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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行与路 ...

  •   赛后的场馆有些吵闹,束儆微微垂首听她讲话,闻言后轻笑一声:“邱、邱队不觉得,是个,好,好方式么?直观,不,不虚伪。”

      在政策类辩论中,大多观点是极其数据化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具象为“价值”或者说“钱”,哪怕是爱好、兴趣、热爱、尊严、自由这种很情感化的东西,甚至是人命。
      他们在辩论台上会根据宏观的生育损益进行积极辩论,因为价值是衡量一个政策优劣最直观具体的方式。但这种方式要是单独放置在一个人身上时,便会带来一种被物质化的不适。

      以束儆为代表的人总感觉:一切都可以被“金钱”收买,只是钱多少的问题。但其实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东西就应该被蔑视,更不意味着谈论这些东西会变成一种虚伪,毕竟往往只谈钱才是更没理性参与的白日做梦。

      “并不觉得,束队。”邱羚微微摇头,然后抬眸看他的眼睛,“第一次接触政策类辩论时,书中写着一个数据化的例子:有一家最好吃的店A,和一家你觉得一般的店B,当B便宜多少钱时你愿意吃B而不吃A,就可以具象化为你对A的喜爱的价钱。”
      束儆微微点头,这是一个很清晰的数据化事例,苔中也是从此学起的。

      “但辩论终究只是笼统的数据化,每一个个人情况不同,都不会被这个数据掩埋。有些人并不在意口味,有些人相当在意。”邱羚说道,“而我,则是一个不论便宜多少都不愿去吃B店的人,束队。”
      束儆低着头看她,默然几秒后不知为何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道:“哦?”

      “我从领队以来,一直非常注意贵校。”邱羚在交谈之中缕清了条理,所以也笑起来,自傲道,“但这次有些失望,因为束队本身都不知道你们这次辩论输在了哪里。”

      酽城一中之所以能赢,是因为他们把“生育”这个问题拉得很开,我国范围太大,发展不平衡,面临此问题的人数量众多,但各自处境状态均有不同,思考不同人尤其其中女性的处境,将更多人囊进数据的范畴,政策辩论的严谨性和人性化都会进一步提升。
      束儆并不明白,辩论所追求的逻辑并非纯粹的理性,又或者说,“关注每一个人”的感性其实是丰富完善逻辑的一环。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妥,抿了下唇,刚要弥补一下,忽然就被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她下意识转头,发现是宴潇之后莫名松了口气。

      “束队。”宴潇朝束儆微微颔首,“我们队还有些安排,再会。”
      邱羚连忙朝束儆点头示意,然后被宴潇拉着离开了。

      “好想学这个!”她一路小跑,看起来是宴潇走得急,其实是她带着宴潇在快步走,走出楼后小声道,“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们这种少爷小姐不都应该客套好一会儿的吗?”

      “说不到一起。”宴潇拉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慢下来,于是二人就这样在树荫间慢下来,让夏夜的风拂过树叶,奏出轻柔的乐章。
      “我也觉得说不到一起,好奇怪。”邱羚撇了撇嘴,抹了下微微汗湿的额发,“和我说生育的事,我直接懵掉了。”

      大概还是社会文化上有些差异,束儆和他妹妹都已谈婚论嫁,但邱羚还害怕着学校的稽查队,连谈恋爱都敬而远之,更遑论结婚生子。
      她平日对早恋也没什么绮丽的幻想,毕竟一中课余活动精彩丰富,学习生活惊险刺激,看看偶像陈梨可以乐一天,打打篮球可以累得倒头就睡,恋爱什么的怎么想都没这些有意思。

      “你还怀抱着璀璨的春天和夏天。”宴潇轻声说,“用来做一切你觉得会让自己更好的事。”
      “真的?”邱羚闻言抬头看向宴潇,后者的表情还是那样冷淡又认真,仿佛在说一件相当确信的事情。

      “嗯,比如阅读、旅游、交朋友。”宴潇点头道,“在神的字典里,行与路共用一种解释。”

      邱羚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偷偷背史铁生了?”
      宴潇轻笑一声,并未言语:这句话其实是前几天邱羚喝醉时背的,但后者把这件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他也就不在她面前多提。

      “我会一直走的。”邱羚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盛夏阳光,“我和我爸妈一样:有很多无法用价值衡量的东西!”

