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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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狱作为地狱王城的所在地，历史悠久又地位非凡。堕天使来到地狱后也没有更换王城，而是很快围绕着王城新建了城市，后来那位第七狱最知名的领主，也就是现任领主米迦勒上任，又规划着建了另外一批城市。目前地狱人口聚集的大城市大多分布在第六狱和第七狱，拥有着据说堪比天堂的庞大城市群。但即使是这样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地方，也会有些被遗忘的荒废角落。
现在，贝利尔哼着歌在等人。
他几乎从不会出现在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尊荣无限的怠惰的撒旦总让侍从为他安排一切，现在身边却连一只鸟或者飞虫都没有。这是一个很古旧的圆形广场，一眼看得出来许久没有人打理，喷泉已经干涸，地面开裂残损的石砖随处可见生长出的顽强杂草，石制的装饰上还能见到深深浅浅的鸟粪痕迹，属于难以想象会出现在第七狱的荒芜景象。贝利尔坐在广场中央一尊尚未被拆除打碎的旧地狱王族某任魔王的石雕下，姿态闲适。他的卷发比以前更长了，在发尾处用细绳扎起，搭在一边的肩上，发尾垂在胸前，上面还沾了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草屑。他半仰头哼歌时的神态好像是在草原上牧着成群白羊的没有忧虑的少年，在手持巨大的石制重剑，一只腿比贝利尔的肩还宽的风格粗狂的巨大石像衬托下，更是显得风姿少见。
堕天使们在地狱是能够被一眼区分开来的群体，他们都是神的宠儿，有着比地狱的物种端正得多的五官和分布协调的肢体，是公认的地狱最美丽的群体。这个区别在把现任魔王路西法的画像跟历代地狱魔王放在一起时更加直观。堕天使原本一点都不像是生活在地狱的种族——直到他们出现了会扭曲肢体的异化。
有不少堕天使恐惧着异化，也害怕自己异化时丑陋怪异的部分，觉得这是神明对他们降下的惩罚之一，因此竭力控制着情绪，强作正常实则惶恐度日。也有人认为这是身体对地狱环境和黑魔法适应的表现，没什么特别的。
米迦勒找到贝利尔的时候他新起头的一首不成调的歌才唱到一半，地面上的撒旦笑眯眯地对天空招了招手，迎着那几个飞下来的堕天使羽翼投落下的阴影，自顾自地哼完了这支歌的下半段。
“我一开始很难相信，你迟到这么少见的事情给我撞上了。”贝利尔还是笑着的，对最前面那个人单侧眨了眨眼，明明是眼窝微微凹陷的，深邃的成年人五官，神态却有些淘气：“按照发生概率，今天本来该是你等我等到生气。你怎么在跟小孩聊天？”
他指了指米迦勒耳朵上那个通讯器，里面能听到一个很嚣张清脆的小孩的声音——他的耳朵就是有这么灵。贝利尔怕麻烦，从没想过生小孩，也从不接近小孩，更不会一边工作一边跟小孩聊天，小孩在他这里连个有意思的玩具都算不上，所以对米迦勒的行为很不能理解。
“没有他我根本找不到这里。”米迦勒这么应道，语气听不出什么不满，“光靠一个‘快来古吞广场找我’，我不如直接去找预言师占卜你在哪。”
他没提贝利尔根本不接通讯器的事，素养真是很好。贝利尔这个人就好像多说几个字就会喘不过气一样，说消息只说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无法串联的词，还经常对着米迦勒的问题顾左右而言其他，多亏了他，进度卡住了好几天。偏偏这几天那些魔物跟发了疯一样，在第七狱和第六狱大量繁殖作乱，把两层地狱的住民骚扰得不胜其烦。在虫子开始异变到会咬人之后，萨麦尔也安排了人对这些虫子进行清剿，它们威胁性不强，但因为数量太多，又太善于躲藏，所以现状就是杀了很多，还有很多，第二天还会繁殖更多。许多人为了清静只能利用它们畏光的特性开灯驱赶，搞得现在出现虫子的几层地狱夜里灯火通明。地狱的居民多少有点偏爱阴暗环境，这么一通搞下来街上精神衰弱的魔多了许多。
今天贝利尔简单交代说查出线索了，他先过来，后来又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快来古吞广场找我，少带点人”，就杳无音讯。这是个在地图上完全找不到的地名，正巧贝因来给他送他遗漏在酒馆的外套，听了就说，我好像知道这是哪里。
古吞广场是个未被记载的名字，只是因为这附近生长着花开时会发出类似“古吞”的声音的草，才被这么称呼。其实贝因也不清楚这个广场，但他知道这种古吞草长在哪里。
贝利尔愣了一愣，紧接着哈哈在石椅子上笑弯了腰，两缕卷发都因为这样夸张的动作飞到了前额来：“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我的通讯器在克罗斯身上，我不带着的。”
