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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论米迦勒为什么逃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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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地狱的旧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昔日的仇敌也学会了在利益面前让步。
关于地狱那些知名的堕天使旧时与天堂的天使关系如何,有无数传闻,但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难以找到可信的一手资料。可事实是,只要寿命足够长,什么都能够见到。自从三百多年前天堂地狱破冰,无数人兴致勃勃地试图从新闻披露的多次天堂地狱会面记录中找出水面下的暗潮汹涌用作谈资,而天堂的天使和地狱的恶魔们,不负众望的,多少年来丰富了不少群众的饭后时间。
——真是谢谢地狱,让他们有生之年能见到天堂的天使气到掀桌子破口大骂。
——原来神使也是有暴躁的一面的啊。
关于几对比较知名的天使关系如何,多年来讨论的热度居高不小,每次会面都会迎来一个新的小高峰。但最近,热度最高的一对,应当属于天堂那位知名的天使长米迦勒,和地狱的魔王路西法。
有关于他们关系的争论无数,但大家默认的是——他们就算没有一腿,也必定有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证据一:他们总会在各个人潮涌动的会面场合,率先找对方的所在,隔着人海遥遥相望,眼神深情。
证据二:路西法讥讽过天堂无数高层,甚至包括至高神,却从没出言嘲讽过现任天使长米迦勒。
证据三:在路西法亲吻他时,米迦勒手中的笔掉了。
但最近有人坚定地说,不可能。
因为米迦勒要结婚了。
不是跟路西法。
而天使从来不拿婚姻开玩笑。
萨里图独自往深林中走去。
这附近的城镇和村庄的住民都说这座密林深处,有不爱出门,性格孤僻的丑陋老巫师居住,他在密林中设下了用毒药和尖刀,还有食人的妖兽做的陷阱,用来抵御外来人的侵入,时常还会捕捉感兴趣的人用来做让人闻之色变的实验。有几伙强盗和佣兵不信邪地试图找寻过这个地方,要么有去无回,要么回来了但是疯疯癫癫。这里很偏僻,附近住的都是地精和以种植草药为生的体质较差的矮人,自然没什么人再去冒险。
萨里图正是去探访那位“丑陋的老巫师”。
她避开许多不致命的陷阱,穿过数个精心设计的让人迷失的阵法,来到森林深处的一处草地,穿过大半澄澈美丽的碧蓝湖泊,敲响了面前看不见的门扉。
她听见了门锁打开的轻响,随着这样的声音,一颗远远高过树林里的其他树木,荫蔽几乎把湖泊中心覆盖住的巨大树木也终于出现在了她眼前。她仰头望着,看见离她不远的树干,一部分的树皮那里凭空出现一扇打开的门,一个人探头看了出来。
那个人一头枯槁蓬乱的棕发,戴着一张覆盖着脸部接近四分之三部分的面具,露在面具外面的皮肤长满皱纹,那张面具本身还像极了爬满爬虫的腐烂落叶,略微细看就能发现甲壳光滑的硬壳圆虫,长条的蜈蚣,蠕动的蛆虫等等,乍一看可以吓哭小孩。
萨里图定定看了这个疯狂怪人很久,没有说话。
和这个人对比起来,萨里图身上的巫师袍已经算是非常正常的装扮了。
“萨里图?”那个人出声了,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要是再“嘎嘎”笑几声就是童话故事里最合格的反派,“你怎么来这里了?快上来。”
萨里图没有答话。
她长相秀丽,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深山老妖怪在诱拐貌美女郎。
三层活动的楼梯出现在她的脚前。她迈上去,这几层小木楼梯像听话的小宠物一样,随着她往上迈步,最下面那一层也会自动往上搭,她一路顺畅地来到了门口,犹豫了片刻。
一只手伸了出来,跟污糟的脸部不同,这只手倒是十分白净。萨里图低头看了这只手几秒,伸手撑在那只手上,走了进去。
门在她的身后关上,湖面上的擎天大树也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水,飞快淡去消失。
关上门以后眼前是一个明亮的小客厅,不算宽敞但是很舒适,建造在树干中,水面上,环境却干燥凉爽。落地窗黑暗了一瞬,但很快变得亮堂,往外望去是近处的湖泊和远处连绵的林海。