      他们的信仰,和为此牺牲的生命,都千金不换。
      他们秉持着“知行合一”的座右铭,直到死去都未对他们的选择产生分毫的质疑。

      邱羚从来都不怨恨他们,即便他们将她放在光荣事业和信仰的后面,这是处于对于他们价值观的尊重。
      但她因此困惑起来,她仍旧不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搞不清岔路前该走的方向。但她不会被别人的想法支配,也不会停止迈进的脚步——因为她继承了简岚和邱蓦无价的勇敢。

      她会以此所向披靡。

      宴潇最终按照约定的那样请辩论队众人去吃了烤肉。
      暑假以来邱羚第一次心情这么好,陈韶转来转去张罗各桌,她的桌前便总是只剩下一个宴潇——她在宴潇面前最是无所顾忌,哼着歌用公筷捞起一大片滋滋冒油的后切五花,后知后觉抬头问宴潇:“熟了吧?”

      宴潇沉默半晌,最终拿过剪刀:“我来吧。”
      邱羚莫名有点不乐意,但她从小到大完全没进过厨房,操作一堆各种各样的烤肉对于她来说难度实在太高了。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只好转让了烤肉大权。

      令人意外的是,宴少爷竟然还挺熟练,他把剪好的肉块放进邱羚碗里,是邱羚觉得刚刚好的熟度。后者有点惊奇,一边趴在桌上观察他的动作,一边问:“宴神以前做过这些?”

      “嗯。”即便是在做着如此有烟火气的事情,宴潇的神色仍旧平淡冷锐,长直的眼睫垂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家里喜欢一起做烧烤、火锅。”

      “哦。”邱羚歪着头看他灵活作业的手指,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和自己的比了一下,“啧,感觉你比我多长了一个指节一样。”
      “咳……”宴潇把碗碟推到她的面前,“吃饭吧。”

      “和我聊天嘛,只吃东西多无聊啊。”
      宴潇闻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某人多喜欢吃。”

      “啧,过分了啊!”邱羚完全不指望他能找个话题了,自己在手机里面翻了翻,“梁祁沭学长发的东西都好有趣,我也好想要去地理研学啊。”
      宴潇点头:“可以去。”

      “但是寒暑假都要带辩论赛啊。”邱羚说,“毕竟你要参加竞赛嘛。”
      宴潇闻言微微一顿,迟疑半晌才回答:“是啊。”

      酽城一中满是天之骄子,有些人早熟沉稳,有些人恣意张扬,宴潇和邱羚就明显分属两类。

      宴潇从小到大都在按部就班走自己出类拔萃的人生,假期被竞赛夏令营塞满,只有不妨碍“正路”的地方,可以勉强塞下一点“明辨社”“博弈社”“小说杂文”的喧嚣。
      邱羚其实很熟悉这样的人,因为边望南就是这样的,甚至她能塞下的东西更少,初中时有学生会事务处理,完全不加入社团。高中更是连学生会和班干部的工作都没了,仿佛只有一条道路在等她专心致志迈过。

      邱羚的世界则是一片旷野,她在其中欢快却又漫无目的地奔袭,从玩游戏到打篮球,从做实验到写杂文,从下围棋到玩乐器,偶尔还想学学插画、戏剧和地理。
      没什么人对她的未来提出要求,她一方面享受着自由和放纵,同时却也对宴潇边望南明晰的人生道路感到羡慕。

      “算了,回头再说吧。”邱羚收起手机,“很多事提前计划也没用呢。”
      人生如朝露,什么活法不算活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行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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