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温》拾玖如

14、Chapter 14

　　裙摆有些拖地，陈默走得小心翼翼，左手一直抓着裙摆免得踩到，陈知韫下意识的摊开手，陈默也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上他的。

　　“哪好看？”

　　“衣服好看。”陈知韫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被陈默无意识揉的发红的脖子，然后又转到陈默脸上。

　　陈默就全当陈知韫在夸她了。两人上了车，这期间陈默都走的很扭捏，扭捏到陈知韫都多看了她两眼。

　　“现在这么难受，上台领毕业证的时候怎么办？”

　　“我努力不丢人。”说话的时候陈默为了上车调整了半天位置，因为裙子腰臀处比较贴合，不方便做过大的动作，最后陈默用一个非常扭转的姿势，终于坐上了车。

　　陈知韫就坐在主驾驶上，看着陈默站在车门外调整了半天的姿势，坐进来后就像刚进行完某个运动一样长舒一口气。

　　陈默听到陈知韫那边发出一声嗤笑。

　　“我说，干嘛非得穿这么麻烦的衣服？”

　　“这得问问你妈妈，一定要求我穿的正式点。”

　　“现在也是你妈妈。”

　　陈知韫这话说完两个人都半天没出声，陈默抿着嘴沉吟片刻，然后转头看陈知韫的表情。

　　陈知韫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平常那副冷脸的样子，再自然不过的表情。陈默抿抿嘴，哈哈道：“忘了，下回注意。”

　　很快就到了学校，陈默又是一通扭扭捏捏的下车，差点扯到腰间的伤，陈知韫耐心的等她扭下车，然后也从车上下来，从后座的袋子里拿了件外套出来。

　　陈默一扭头，一件披肩落在自己的肩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的肩膀猛然瑟缩了一下，陈知韫低头正在拆披肩上的吊牌，陈默问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个，陈知韫抬眼看她一眼。

　　“回家路上买的。”

　　陈知韫稍稍替她整理了一下，陈默握着披肩的下摆，说道：“这个温度还用得着穿这个吗？”

　　“万一你们大礼堂空调打的低呢，热就拿手上。”

　　陈知韫的口气毋庸置疑，陈默“哦”了一声，摩挲着披肩下摆的细微绒毛：“整得还挺全的。”

　　陈知韫的眼神又落在陈默锁骨的位置，现在已经被披肩盖了个严实，周围也有些穿礼服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往学校走，想必也是参与毕业舞会的大四学生。

　　陈默一手拢着披肩，另一只手提着裙摆，跟陈知韫道了声别，就跟着人群一起进了学校。到了大礼堂之后，里面已经聚满了各个年级的学生，大家都来凑这个热闹，坐着的站着的到处都是，一眼望过去看不到一个认识的熟人。

　　陈默站在门口的位置，习惯性的掏兜，然后意识到今天的礼服根本没有口袋，烟也被陈知韫没收了。

　　陈默咂咂嘴，大礼堂里的人越聚越多，她站在原地犹豫半天要不要出去透口气，顺便再买包烟回来，不过临走前陈知韫再三叮嘱她伤口没有好之前都不准抽烟。

　　陈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抽烟和伤口恢复有什么关系，不过网上都说生病的人就应该忌烟忌酒的，陈默想了想，寻思着还是听了陈知韫的话。

　　毕业典礼马上开始了，现场已经座无虚席，陈默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遥遥望着远处的主席台上穿着学士服的校长在台上致辞，等音乐响起的时候，按照主持人的提示依序上台领毕业证书。

　　观众席上的学生们穿的也是五花八门，除了像陈默这样的穿着西装和礼服，还有穿着卡通人偶的服装的，还有穿着睡衣来的，陈默想自己穿的还是保守了。

　　很快就轮到了她，她随手把披肩放在椅背上，跟随者被点到名的同学一起上台。上台前陈默捋了捋裙子，把自己的板鞋遮盖住，等待毕业证发到自己手上，然后鞠躬下台。

　　等发完一轮毕业证，之后终于开始了万众期待的舞会环节，大概是让即将步入社会的孩子们最后一次狂欢的机会，会场全权交给了当晚参加舞会的学生，就连校长和老师都自觉地退出了这场狂欢。

　　陈默本以为拿完毕业证之后就没几个毕业生留在这了，没想到大家奇装异服的真的在现场玩了起来。

　　何淼拿着毕业证，想着待一会儿直接就遁了。

　　以大礼堂为中心的方圆五里内都算是晚会场地了，一些知道的不知道的路过都想来凑这个热闹，一时间各个年级的学生以及年轻的老师们都加入了进来。

　　一阵冷风吹过后，陈默突然想到陈知韫给的披肩还放在刚刚的椅子上，陈默赶紧回到会场，却发现刚刚自己坐过的椅子上空无一物。

　　淦了，这还有人拿的吗？

　　陈默一时无语，这要是让陈知韫知道了，虽然不会数落她，但少不了会唠叨几句说她“粗心大意”，陈默不想听陈知韫的唠叨。

　　不然偷偷去重新买一个？陈知韫买的那个估计不便宜，什么牌子的来着？陈默努力回忆陈知韫把披肩拿出来的时候一闪而过的打包袋。

　　陈默正想着，完全没注意前边的路和人，在下楼梯的时候，陈默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多日不见的白阳。

