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yingf

3、第 3 章

　　今天我没有和叶一起回家，因为我的男朋友好像很生气，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事实上他是真的这么问我的，而我当然不知所以，就回了他什么为什么。他说:“那还要我多说吗？你是我的女朋友对吧？”我点点头后他接着说，“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家？”

　　“为什么？”

　　“因为别人都是在这么做的呀？”

　　我再次点了点头，和他说我知道了。

　　“我们不要再见了，就到此为止吧.\"我在分岔口对他如此说道。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我也不在乎接下来他的反应，走上公交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偏头看窗外的景色。从那天起，我爱上了黄昏。无数耀眼的光芒从幻境中坠入凡世，树叶将它切成碎片，落在地面积哇的坑洞上，反射出的光芒好似能净化世间所有的污浊。大雁人字形从天空中飞过，投射下的阴影如此的清晰可见，分成了两个世界。他站在那，我站在那。

　　傍晚总是会令人迷失，彷徨。我看着远方的晚霞，不知为何头晕起来，闭上眼，看见的是血色的混沌，可我依然能从中辨出太阳的位置。睁开眼，刺眼的光亮野蛮地掠夺了所有，我的眼睛模糊了，可以说看见了彼岸也丝毫不过分。

　　有时候难免也会想起一些事情来，尽管这些事可能并不是很重要,以致于到了这时非得想起来不可，但它就是如此突兀地发生在了我们身上。在彼岸过后，有一道声音，辨别过后才发现那是歌声，既不动听，也没有难听到想让人捂住耳朵。它平缓，犹如三月和煦的暖风，那遥远处波澜不惊的海面，那么温柔。也许他是个温柔的人呀，我莫名其妙得出了一个结论，说到底我连他究竟是“谁”都没有搞明白。

　　在教室睡着后被叶叫醒，那我极为在意的发丝散发出的气味有些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来这是哪个牌子的洗发水。

　　我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眼睛后抬起头来看叶。

　　”加油啊。“她说。

　　加油什么呢？我对于自己情感的成分一概不知，而大脑受刺激分泌出的荷尔蒙却令我兴奋不已，有时我常常在想，这些东西真的有必要性吗?生为人为什么总是和爱过意不去，仿佛它的存在就是我们唯一的真理一样。

　　“别太难过哩。“她抱住我，轻抚着我的背部，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短暂地发愣后犹豫地看向方才揉眼睛的那根食指。

　　“啊。“

　　我在为什么哭泣呢？

　　”喂，就在前面。“

　　我回过神来，发现他独自坐在操场外的三层石阶上，西下的余晖洒满他的面庞。

　　我眨了眨眼。

　　不，我并不爱他，就像我不爱他一样。

　　……

　　“呐，叶。”

　　我们坐在学校食堂的餐桌上，扫视了一圈的同龄人后我将筷子插在饭碗里，另一只手托着腮，然后对着对面正在专注吃饭的叶说：“你喜欢我吗？”

　　她估计是呛到了，毕竟一般听到这个问题的人大概都是这个反应吧，尤其是对于同性来说。但是同性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就因为和我们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吗？如果说这样的话，我将教育我的孩子，同时限制外界信息的涌入并告诉他同性是正确的，这样他以后岂不是看见异性交往就如同看见了他人对真理的不可饶恕的侮辱吗？没准还会说他这是丧失了人性的表现。所以说啊，我们真的能知道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吗？与其说是遵循本性，还不如说是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中从而迷失了自我，但最可怖的是，这漩涡的转动带动了我们前进，并且可能永不停止，直到新的漩涡出现。

　　认真的思考过后，她回答道：“喜欢，但又不是那种喜欢。”

　　我看着与她淡红色发丝下那明显不搭的棕色瞳孔撇起了嘴，“我想也是。”

　　“就是这样说的吧。”她讪讪地笑着。

　　“对叶来说的话，什么是喜欢呢？”

　　“喜欢就是喜欢咯？“她说。

　　“你认为从利弊上来讲，爱这东西更加偏向那一边呢？”

　　叶她先是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我随着她的视线也往后看去，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后我回过头来，在我看向她眼睛的那瞬间，她回答说:“看来我们还真是没有区别呢。”

