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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仙乐线五 ...


  •   命里该遇见的贵人,无论如何都会遇见,就好比化作水蒸气、化做雨滴、汇入江河,最后还是得奔入海洋一般。

      上元祭天游将近,三人的学业暂时松了些,我便借此休假,有时路过大殿门外,能见到庭中三人练习的身影。

      但却在祭天游开始的前几天,谢怜突然想改动出场方式,商量完又告知于我,而国师那边则是托慕情去转告。我看了眼四象宫那边,又估摸着国师换了副牌,正打得热火朝天呢,哪来的功夫听慕情报告。

      我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追上已经走到半路的慕情,“一起,刚好找国师有事。”

      慕情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待二人行至四象宫时,果然听见殿内四人麻将打得跟炮竹似的。我没去理站在门口打着盹的祝安,绕路到院子里往窗内看。

      慕情比较死板,非得通知看门的道童进去通报,但祝安向来瞧不起慕情,果不其然没放他进去,慕情只能跟我一样拐进院子里。

      “没事,回头我收拾那欠揍的家伙。”我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你知道的,狗眼看人低,没必要与他计较的。国师打牌听不到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通报也无用。”

      说罢,我从兜里掏出一串炮仗,拿火折子点燃,从半掩着的窗户里丢进屋内。紧接着比麻将碰撞声还大的炸裂声,夹杂着国师的毒骂传了出来。

      原本还在看门的祝安跑了过来 ,站在窗前拦住要跑路的我。再看向那头,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国师撑开窗户,额上青筋暴起。我反手一个恶人先告状。

      “哎?!你怎么把炮仗往屋里丢啊,嫌弃我放炮仗扰民,也不能炸国师啊!祝安你安的什么心,国师炸傻了你也做不成大弟子啊。”

      我扼腕痛惜,指着祝安大骂,“国师本来就很傻了,还点背。麻将跑十圈,能摸一回顺的牌都没有,这一炸,估摸着裤衩子都得赔进去。”

      “明明是你放的!你血口喷人啊!你问问…他看见没。”祝安有些没底气地指着慕情。

      慕情则是说,“我刚来,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

      梅念卿抹去脸上的烟灰,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道:“师妹,你欠我的那几副麻将还没赔啊。”

      我无辜的举起双手,“胡说,分明是你弄丢的几张,非赖我。”

      梅念卿:“每回掉同样的几张?”

      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师兄你学卜算的,怎会不知此理。哎,我这回不是来寻乐子的,是太子殿下有话要转告于你,你问慕情。”

      梅念卿这才注意到站在窗边的慕情。

      慕情倾身行礼道,“殿下想改变祭天游开端部分,从城楼跳下,拟天人降临之姿,其余的不做变动。”

      听罢,梅念卿连忙反对,“荒唐,荒唐!城墙十几丈高,要是从上面跳下来,腿脚不得摔断。”

      “你要反对,自己同他说去。他什么水平,做师傅的清楚得很,我对他很有信心,没问题的。”我靠在墙边拍胸脯向他保证。

      “这,这…”梅念卿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要是开口了,那便是看扁了谢怜。

      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别瞎操心,打牌打牌啊。”

      将梅念卿劝说完毕,我们二人往回走。我从袋子里摸出四张一筒,当着慕情面顺手丢进池子里。

      “你什么时候拿的?”慕情方才在那看得清楚,我连门都没进的,怎么摸走的麻将牌。

      “我每次都偷这几张,他怕我又偷,便放在身上。这不,又被我偷了。”我拉近与慕情的距离,晃了晃手,摊平手掌,一个玉佩躺在上面。

      慕情脸色一变,手按向腰间,果然被我拿走了。他有些不满的拿走我手里的玉佩道,“哪有姑娘家学这行的,你不是同国师师出同门吗?不会失手?”

      “技多不压身呗,你见我失手过吗?”我摊手道,表示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那可有你偷不到的东西?”慕情翻了个白眼。

      我沉默了几秒,佯装难过道,“也有,那是非常难过的事情。不然,我怎会学这手艺。”

      这回换慕情沉默,觉着是自己戳中我痛处了,便不再作声。

      “当然是偷遍天下宝贝们的心,我的小宝贝~”我说罢朝他比了个心,然后扶着一旁的榆树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情现在的表情,只能用一句诗来形容———黑云压城城欲摧,而对我的形容也是一首诗————人面不知何处去。