那个声音难听的木屋主人正背对着她给她找鞋子,跟在外面仅露出个头的惊悚恐怖不同,穿着质地柔软的银灰色袍子的主人有着一副年轻人修长的身体,因为弯着腰,胸前交叉的衣襟稍微垂下,侧面可以看见线条优美的锁骨和洁白的胸前肌肤,非常惹人遐想。萨里图垂眼看着,在对方拿了鞋放在她脚下,还没来得及直起身的时候,伸手摘下了那张可怖的,像是爬满蠕虫的面具。
他们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摘下面具的时候,手指勾出了一缕丝滑的长发。手中触感坚硬平滑,拿下以后幻象也随之消失,手里接触到的只是普通的金属面具。
“……啊,”恢复了原状的声音过了一段时间才响起,主人慢慢直起身,像是才回过神来,“我忘了拿下来了。”
金色长发顺着腰背和肩胛流下。
他拿下面具以后,这个房间好像变得更加明亮了几分。
萨里图微微抿着唇,她一路都绷着脸,看上去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个时候却放松下来,微微笑了。
“你还是这个样子好看点,米迦勒殿下。”
米迦勒站直身体,没说什么。
萨里图换了鞋子,她身为巫师,法术加持一路走过来身上也没脏什么,米迦勒过来替她解外袍,萨里图个子高,头顶也才到他的下巴。颈下的系扣不太好解,她抬了抬下巴配合,米迦勒低头凑过来,凝神仔细拆解。刚刚被萨里图手指勾到的那缕头发顺着他的脸颊滑过来,正好停留在萨里图鼻子前面,她闭眼轻轻嗅了嗅,在对方解开巫师袍离开之后睁开眼。
那缕头发也随之远离。
她把注意力从米迦勒身上移开,看向客厅。一块地方铺了地毯,上面随便堆了几本翻开的书,桌面上同样也是几本书和画册,都是翻开的。
她有些意外:“……你躺在地上看书?”
米迦勒瞥了一眼地上:“地毯上。”
萨里图笑出了声。
米迦勒拉开了一张椅子请她坐:“想喝什么?……我这里也没什么喝的,酒也没有。”
“都行。”
于是米迦勒转身去泡茶,他确实没带多少饮料来,也没想过会有客人,带的都是他喜欢的。挑了一种味道偏苦的泡好,端去给萨里图,然后开始收拾桌面和地上散乱的书。
他感觉头发被什么拽住了,回过头去,看着那个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抓住他松松绑着的发尾的罪魁祸首。见到他回过头来,萨里图微微一笑,放开了那个触感良好的发尾。
“你今天回去吗?”米迦勒重新开始捡书。
“不回。”
“先住下?”
“嗯。”
“还有一间卧室,我来的时候一起打扫过了,你住那里吧。我没招待过其他人,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跟我说。”
“好。”
他把书一本一本垒好,却没有把它们搬回书房,而是蹲在地上看向萨里图,眼光平静。
“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萨里图笑眯眯地反问:“逃婚了?”
【证据一:他们总会在各个人潮涌动的会面场合,率先找对方的所在,隔着人海遥遥相望,眼神深情。】
他们后来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些其他的。萨里图喝完茶去洗澡,她自己用空间项链带了衣服,也可以用清洁咒,但她让米迦勒给她拿来了跟他一样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不错,可洗完以后萨里图不管怎么闻,都觉得不是从米迦勒身上闻到的那种香味。最后有几分气闷地放弃了。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米迦勒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抬,原本滴水的头发已经干干爽爽。萨里图很满意。
“我找到了桌游。”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几个大盒子:“如果你累了就先休息,如果无聊的话,我陪你玩桌游,或者你也可以找书看。现在天黑了出去也没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想出去,我明天陪你。”
“玩桌游吧。”萨里图呼出一口气,走到桌子对面拉开椅子重重坐下,拆开一盒桌游看规则。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等游戏开始了,双方看似都很投入的时刻,萨里图突然问:“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跟婚约扯上关系?”
