屋里黑漆漆的，陈默想到自己出门时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连钥匙都没带。

　　陈默漫无目的的在小区花园里走着，慢慢的走出了小区。大街上冷不丁出现这样一身穿搭的女生，难免引得路过的人侧目，更何况女生的裙子还裂成了一条开叉裙。

　　陈默出了小区后，顺着门口的街道一路向北，这期间遇到几个认识的邻居，都是陈默经常往这跑的时候认识的，大家都知道这边陈家的儿子有个关系很好的小姑娘。

　　他们见到陈默这个样子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儿，陈默一连解释了好几遍裙子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也解释自己没带钥匙进不去门。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们打个电话？”

　　陈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也没想到要给他们打电话。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自己没带家门钥匙，就真的只能在家门口坐着等陈明印或者李明月回来，因为她知道打了电话也没用。

　　要不是无人接听，要不就是没空回来让她等，时间长了陈默再忘带钥匙，就干脆在家门口坐着，也不打电话了，就等着他们回家开门。

　　这个习惯性的行为一直延续到现在。

　　陈默掏出手机，手指停留在陈知韫的名字上，来来回回的在空气中画圈，就是没有按下去。

　　万一陈知韫接听电话后也说，自己没空，让她等着，怎么办？

　　但是给刘云和陈如林打电话，陈默又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站在树下犹犹豫豫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在空旷的大街上尤其刺耳。

　　是陈知韫打来的电话。

　　陈默悬在手机上方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瞬，随即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了？”电话那头传来陈知韫平和的声线，以及转向灯开启后的“哒哒”的声音。

　　陈默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在哪了？”

　　陈知韫那边似是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在你的学校门口了。”说完陈默听到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是关车门的声音。

　　“我来接你回家，你在哪了？”电话那头的陈知韫似乎已经进了学校，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陈默蹲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抬眼扫视了一圈周围，开口道：“我回来了。”

　　“你回家了？”陈知韫的声音有些急促，大概是在校园里走了大半圈，听到陈默的回答后倏然停住：“不是十点结束吗？”

　　“我还能一直在那等到十点啊。”陈默感觉腿蹲的有些麻了，起来蹦了蹦：“我没带钥匙。”

　　那边有传来陈知韫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问道：“爸妈不在家吗？”

　　“不在。”

　　陈默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可怜兮兮的，因为是夏天，到了晚上蚊虫“嗡嗡嗡”的围着脑壳转，尤其是这路灯下，陈默啪啪拍了好几下，但仍然红肿了好几块。

　　“我这就回去。”陈知韫说完便挂了电话，从学校开回来也得将近半个小时，陈默摸了摸肚子，晚饭就没吃，到了这会儿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外面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陈默进去后习惯性的就指向收银台后方的柜子，但是转念一想一会陈知韫就来了，刚刚那包烟被她随手塞到了白阳兜里。

　　陈默把伸出的手缩回去，尴尬的在身上搓了搓，然后指向柜台旁边的还在冒热气的锅。

　　出来的时候，陈默手里捧了一大杯关东煮。

　　人在饿急了的时候总是会高估自己的食量，所谓眼馋肚饱，陈默吃了两串后就深深体会到了，望着手里热气腾腾的一大杯，陈默陷入沉思。

　　买的有点多，吃不完。

　　给陈知韫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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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准人家这半天都已经吃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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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知韫的车意外的来的很快，看到那辆熟悉的车驶向视野里的时候，陈默看了眼时间，也就刚过二十分钟，看来一路都很顺畅，陈知韫也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陈默，开门下车。

　　“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陈知韫站在陈默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默。

　　陈默也抬头看他：“告诉你你就能来接我吗？”

　　陈知韫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等了多久？”

　　“没等多久。”

　　“下次提前结束给我打电话。”

　　“哪还有下次？”陈默的声音不大，嘟嘟囔囔的，陈知韫不说话，接过陈默手里的东西，披肩也变得皱皱巴巴的，还有一大杯有点凉了的关东煮。

　　陈知韫一手端着关东煮，另一只手理着搭在胳膊上的披肩的，目光落在陈默裂开的裙摆上时怔住：“你这怎么了？”

　　陈默露在裙子外的腿上肿起了好几个红包，就刚刚在这儿蹲了一会就喂饱了附近的蚊子，陈默不以为意，只在原地跺着脚，她也低头看了看，说：“走太快，裙子撑坏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上车。”

　　陈知韫给陈默开了车门，车辆启动之后，陈默手里还把玩着刚刚在路边随手摘得一个狗尾巴草，轻轻搔着掌心：“你刚刚干嘛去了？”

　　“在你们学校门口见到个老同学，顺路送了她一趟。”

　　“哦，哪个老同学？”陈默还在低头玩着狗尾巴草，状似无意的问。

　　陈知韫陈默了片刻，如实回答：“以前的高中同桌。”

　　陈默实在说不出“你和你的前女友干嘛去了”这样怨妇一样的发言，以她的性格只会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企图套出一些信息。

　　“男生女生啊？”话一出口带有一丝打探的意味。

　　陈知韫笑了一声，说道：“和以前的女同学。”

　　陈知韫没顺着陈默的问题用“男生女生”的称呼回答，而是用“同学”这样的字眼，把两人的关系撇得很干净。

　　陈默听到陈知韫这么说，就没再多问了，陈知韫看她一眼，问道：“你看到我们了？”

　　陈默瘪瘪嘴，一鼓作气道：“看到你跟‘女同学’在一起，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谁知道一回头你么就不见了，我还不能问问吗？”

　　陈知韫还是在笑：“没说不让你问。”说完小声呢喃了一句“还是没变”，不过陈默没听到后面那句。

　　车很快驶进了地下车库，两人下车后，陈知韫关好车门，绅士的把车上的东西都拿在手里，然后乘电梯上楼。

　　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电梯里的显示屏，直到楼层从“-2”变成“1”，开门进屋。

　　一进屋陈默就把一楼的灯全部打开，屋里霎时灯火通明，她这才感受到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陈默刚要瘫坐在沙发上，陈知韫把东西都放到茶几上，冷不丁问了一句：“你的毕业证呢？”

　　毕业证？

　　陈默恍惚了一下，猛然间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毕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