克罗斯是他贴身的书记官，据说好几次贝利尔在昏睡中不接紧急通讯，都是靠着克罗斯喊醒他。
“你没带人。”
“我让他们用领主府的空间坐标回去了。反正你会带人啊。”贝利尔摊了摊手，屈起的长腿一伸，站了起来。迎面而来的山风拂开他面上黑色卷曲的长发，一瞬间这张肤色苍白的笑脸在恍惚是错觉的瞬间多出了几丝平时没有的阴郁。
不需要言说也能明白这里的诡异——一座建在山上，荒无人烟的广场和小镇，听不见鸟叫虫鸣，连树叶摩擦声都没有，寂静得只有风的声音。
现在都是冬季了，第七狱到处在下雪，这里地势很高，远远地可以看见王城——视野中建筑高耸的城市却没有半点落过雪的迹象。但是贝利尔随便一瞥，就能看到米迦勒带来的人发间残留的几粒雪花。
米迦勒带来的人，警惕心当然不会低，他们不会留意不到景色变化这一点。
快要入夜了。
“不用太在意，这里很多东西是幻境。但如果惹他生气了，可能会让你们看到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幻觉，我没有别的提醒，只是你们遇到危险可别轻易动手，万一砍了自己队友的手脚就不好了。”贝利尔语调轻快地说着很不友好的话，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谁敢随便让他解释，连米迦勒也只是静静听着。
贝利尔等了一会儿，什么问题也没等到，就在身上掏了掏，掏出镶嵌着一颗灰色小石头的领针别在自己的领口：“我建议是你这些属下留在这里别动，你跟我进去。这是留影石，就当是我们带上的眼睛吧。”听了这随便的话，米迦勒身后的属下似乎想说些什么，被米迦勒抬起的手按下了。
他说好。
他们在这个小镇上走着。天上是一轮圆满的红月，地上两边都是千篇一律的长了青苔和杂草的石屋，两个人记性都不错，都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一模一样的路已经走了第八遍，虽然他们只是在一直往前走，没有回过头。
没有声音的夜晚。那些草木也跟画上去的一样静止不动，一切安静得渗人。他们明显被什么困住了，两个人却都没有表现得担心，也没有谁主动问要做什么，两位地狱领主走在这里，把破旧的小路走得像是通往某个乡间宴会场的小径。
“你还挺有耐心的。”贝利尔边说边回头看米迦勒，夜里一切朦胧不清，他灰色的瞳却亮得摄人：“知道我前几天在故意拖延也不追问。是有自信哪怕我有心隐瞒也瞒不过你吗？”
米迦勒却对他少见的锐利没什么感觉，他也没做什么表情：“是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了保下亚斯红托尔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个名字一出，贝利尔扬起的两边嘴角犹如变脸般飞速垮塌，眨眼间变作没有表情的模样。
贝利尔这种人，不笑或者不懒洋洋的时候比任何诡异的环境都让人感到危险——危险来自于无人不知的强大实力，但这样的面无表情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很快又笑了出来：“你早就知道了啊？你太坏了吧，米迦勒，知道了还不动声色，是在等我主动交代吗？”
如果不是刚刚米迦勒感受到了贝利尔瞬间变得强烈富有侵略性的魔息，贝利尔的失态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米迦勒头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贝利尔的魔息，就像是被一条懒洋洋的，剧毒又致命的蛇注视着，威胁性并不直观却很森冷。
——亚斯红托尔。堕天使，原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实力虽然比不上贝利尔这样顶尖的堕天使，但也是相当不错。七十二柱魔神重新排位的事地狱人尽皆知，每个恶魔都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是多关键的时期，却也没有见过他出来给自己争取过什么。从前他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总爱在脸上戴着钢铁的野兽面具，很少有人知道他真切的长相，他的特长是幻术，精妙绝伦，难以破解，可以制造出大型幻境让敌军迷失找不到正确方向，也会让人产生幻觉让他们把战友视作敌人自相残杀，在审讯时更是事半功倍，所以他正面对敌实力不强，却功勋显赫。路西法曾经在给他讲七十二柱魔神的时候提到过，亚斯红托尔堕天后第一次异化时受的刺激太大，身上的异变即使在恢复平静后也不能恢复如常。天使们曾经都有着光辉美丽的形象，他无法接受异变后丑陋的自己，所以常年戴着面具。