“……你提起话题的方式真的很生硬。”
萨里图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以为米迦勒这次还是不会回答,所以玩了几局以后,才仿佛不经意地说:“你跟路西法说过这件事吗?”
米迦勒表情不变。
萨里图重新看回桌游。
无论外面怎么讨论路西法米迦勒之间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是事实是,他们私下确实没怎么见过面。
在外人看来暧昧无比,最早却不过是公事公办的见面,只不过双方都端着还算礼貌的态度,至于礼貌什么时候变成友善,又从什么起变得熟悉,让当事人自己来说可能都记不得。
至少米迦勒不记得。
最开始只是会议的间隙会闲谈几句,没有刀光剑影,只是相互交流一下当下的看法,后来社交场合见到会多聊几句,谈谈自己身边的事,再后来相互之间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交换了“迅聊笔记本”的联络方式时常联系,也从对方口中了解了很多没有亲眼见过的地狱的细节。
地狱完全不互通的乱七八糟的方言——“你从一个地方起飞,飞唱三首赞美诗的时间,再落下来,这个地方用的就是另一种完全不互通的语言。虽然两个地方相隔不远,但是他们听对方讲话都是在听鬼话。”;地狱某些直白却好笑的骂人方式——“没有酒吃饭都没有味道啦,还工作什么啊,明天就去啃沙子啦”;地狱原生居民恨不得把拖鞋穿到天荒地老的习惯(撒旦在上!甚至有一部分根本不穿鞋!)——被堕天使强行拧了很久也就只是让一小部分人穿上了能包住脚后跟的拖鞋,这么不优雅的散漫行为气死了某部分看重礼节的堕天使。
闲聊之余,他们也会谈谈当下世界发生的事,也包括天堂和地狱的——在这种时候路西法常常在骂人,米迦勒常常觉得他骂得很对。有时米迦勒提起他身边的事,路西法有时跟着笑,有时打趣他,也有时宽慰他。
米迦勒一时兴起算了一下,他们有段时间甚至天天在说话。考虑到双方每日时间安排的饱和程度,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他甚至深入了解了路西法那些常人琢磨不透的饮食习惯——乍一看很正常,细看可以把人绕晕。
常见的调味料有好几种碰都不碰,一点都不行,不常见的调料不吃的更多;会喝酒而且很挑,喝茶爱喝苦的;吃肉爱吃重口,但是又吃的不多;热爱加了一种地狱特产名叫“如利古丽济纳”叶子汁调味的糕点,最爱潘地曼尼南城门“外面第六条街的一家糕点店”卖的,其他的也可以但是相对来说没那么喜欢;爱吃同样是地狱特产的“若文果”加工做的甜食,但是有的时候又喜欢单纯切片烘烤过后不加任何调味料的食用方式;他吃一些东西口味重,吃一些东西又要淡到什么都不加只想要事物本身的味道和口感,食材上也有很多刁钻的偏好。有一次米迦勒跟他分享了一种同样是若文果为原材料做的团子的做法,路西法却挑挑拣拣,从组成团子的七种食材里挑出了五种不吃的。
准确地讲,他跟米迦勒说他只能吃的是哪两种。
“而且我不喜欢若文果跟味道不一样的东西混在一起。”
“很难让我有想吃的念头。”
“我不喜欢把事物混在一起吃,牛奶和面包也不行。”
那个时候米迦勒在笔记本面前无言了很久,缓缓给路西法写去了两句话:
“你实话告诉我。”
“——你逼死了多少个地狱的厨师?”
