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仙人》一只疯兔子

59、这完蛋玩意儿

　　抱一山其实算是个景点，还是5A级风景区，收费的那种，一张门票要五十块，老人、学生半价。

　　所以，理论上，就算千珏不答应，少岁也是能自己找过去的，但是要花钱。就算现在有钱了，少岁也不舍得花那么多钱进趟山。

　　在这个人类翻遍每一座山头的时代，抱一山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封山就封山，可能会物极必反，激发人类探险者更深的好奇心。只能外山开放收收门票，内山以修缮为由常年封闭，挂牌游客止步这样。

　　出门的时候，少岁和小狐狸就出行方式发生了分歧。抱一山在城外郊区，上山有盘山公路，但是小电驴爬盘山路？简直是做梦！郑兰名坚持要坐车，少岁想扛着两块备用电瓶骑电动车上路，双方争执半天，不愿意一直在路上的郑兰名决定自己打车去等少岁。

　　少岁第一次带学生，觉得自己应该学习古业迁就学生的精神，忍痛道：“行吧，那就打车吧。谁让我是你的老师呢。”

　　路上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郑兰名终于明白少岁为什么不愿意坐车了。

　　不过少岁确实比刚来人间时长进很多，已经能够忍受晕眩，痛苦没那么浮于表面了。只是蔫蔫的，靠在火火身上，一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的样子。

　　小狐狸有些不知所措，小声问火火：“她一直都这样吗？”

　　火火看一眼前排司机的背影，搂着少岁，小声道：“之前比这还严重。”

　　小狐狸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沉默了一会，低声嘟囔：“那下次还是骑电动车好了。”

　　盘山公路比一般的路更容易让人晕车，少岁终于熬到山门前，下了车就冲到垃圾桶旁嗷嗷地想吐，可是吐不出来，难受得想化原型了。人形到底还是不舒服，没有鸟形有安全感，可是下车点的人类来来往往，少岁只能强忍着抱着一边的树闭目养神。

　　旁边有人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火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警惕，声音都大了些，没好气地回：“没事，晕车呢，缓一会就好。”

　　过了两三秒，那人有些茫然地问：“哦，那还坐车上山吗？”

　　少岁蔫蔫地抬起眼皮，看向旁边说话的人，登时警铃大作，瞪大鸟眼，凶巴巴地嘬起腮帮子，努力抖了抖不存在的羽毛，鼓起气来，恶狠狠问：“你在这干嘛！”

　　诸谒对这蓄势待发的小麻雀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后的越野车，解释：“来接你。你前段时间不是把我投诉了嘛，不过宗管局处理不到我这个编外顾问，只能转给抱一山处理。”诸谒顿了顿，补充，“当然了，山主也处理不了我，我现在是抱一山辈分最高的人。”

　　少岁：“……你是不是想打架？想打架你就……呕……直说！”

　　诸谒姿态闲适地摆了摆手，对晕乎乎的少岁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强压着幸灾乐祸，端着一派沉稳淡然的架子，轻飘飘道：“不打架。虽然山主管不了我，但是她毕竟是山主，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今天我亲自接待你，好好向你赔罪。”

　　本来就够难受了，还遇上这么个灾星。这哪里是来赔罪的，这肯定是来挑衅的！抱一山的山主肯定是不想让她上山，才让这个讨人厌的灾星开着那辆看起来就颠簸的该死的破车来接她！

　　眼见少岁就要恶鸟发飙了，火火忙跳出来缓解紧张气氛：“等下！我们不是来参观的，我们主要是……”火火猛地一把扯过在一旁一脸懵的小狐狸的手腕，把小狐狸拖进少岁和诸谒之间，道，“我们是要带小狐狸实践教学的，不需要你。”

　　诸谒上下打量了一眼小狐狸，悠闲地点了点头：“可以，今天有实践课，我带你们过去。”

　　少岁完全不想跟诸谒一起过去，更不想坐诸谒的车，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因为一个灾星从山门前落荒而逃，少岁咬咬牙，松开抱着的树，觉得脑袋在山风的吹拂下清醒许多，挺起胸膛，气势丝毫不弱于人，大声道：“走就走，姑奶奶我怕你不成！但是我不坐车，我要走进去！”

　　诸谒指了指百米外的售票点：“哦，不坐车，那你们去买票自己走进去吧。”

　　少岁：“……”

　　少岁理不直气也壮：“没钱，走后门！”