但是具体异变成什么样，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受的刺激太大，路西法都没说。他那时对米迦勒还抱着恶意的戏弄心态，对他说些什么看上去有用的消息时常会藏下些最关键的部分。这次的事全是事发后米迦勒自己让人查的。
亚斯红托尔的妻子本不愿意堕天，但亚斯红托尔不想离开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的妻子和尚在幼年的女儿随他堕天了。他的妻女堕天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后悔，一直在寻找能将羽翼变白，回到天堂的方法，却已经无法回头。她们加入了一个为此而聚集的集会，经过许多次尝试而得不到成果。亚斯红托尔第一次异化后回到家中时，异化还未解除。丑陋恐怖的样子将妻子逼到崩溃——并非单单为了爱人相貌的改变，而因为这是最后一根稻草。
据说她仿佛没有痛觉般撕扯着自己羽翼上的羽毛，直到羽翼，皮肤和衣裙上全是自己的鲜血，又在亚斯红托尔疏忽的时候将自己的羽翼砍去，亚斯红托尔因为惊惧交加一直无法解除异化状态，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他的妻子受了这样的致命伤，却紧闭嘴唇不愿意喝魔药。这本是治愈术可以治疗的伤，但当时堕天使们失去了使用治愈术的能力，亚斯红托尔想了许多办法劝他的妻子喝药，甚至用上了幻术构造堕天使可以赎罪变回天使，回到天堂的幻境，希冀能够唤起爱人求生的意志。
可强大的幻术师，他的幻术未能骗过最亲近的人，他的妻子仍是决绝地去世了。天使身体消散后灵体可以重生，但谁也不知道犯下叛神的罪孽，又在天国掀起战乱的堕天使是否也可以。
在亚斯红托尔神思不属的那段时间，他的女儿也自尽了。亚斯红托尔曾对几个朋友说过，女儿给他留了一封信，说死去的天使会在神座下重逢，如果她愿意以死为自己当初的盲从赎罪，不知道能不能跟妈妈相聚。她还在信里问亚斯红托尔：亚斯红托尔，你仍然不为逼妈妈堕天而感到抱歉吗？
她后来甚至不愿意叫他父亲或者爸爸。
自此亚斯红托尔再也无法解除异变状态，又不愿意看到自己，所以常年佩戴面具。
据说贝利尔和亚斯红托尔是故交，只是堕天后联系少了。最简单的猜测是贝利尔念旧情想要保亚斯红托尔，但这句话主角是贝利尔，所以这个猜测不可信，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更相信是亚斯红托尔捏住了贝利尔的什么把柄所以贝利尔不得不保他。
“你这个人，做事真不错，我算是领教了。”贝利尔微微叹气，虽然米迦勒没有回答，但他也懒得猜测对方知道了多少，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毕竟是做过副君的人，他可不想真成了米迦勒的目标或者对手：“对了，魔王陛下想为你设个职位，正式任命下来之后，你就有了越过领主调动我们手下军队的权力，这个你肯定比我清楚吧？最近都传疯了，毕竟能越过领主直接调用军队的，从前就只有路西法陛下而已。大家都说你过去是天国的副君，现在在地狱也算是魔王副职了。”
他看着米迦勒没有变化的表情，噗嗤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应该知道，这个任命下来你就明明白白地高过其他领主了，跟从前那种多个亲王的头衔可不一样，肯定有人反对你。你虽然厉害，声望也高，但是毕竟曾经是我们的敌人，在其他人跟随路西法陛下堕天来到地狱这篇不毛之地的时候，你还是天堂高高在上的副君。现在一下子要越过我们，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介意的。当然啦，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是路西法陛下的意思，只要不是不满到想为了这谋反，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最多搞点小动作。”
贝利尔变出一把手臂长的魔杖，金属冰冷的色泽中，顶端又是一颗拇指大的黄色宝石，里面温暖的光泽流转如同泪滴——“遗落的梦境”，传说中能构造梦境的宝石，曾将上万人困入梦境百年，致使他们即使回归了现实也无法再照常生活。它流经几任知名国王的手然后遗失，对幻境类的法术也有着极其出色的破解效果。
“做个交易吧，米迦勒殿下。你这次放过亚斯红托尔，其他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时不时还能给你透个风。”贝利尔把法杖拿在手中转了转，那颗宝石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如此明亮，像是美人面颊上的泪珠：“方法之后再谈，你点个头就行。我虽然很阴险，但面对你也不敢没有信用。”