　　“白阳？”

　　“学姐。”白阳穿的就是普通的短袖长裤，站在下面抬头看着陈默：“你的披肩刚刚落在大礼堂了。”

　　陈默这才看见白阳手臂上搭着陈知韫给她的那条披肩。

　　“谢谢啊！我还在找呢！”陈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白阳伸手把披肩递给她，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勾勒出了女生曼妙的身姿，白阳又垂下眸：“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陈默又把披肩重现搭在身上，看向面前的白阳：“倒是你，好久没联系了。”

　　“你不也没联系我。”白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落在陈默身上，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的方向：“我觉得你在养病，就没打扰你。”

　　“那你还挺贴心的。”陈默裹紧了披肩，扫视了一圈，外面也是人满为患，热闹倒是挺热闹的，陈默喜欢热闹的地方，但不喜欢参与到热闹当中，虽然身边的人都欢声笑语，但是陈默的情绪完全跟不上。

　　再看看白阳，他似乎也没有被现场的气氛影响到，有白阳的同学过来招呼白阳去玩，白阳都拒了。

　　陈默还问他为什么不去和同学一起玩，白阳只说累了不想动。

　　陈默又看了看时间，打算到整点的时候就撤了，白阳见她看时间，似乎有话想说，但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陈默打算在周围逛逛再走，毕竟是最后一次到这里了，来都来了，再最后怀念一下。

　　白阳跟着陈默一起，他看了眼陈默的裙子，然后目光向下，偶然看到了露在裙子外的鞋尖，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弯下腰看。

　　陈默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猛然顿住脚步：“你干嘛？”

　　白阳抬头看她：“你今天……还挺混搭风的。”

　　陈默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裙子里的鞋，坦然的提起裙子：“我穿不了高跟鞋啊，只能这样了。”

　　“今天这一身一看就不是你的风格。”

　　“头回穿，以后估计也没机会穿这类裙子了。”

　　“难道你结婚的时候不穿吗？”

　　白阳说完这话，陈默一直没出声，白阳也没有再说话，走了两步路，陈默抬起头望了眼月亮，嘴里的感觉更空虚了。

　　就抽一根应该没问题吧……

　　陈默四下看看，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去，白阳在身后喊她：“要抽烟吗？”

　　陈默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你有？”

　　白阳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万，是陈默喜欢抽的，烟盒已经拆封过了，少了大概五六根的样子，陈默看白阳的时候唏嘘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抽烟了。”

　　说着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白阳也抽出一根，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陈默刚要伸手去接，白阳的动作先她一步，打火机伸到烟头处，“啪”的一声打出了火苗，陈默下意识的往前凑，就这样，白阳给陈默点燃了烟。

　　见陈默的烟点好，白阳也点了起来，陈默吐出一口烟雾，神情愉悦，问他：“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

　　“就这几天。”白阳拿烟的姿势还很生疏，跟着陈默吐出一口烟雾：“看你总是抽这个牌子，想试试。”

　　“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陈默又抽了一口。

　　半晌，白阳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陈默又抽一口，深深地把烟吸入肺，感受那股热辣沁入心肺的感觉。

　　不知怎的，听到白阳说“结婚”两个字时，陈默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股淤塞堵住，就想习惯性的抽根烟缓解这股难以言表的感觉。

　　抽完一根后，陈默抖了抖刚刚放在一边的披肩，刚刚以免披肩染上烟味，特意把它放在附近的座椅上，抽完烟在那里散了一会儿味，这才过去拿披肩。

　　“你要走了吗？”白阳掐灭了烟头，跟在陈默身后。

　　陈默转身，抬头看向白阳依依不舍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珍惜在学校的时光啊，你姐姐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好好学习。”

　　还是那句话，不过白阳没有心情再跟陈默贫嘴。

　　他不想让陈默走。

　　他想继续和陈默待在一起。

　　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身份能和陈默待在一起呢？

　　他很欣赏陈默的作品，在见到陈默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大概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和她作品类似的气质吸引的他。

　　白阳伸手抓住了陈默的手臂，陈默不解的回头，同时手微微用力挣开了白阳的束缚：“怎么了你？”

　　“……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陈默看了眼对面闷闷不乐的人，点头和白阳一起往外走，老远就看到陈知韫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陈默还有些高兴，没想到陈知韫一直在门口等她，她快走了两步刚要喊他，忽的看到陈知韫的车旁边站了两个人。

　　陈默停住了脚步。

　　车外站着陈知韫，而陈知韫对面的那个女生……

　　陈默认得。

　　是陈知韫高三的那个女朋友，沈亦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