至于细分下来,一时半刻可能说不清。如果有人来问米迦勒路西法不吃什么,米迦勒能给的建议应该只有让他去拿着菜谱上的食材一样样去问路西法吃什么,要什么调味什么烹饪方式什么时间吃。
口味不走寻常路只是一方面。路西法做一些计划的时候会有些冒险,米迦勒劝过他改一改,变得更加循序渐进一点,更加柔和一点,以免激起太多反对,而路西法说——
“我不。”
甚至有点得意。
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米迦勒认为路西法是不喜欢别人干涉他,就没去劝了。然后有一次,路西法失联了将近两个星期,米迦勒每次打开笔记本都看不到他最后一条写下的留言的回音,后来他得知那是因为路西法遭到了暗杀。
天使和堕天使的身体本身可以免疫许多毒药,但对方蛰伏了很多年,研究出了一种可以对堕天使起效的精神毒药,以微弱的分量,放在了路西法的饮食里许多年,具体多久没打听到,米迦勒也没去问路西法。
甚至前因后果他也没有去探究,只知道是因为一些蛛丝马迹败露,两个星期失联是因为追查和追责。
听消息是死了很多人。
再次跟路西法聊天的时候,米迦勒问候了他的身体情况,知道身体没问题之后就没有追问这件事。
也就是在那两个星期,米迦勒开始细数他们讲话的天数,然后开始意识到,他觉得,跟他讲起地狱那些散漫习惯的,抱怨那些出错的下属的,跟他谈论事情的,会安慰他的,本身有无数挑剔的小毛病的路西法是可爱的。他觉得这个认知有点荒谬,但是发现时已经改不过来了。
传言说他们总会在人潮汹涌中率先去寻找彼此的存在。
是真的。
【证据二:路西法讥讽过天堂无数高层,甚至包括至高神,却从没出言嘲讽过现任天使长米迦勒。】
萨里图第二天是被一种香味香醒的。
他们昨晚玩桌游玩累了后回去各自休息,萨里图起来,收拾一翻,打开房门走出去。看见米迦勒面前悬浮着一个小锅,下面燃烧着小小的火苗——把火苗控制成这么小也是委屈他了,锅里咕噜噜冒着热气。
房间里飘满了温暖的牛奶香气。
很明显这里没有像样的餐具和厨具,米迦勒拿出两个杯子放在一边,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罐头瓶子,打开,挖了一勺什么加进那锅牛奶里。
他有点拿不准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又挖了一勺。
加热以后萨里图也闻出了那是什么,一时间脸色不由地变了变,冲过去站在米迦勒旁边:“你把若文果泥加进了牛奶里?”
米迦勒点了点头。
“……还能这么吃吗?”她在竭力控制表情。
“我觉得应该可以。不可以也没关系,就吃那些。”他指了指柜子另一边,这个柜子里面用了空间延展咒和时间阵法,内里比外表看上去大很多,同时能长久地保持里面食物的新鲜,米迦勒指着面包和奶酪,果酱给他看。
萨里图无言地点头。
最后米迦勒从锅里倒出了两杯类似于稀粥的东西,里面的若文果泥有些还没搅开,沉在了杯子底下。米迦勒盯着杯子眨了眨眼,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长柄的勺子,放进了杯子里。又切了几片面包,拿出了几瓶不同口味的果酱和奶酪,摆放在桌子上。
最后还煎了四个蛋,一人两个。
萨里图本来想跟他说,她带了可以补充营养的药剂,米迦勒又是天使不吃饭也没关系,下次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准备吃的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若文果泥混牛奶以后却改变了主意。
没想到还行。她喜欢吃若文果原本的味道和口感,没想到做成泥加入奶以后,没有两种不一样的味道混在一起的怪异感,反而让若文果的味道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美味层次。不错,又是一种可以吃很久的新吃法。
“好喝吗?”喝到一半的时候,米迦勒问她。
“好喝。”
米迦勒把自己那杯推了过来:“喝吧。”
萨里图总算让杯口离开了唇:“那你呢?”