“你想太多了，贝利尔殿下。能不能做成这个交易，恐怕关键不在我。”米迦勒说话很简短：“要看亚斯红托尔。”
贝利尔皱了皱眉：“啊？”他从来都是不懂就问。
“即使是撒旦，维持异化的样子也是对身体的巨大消耗，目前有记载能维持异化时间最长的人是萨麦尔，但也没超过一周，而且之后他睡了半个月起不来。你觉得亚斯红托尔能例外？他不可能一直保持异化。魔息不会骗人，异化时魔息会变得浓烈，我找人去问了给他制作面具的工匠，确认了他的面具就是用作吸收多余的魔息。亚斯红托尔对外宣称自己无法解除异变状态，应该是为了掩盖他无法控制自己随时可能异化的事实，他失控了。”
异化后无法恢复，跟无法控制自己异化，其中的差别可太大了。
“他应该用幻术覆盖了自己的面容避免露出破绽，现在躲藏起来，也许是无法再自如地控制幻术了，你看着周围的幻象，亚斯红托尔的水平只有这样吗？异化对堕天使的影响有很多，失控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先例，我的手下综合了能查到的资料，推测是他大概疯了。我也认同。”
贝利尔的表情凝固了。还在天堂时没听过天使会疯这种说法，堕天以后就不是了，虽然例子实在是太少，但是贝利尔亲眼见过。
其中疯掉最开始的征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异化。异化整个过程，让每个经历过的堕天使来讲，都只会说不好受，只谈论感受就是相当折磨，虽然爆发力更强，但对自己的掌控力也会变弱。那些无法控制自己异化的天使，会逐渐无法休息也无法放松，在疲倦和恐惧的折磨下慢慢精神崩溃。他们的“异化”会无限放大他们疯狂的部分，直到他们变成一个自我意识扭曲，让杀戮和吞噬占据上风的怪物。
——失控的堕天使是要被抹除的。
贝利尔停顿了很久：正是因为知道风险，所以他本人就是少有的目前还未异化过的堕天使。想到自己见过的可以称为“疯掉了”“失控了”的天使，再想想亚斯红托尔，贝利尔缓缓露出一个苦笑来：“不是吧？”他一边做着这种苦涩的表情，一边扬起手中的的魔杖，动作狠厉干脆地往下一挥。
贝利尔的魔力远超亚斯红托尔，这一挥之下，夜空，红月，石屋，道路……甚至是远处的广场，都像是画在纸上的画，被看不见的手自后面撕裂开。而刺目的金色光辉从“纸”后透出来，就像背后藏着一颗金色的太阳。贝利尔眯了眯眼睛，虚假的画背后是真实，黑暗的夜空被撕开，去除幻象后，他们站立在一个远远高于地面的雪白平台上，因为平台太高又过于大所以不走到边缘看不到下面的其他地方，而面前不远处是一个站立的雕塑。
整个平台只有这一个雕塑，一个等人高的雕塑。地狱的人形雕塑很少做这么小，原住民们崇尚高大威武的身躯，做雕塑也爱做这种。但是面前这个雕塑就是一个人的大小，约莫是个中年男性人类的外形，没什么特别，穿着平凡无奇没有装饰的古朴长袍，长发过肩……但贝利尔只大概看了一眼，身体就整个僵住了。他身上那种不可琢磨的危险感一下子不翼而飞，像是整个人被冻成了冰雕，也像是他才是那个不会动的雕像。
位置关系米迦勒只看得见那里有雕塑，都被贝利尔挡住了，他也没有来得及去看，因为只是短短一刹间，总是懒散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的贝利尔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惨叫，激得米迦勒都吓了一跳，但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贝利尔迎面不顾一切地抱住了。
手脚并用紧紧勒住的那种。力道像是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勒成几段，即使是米迦勒都有了气都被挤出去的感觉，他上一次被人紧紧抱着还是在幽灵城那个地下祭坛那里，据说是“找他找的要发疯”的路西法差点错手杀了他，半跪在地上把他抱进怀里——但路西法可从不会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还把人抱得气都快勒出来了。
更地狱的是贝利尔还在他耳边扯着嗓子不顾一切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米迦勒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不及给路西法的告白答复就要被贝利尔勒死在这里。
“耶……耶和华！啊啊啊啊啊啊米米米米……亚斯红托尔那个白痴！”贝利尔一边紧紧勒住米迦勒就好像紧紧缠住猎物不想让他逃跑的蛇一边破口大骂：“那个疯子——！杀了我吧啊啊啊——！他在地狱建了有耶和华真容的神像——！”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