      一直到祭天游慕情愣是没和我说半句话,反正相信我会说过去悲惨的经历绝对是有鬼了,就好比你相信骨折眉毛不会在你诉苦时提H.Y.C.K.BH。

      ————————

      上元祭天游这么重要的剧情,绝对不能错过,但好视野基本都被皇族占据了,再次一点的,是在城墙边上临时搭的架子上,给官员们用的。

      我寻了个好观景处,刚好能看到整条街的情况。对面高台上站着个特显眼的存在。戚容身着浅绿色的锦服,颈戴项圈,趴在高台边缘边喝彩,边骂下面的贱民碍着自己眼睛。让人拳头发硬。

      神武大街两边人声鼎沸,百姓们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热场的表演刚结束便催促着正戏的开演。只见宫门内的仪仗队向外走来,先是武士开道,再是玉女紧随其后,手携花篮,天女散花,车队上的乐师不紧不慢的演奏曲子,台上妖魔就位,唯独少了悦神武者。

      高台上国师和国主他们站的比较近,我眯眼瞧国师,只见他跟国主他们解释着什么,还摸了把汗。皇后虽有担忧,但还是坐回原座,手里还拽着国主的袖子。

      但戚容扫视几圈都没见着谢怜身影,有些焦躁不安,操起手里的茶盏往台下砸去,得亏没砸中人。

      “表哥呢?怎么没太子表哥?你们这群饭桶!是不是想抢太子表哥风光!”戚容手扒在高台边缘,怒骂侍从。

      围观的百姓也意识到悦神武者的缺席,人群躁动,不知哪个起了个头,一时间大街充满了抱怨的声音。
      “悦神武者呢?没悦神武者看什么。”
      “搞什么啊!怎么回事?”

      台上的黑衣少年没有去理睬那些声音,有条不紊的扮演好妖魔的角色,将一把九尺□□横在身前,展开架势,一丝不苟地完成其任务。最后将长刀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继而数十名降魔道人飞身上台,与妖魔交手,又被他游刃有余地用长刀击退下台去。论身手,慕情其实并不输于谢怜,能打个平手来着,至少不会差太多。但他平时总是被约束着,放不开,被人看轻。

      表演虽比先前节目精彩,但还是有不少人只想看悦神武者,嘴里喊着妖魔退散。慕情似乎被这声音干扰,挥刀打人的力度又加重几分。

      “我表哥呢?这是在搞什么鬼?!谁要看这些玩意儿?他妈的,我太子表哥呢?!”高台上传来戚容更大的骂声,他带着愠色将另一只茶盏朝台上的妖魔砸去。

      那茶盏眼看就要砸中妖魔后脑,谁知,妖魔微微错身,长刀斜挑,便将那茶盏挑在了刀尖。又甩向台底道人手中,继而从容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正当众人还在抱怨时,只听得一声炸响,人群中爆发出潮水般的喝彩声,悦神武者身着白衣从城墙上跃下,稳当地落在妖魔面前,脸上的黄金面具将其称得更威严。

      悦神武者手执长剑与妖魔交战,百姓无一不是热血沸腾、为之喝彩,先前担忧祭天游的皇族们松了口气,也专注这场表演去了。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快到看不清动作。台下有人喊了句“打死他!”,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喊着,让悦神武者赶紧将妖魔斩杀。

      而高台上的戚容此刻早已回到皇后身边,见妖魔还未退场,大声叫喊道:“太子表哥,上啊!你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

      这句话却激得妖魔与悦神武者打得更起劲,或许是被气到了,明明妖魔武者和悦神武者都是祭天游的中心角色,如此差别对待属实伤人心。

      但这也有好处,打得更逼真了,台上打得激烈,台下喊得热烈。不知过了多久,妖魔手中的长刀被悦神武者一柄长剑挑飞,扎进高台的石柱里。

      人们欢呼着,要求将妖魔诛杀,而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城墙上有人坠了下来,模糊得看不见身形,只知是很小的一团红色。一下子把我心提到嗓子眼。电光火石之间,谢怜飞身接住那孩子,双袖展如蝶翼,翩翩落地,轻盈如白羽,但脸上的黄金面具却掉了下来。

      幸好接到了。我心里一颤,觉得事情不太对,明明劝说过红红儿不要乱跑来着,还是会坠下,或许剧情真不能为外来者改动。我挤进人群,朝客栈去。

      老七倒是恪守本职,还在客栈内算账,没去看祭天游,见我回来才问东家是不是查账。我推开那账本问他,这几天红红儿是否安好,老七则是面露难色说红红儿被他家人带了回去,这有半个月没见上面了。