米迦勒低头往面包上面抹酱,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晨光里被夜露打湿,只能缓慢扇动的蝴蝶翅膀,产生一种脆弱又美丽的错觉。
“你喜欢就你喝。”
萨里图没有推辞,几口喝完自己那杯后,笑弯了眼睛在另外一个杯子上印上了唇印:“那我不客气了。”
她吃饭的吃法很怪。
喝完奶,再去吃面包,也不在面包上抹酱,也不嫌干,一口一口慢慢咀嚼,吃完面包再去吃没有任何调味的鸡蛋。
对比起来显得对面会对鸡蛋进行调味,会把面包涂上果酱的米迦勒平平无奇。
吃完以后米迦勒把餐具杯子收好,丢下一个清洁咒。萨里图坐桌子上看那堆桌游。
落地窗外面,金色波光粼粼湖水蓝得很梦幻,比起现实,更像是画家为了童话画本插图精心调配的颜色。
萨里图时不时对着窗外的湖水出一会儿神。
少有人知道这种蓝色是怎么造就的,也少有人知道,这片梦幻的湖里没有一丝生机。
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叛逃的天使隐居在此。他建了一座高塔,用主仆契约豢养了一些奴仆替他打理高塔,而他整日沉迷于做实验——试验废弃的魔药就倒进了这片湖里。
他有个在他自己看来很伟大的想法——让光明和黑暗两种力量在生物体内共存。他觉得这是神都没法做到的事,如果他做到了,他就是比神更崇高的存在。他陆陆续续捉了人回来做实验:有男人,有女人,有孩童,有老人,有精灵,有侏儒,有恶魔……还有趁着堕天混乱时掳掠来的天使和堕天使。
天使和堕天使是宝贵的,难以有机会再获得的,所以他们活了很久,受了很久的折磨。最后天堂查到这里,解放出这些被囚禁已久的天使堕天使之后,他们没过多久就陆续自杀了。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被缝合上的,不属于自己的部分,已经不可分割。每个人的身体都已经无法再使用任何法术。
世界上没有过天使和堕天使自杀的先例,这桩惨案传遍了天堂和地狱。
天堂和地狱某次开会的时候也议论了这件事——毕竟自杀死去的部分人里也有堕天使,天使身体死去后灵魂会回归神座,但大家不知道堕天使可不可以。
现在传言都说,魔王路西法讥讽过天堂无数高层,却从没出言嘲讽过现任天使长米迦勒。
但很少有人问过,米迦勒有没有讽刺过路西法。
就是在那个会议,路西法说:这也不怪天堂,只能说他们都是不被神的恩泽眷顾的不幸存在。
他话里的意思是嘲讽造物主的无情冷漠,还有全知全能。毕竟是天使,也就是神使犯错,还牵连了许多人。
但是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的天使长米迦勒出声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习惯了米迦勒作为友人的样子,听到这么不留情面的话,路西法一时间没能理解那句话。
他听到了,但是他没有马上理解。他看的到米迦勒脸上几分冷意,几分薄怒,但他很久没有回话。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为了天使长少见的动怒,为了魔王少见的缄默。
所有人都认为路西法不对米迦勒说重话,从来不拿讥诮的语气对他是因为爱重。
事实确实如此,但也是因为过于在乎,所以米迦勒的一句反讽抵得上别人一百句伤人。路西法不愿意再见到这个。
在那个案子里有一个特殊的存在,是一个被掳掠来的怀孕的法师生下的孩子,被灌输无数魔药长大,被控制着失去意识,帮助主犯做了一些残酷的事,很多人恐惧她,被救出以后很多人憎恶她,要求处死这个帮凶。但天堂查出她清醒的时候也帮助了许多人,最后天堂能查到这里,也有她刻意留下的线索的帮助。
她本来没有名字,后来负责教导她,安排她去处的天使们在征得小姑娘同意以后给她取了名字,叫萨里图。
用这个小姑娘家乡的语言命名,含义是“光明的未来”。
米迦勒现在住着的这棵树本来是个塔,是天堂和地狱的炼金术师携手做的法器——这也是双方合作的表现之一,可以吸收阳光的能量传到水下去净化这片湖,也防止这里的水污染土地和植物,考虑到以后负责看守这里的萨里图是个女孩,所以设计的时候做成了一棵树,觉得这样比一座冰冷冷的铁塔更有生机。
萨里图本人可能不在乎这些,但她领情。
现在萨里图负责看守这块大陆很大一块区域,将这里的恢复情况还有不时出现的异常上报给天堂,她很享受游历的日子,已经很少回到这里了。
她一直跟米迦勒保持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