　　周围有些嘈杂，筷子敲打碗发出的声音，嗡嗡的交谈声以及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等等这些声音杂糅在一起。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大抵还是能将注意力集中，一字一句地将叶讲的每一个字都送给大脑进行存储，分析。但今天是个雨天，我讨厌下雨。一下雨，什么平日里隐藏在心底的阴暗事都变成了好像一直伴随于手边的琐碎烦恼，就连当时埋下的憎恨或是厌恶的种子，在经过压抑乌云的洗礼下，仿佛都结出了纯白的花朵。这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涌入，而你却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办法，叶的话我是一点没有听进去，叹了口气回答道：

　　“是啊，没有什么区别呢。”

　　在雨停之后，还会记得方才的雨帘吗？它或许曾满怀希望地落下，为所爱的人们投下自身最宝贵的热情，可是这份真挚的情感却往往被人们所忽视。比起雨天，高挂起阳光的日子不是更加惹大多数人的喜爱吗？我们在屋子里头抿着嘴唇，祈祷着上天在下一时刻就让这贯穿天地的银线分崩离析，像似镜面破碎那般震撼便再好不过了，因为如此一来，我们总算是有了些补偿去平衡心中那一丝丝的不愉。到头来，渐渐地连它是否存在过都产生了怀疑，但它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啊！晶莹的水珠，湿润的土壤以及嫩绿的树叶等等这些，难道我们除了它带来的常理之中的资源外，什么都不愿记起吗？另外，还会不会想起，那些视雨季为天堂的少数人？是否会对他们轻蔑地说道：“我就是不喜欢，你喜欢关我什么事？”

　　我讨厌下雨天，不仅仅是它所带来的令人感到压抑的大片云翳，更加直白地说，我讨厌自己，所以我讨厌雨天。

　　叶的眼睛并不特别。我曾想过，要是发色令我沉醉，那么眼睛大概也会与之相匹配。我不止一次这么想着，那紧闭眼皮下一定有着一双如同夜空繁星般璀璨烂漫的瞳孔，总得来说也大抵是透亮的宝石。遗憾的是，在我多次望向她的眼睛，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纵使我强行将之美化，答案也不会改变:她的眼睛同我一样的浑浊不堪，看不见一点儿的光亮。

　　“所以你说啊，人啊，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是谁对我说的呢？虽热我此时此刻很想说我不知道，但事实上我记得，而且记得的十分清楚。果然，那是个雨天，雨还下的挺大。

　　“明明心里十分抗拒这个话题呢，要我说啊，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吧？”

　　我快速地眨了下眼，微微低下头，有些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叶清楚，我自己也清楚。但是人啊，总是喜欢揣着糊涂装明白，将自己表现成一个无所不知神灵的模样，对一切关乎到自身的事情进行全面的否定并其根据思想的高度加以批判。

　　“胡说！你也知道，我谈过……”

　　叶摇摇头，她说：“不是哦，樱风，那只是爱的很小一部分。你是明白的吧？”

　　“爱啊。”我长叹一口气，“我们可真是难以言喻呢。其实啊，我觉得它根本不偏向哪边，不存在利弊，它神圣地悬浮在我们头顶，不由任何流言蜚语所动，所谓的偏爱啊，本质上不是我们硬扯着”爱“，然后将它放入自己主观的意愿上去吗？“

　　……

　　“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啊？“

　　我抬起头来，脑袋还有些混乱，稍微偏过头去看向窗外，被我挂在树枝上的风铃正在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下一阵风。看到这副景象，一股寒意直逼我的心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我转过头来反问她：“为什么不呢？”

　　她突然捂着嘴笑了，耳后的发丝也因她动作的幅度而回到了原本的状态，我看着她站直了身子，接着头往后一仰，用双手将及肩的长发往脑后送，整套的动作十分的优雅，如果期间脸上没有挂着令人十分反感的笑容的话，想必我定会非常喜欢她。可是，人是一定不能光凭外边来判断的。

　　“难道你不是特别喜欢这些男人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角落里便爆发出了刺耳嘈杂的笑声，我看了一眼，她们围坐在教室后门，三四双眼睛正在打量着我，方才问我问题的人听到笑声后，原本还在克制的笑脸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她们虽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却用行动告诉我，在她们心中，我是作为怎样的一个存在，想来想去，用两个字好像就可以概括出来。

　　叹了一口气，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揉了揉眼睛后继续靠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即使毫无睡意，但我还是强迫自己入眠，因为眼睛一睁开，离明天就又进了一分。

　　“她又在睡觉了，她是不是一天到晚不是外面约会就是在睡觉啊，也是，约会多少辛苦啊。”

　　“就是说啊，辛苦嘛，多多体谅一下别人。”

　　“......”

　　“无聊透顶“

　　我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