      我心道,还真有可能不是意外坠楼,是这半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与老七道别,我便往宫里赶,祭天游出了这变故,只能提前结束。这时候谢怜估计在挨国师的训。

      —————————

      皇极观,神武峰,神武殿。我站在殿外,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怎么训人还非要挑这地方,我来回走了几圈,心一横。反正我就不信帝君能这么闲,管这些事,何况我这种无名之辈。

      殿内三个副国师和国师坐在一旁,谢怜和风信正朝神武大帝金身塑像跪着,慕情则是跪在靠国师的那一侧,也不知是不是被为难了。

      国师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仙乐国史上,举办过这么多场上元祭天游,还从来没有哪一次,仪杖台只绕城走了三圈的。三圈!”

      国师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以往的悦神武者,最少都有五圈保底了,最多不过撑十五六圈,你呢?你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五十圈!一百圈!结果你自己把自己给掐死在第三圈——你怎么不先把你师父我掐死???这下好了,太子殿下你要名垂青史了,我也要陪你一起名垂青史了!”

      大殿中,无一人敢说话。谢怜却神色自若,平静地道:“国师,您不如这么看。那小孩儿若是摔死了没人接,祭天游中血溅当场,岂非也是不祥征兆?祭典不是一样要被打断吗?如今,至少结束得较为体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吧。”

      国师语塞片刻,又道:“你这孩子!在场那么多皇家武士,随便一个还不是能照样去接?就算接不准可能摔断个胳膊腿,但也摔不死。你多往前走几步,打得漂亮些,一会儿就没人理刚才掉下来什么东西了。”

      “哎,你先前还说成年人从上头摔下来,会断手断脚,这一下子摔了个小孩,怎么可能摔不死?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漠视生命啊,对吧。”说罢我朝三个副国师看了眼。

      “这不一样!”国师反驳道,“这能和祭天游比较吗?”

      谢怜却是一挑眉,道:“国师,您知道的。那种情形下,除了我,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反应得过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住他。不接,死一个,接了,死两个。更何况,人命怎么就不能与之比较?”

      “不一样!祭天游是祈求国泰民安,这么一搅和,少了多少年的庇佑,为了办这一次,费了多少心血财力。他只是个贫民出身的,哪能和这比。”国师薅自己头发,整个人很是抓狂,“你怎么站在他们那边说话?”

      “不是你以前总是说着要为天下苍生着想吗?农民的命是命,囚犯的命也是命,怎么可以被牺牲。还有你那几个好朋友。”我讥讽道。

      国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还是说你变了,或者说内心里其实并没在乎这些,坚守的只是主观意识的大义,并不在乎别人如何想的。所以,人是会根据不同处境做出不同判断,未尽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继续说道,“而且人都已经救下了,便别再多说这种无用之事。”

      国师叹了口气,“也罢也罢,算是欠你们的。我再去想想补救的法子。”

      几人一同离开大殿,我问道,“那小孩呢?”

      “送出去了。”风信道,“倒是没什么新伤。”

      “旧伤很多?”我问道。

      “缠着绷带,手背上有些鞭痕,没仔细看。你认得?”风信感到疑惑,“你平常不是最厌恶小孩了吗?”

      “只是觉得巧,再说,谁不嫌弃熊孩子,野的很。你们是打算回去换衣裳吧,那我不打扰了。”我敷衍道,与三人辞别,心想着上哪找红红儿。

      然后带着长工们在城里找了半天,没红红儿的踪影,他父家闭门不开,我只能打道回府。然后听说了下午的事,慕情摘樱桃被为难什么的,风信还想说什么,但被谢怜瞪了回去,最后什么也没说。

      估计是红珊瑚珠耳环的事情。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又在城里奔波一下午,我累得骨头快要散架了,头一碰枕头就昏睡过去。

      梦里自己站在一片湖面前,手里支着根鱼竿在那钓鱼,旁边还坐着个人,但看不清脸,只是觉得他好像在笑,淡淡的。

      那人很高,就算是坐着,我也得抬头去看,总给我种熟悉的感觉。然后他伸手过来,落在我头顶,用很轻微的声音与我道谢,手顺着头发往后滑,落在肩上、腰上…靠得越来越近…暧昧的气氛让我直呼不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春梦?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我选择跑路,从梦中清醒过来,身上覆着一层薄汗。

      我打了个冷战,心道,玛德,差点泄了,休想坏我道行!

      以后我会明白的,什么叫做出来混的迟早得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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