　　诸谒还是第一次见到走后门走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反而愣了一下。这位抱一山辈分最高的长辈看着斗志满满、气得鼓鼓囊囊的小麻雀，沉默两秒，屈服了。他伸出手，道：“我有钱，我买，身份证给我，刷身份证才能进门。车牌号是自动识别的，我的脸不是。我没工作人员牌，景区人员也不认识我。”

　　少岁：“……”

　　原来这灾星想走回家也得乖乖买票啊。

　　小狐狸没带学生证，少岁和火火的身份证不到六十岁，三个人既享受不到学生价，也享受不到老年人价，诸谒买了四张成人票，把三只非人生物带了进去。

　　进了前山景区，诸谒带着一仙二妖从正殿背后的“非工作人员止步”的区域从山上下去。下山的路就是未开发路段了，所幸这四位没一个正常人，即便下山的路十分陡峭，在树木的掩映下依然能够避开游客的视线迅速前进。

　　下了山，穿过一道幽深的峡谷，峡谷深处出现从前山远处山脚下蜿蜒出的车道，但这人工的痕迹在后山脚下戛然而止，整座后山既没有台阶，也没有公路，只能靠两条腿了。

　　少岁已经恢复了许多力气，只是脑袋还是懵懵的，感觉非睡一觉不能好，但是现在肯定是没法睡觉的，好歹是不想吐了，能主动开口说话了：“你们每天回家这么麻烦的吗？”

　　诸谒挪开山脚下的危险警示牌，在警示牌背靠的半人高大石上左右各拍三掌，保持着站在石头前的姿势，身子半侧，以一种关爱土包子的眼神看向少岁，真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并不需要每天都离开家？”

　　这欠抽的眼神和语调让少岁想掐死他！

　　老麻雀不和小人类计较，本仙女不和成不了仙的废物一般见识！

　　少岁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昂着下巴往前走。

　　诸谒也抬步向前，猝不及防脚下伸出一条纤细的小腿，诸谒绊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大石头。

　　得逞的少岁终于发出今天的第一声笑声。她得意地双手叉腰，肆无忌惮地看着扶着石头的诸谒，伸出舌头略略略，蹦蹦跳跳地就要上山去。

　　诸谒：“……”

　　诸谒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静地伸出手臂，拦住刚蹦了一下的少岁，微微勾起唇角，非常笃定地告诉少岁：“你闯祸了。”

　　不就绊了他一下，这也能叫闯祸了？他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普信男！

　　少岁白了他一眼，耷拉着小脸，伸手要推开诸谒的胳膊。

　　诸谒好整以暇地收回手臂，悠悠道：“这块石头是我们镇山大阵的第一颗阵石，你刚刚把我们第一颗阵石毁了。”

　　少岁：“？？？”

　　诸谒食中二指抚过大石头上的裂痕，啧了一声：“完全不能用了，这该怎么赔啊？”

　　少岁：“？？？”

　　少岁瞪大鸟眼，仔仔细细打量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上从石头顶部向下延伸的蛛网式裂痕，整只麻雀都不好了。

　　不是？这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这么重要的话就不要随随便便拿来当做危险警示牌的靠背啊！这不应该拿围栏围起来，派专人把守，闲人禁止靠近吗？

　　诸谒的手机适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把手机在少岁面前晃了晃。屏幕上的两个字很简单，少岁看得懂，是山主。

　　诸谒接了电话：“山主，我知道，没事，就是阵石裂了一颗……没有妖魔，是我和少岁……嗯，不用担心，少岁会勇敢地承担起责任的。”

　　少岁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谴责地看向诸谒。

　　诸谒看着少岁的眼睛，坚定道：“山主，你完全可以相信少岁的人，不，鸟品！”

　　少岁：“……”

　　这对吗？这不对吧？

　　少岁看了看茫然的火火，再看看举着手机疯狂打字的小狐狸，总觉得这狐狸崽子在背后正在蛐蛐自己。

　　少岁抓起火火，嗖地窜了出去。

　　只留下还没挂电话的诸谒和狐狸崽子面面相觑。

　　看着少岁携火火逃窜的狼狈背影，半晌，小狐狸顶着诸谒评估的眼神，颤巍巍地缩起身子，举起爪子，讨好道：“我毛色不纯不值钱，而且我知道她住在哪。”

　　少岁带着火火窜回了前山，从密林里钻出来的两人惊到了一票游客，少岁在众人的注视下淡定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落叶，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火火认真道：“我需要一个律师！”

　　火火惊讶地张大嘴，根本反应不过来。

　　少岁以一副过来人的深沉姿态眺望远处后山的位置，眸色暗沉，发出被坑怕了的悲鸣：“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不会答应他任何条件的！”

　　她还欠谷深的债呢！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