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路过的玩家》一般路的过人

11、第 11 章

　　铁栏杆之后是一处地陷，几秒后，下落才停止。

　　“阻滞”吸收了下落的冲击力，祁楚没有受伤，双膝的不适感在几秒内久完全消了，但方影梅走路踉踉跄跄，一副显然不是没事的样子。

　　“不用担心我，”方影梅回应了祁楚饱含担忧的目光：“我也是魔人，受伤之后恢复得很快。”

　　方影梅显然也是能在黑暗的视物，她们落在一个没有房顶的房间中，水泥地板上布满裂纹，地板破碎后的裂缝密密麻麻。祁楚看见不知名黑色的藤蔓沿着墙壁的裂缝往上爬行，她的旁边是个门廊，门已经变成木屑，门廊连接着另一个房间。

　　身后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祁楚立马戒备起来，祁楚回头一看，是夏斐跟着跳了下来，他刚着地的瞬间，膝盖弯曲成普通人类不会有的弧度，眨眼间恢复了正常。就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夏斐也跟着她们从跳了下来。

　　夏斐站直身体，咧嘴露出来兴奋的笑容，而方影梅看起来很生气，她不满地说：“我告诉过你不要跟着我们。”

　　“我听得到，”夏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们已经不能从下来的入口出去了，又不能在这里杀死我。”

　　“我正考虑这么办。”方影梅说。

　　“你真会讲笑话，”夏斐用手指前方的一个方向着说：“我们得往那边走，那里有唯一能爬的楼梯，它们在酒店上面的几层，你们很快就能看见。”

　　夏斐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穿过狭窄的门廊，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后背会遭遇袭击。方影梅看着他的背影，用眼神示意着祁楚提高警惕。

　　酒店地基之下的空间像是一个迷宫，四周不是空荡荡的房间，就是充满遗骸的房间。房间里曾经的摆设都荒废了，遗骸勉强能分辨出哪些些部分是沙发，哪些部分是地毯。

　　大部分通往地面的楼梯都不见了，只留下几级表示这里曾经是楼梯。这些楼梯不是被潮湿的空气腐蚀，而是被故意拆掉了，都变成了墙边的建筑垃圾，曾经奢华的绒毛地毯也被成捆地扔在一边，长满了暗色的霉菌。

　　这些被拆掉的楼梯让祁楚感到很疑惑，难道吸血蝙讨厌楼梯吗？

　　她们最后终于找到了完好的楼梯，隐蔽在一堆巨大的垃圾的后面。在有电梯之前，服务员一定是用这个楼梯运送存储在地下的物资。现在台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她们一步一个脚印。

　　夏斐的声音突然有些兴奋，压低声音说：“我们离他们睡觉的地方很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祁楚好奇地问。

　　“我感觉得到，”夏斐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反问着：“你感觉不到吗？”

　　方影梅没有接话，祁楚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周围诡异的寒冷，与室外闷热的早晨相比，酒店里阴冷得刺骨。她的超直觉就像坏掉的铃铛，时灵时不灵地叮叮当当响，每当祁楚警觉地环视四周，却又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楼梯的尽头是门与框的残骸，门框上面原本积满了多年的灰尘，勉勉强强能辨认出来曾经印刷着“大堂”两字。

　　当夏斐推开门的残骸时，多年的积灰落在他们一行人身上，这间房间不出意外也是空的，他们正站在宽敞的门厅，透过已经腐朽的地毯能清楚地看见同样已经腐朽的木地板。

　　这个房间的中央曾有巨大的回旋大楼梯，优雅地盘旋而上，两侧有镀金扶手，铺着地毯。现在只留有最上面几层台阶，台阶通向远处拐角后的黑暗。那为数不多留存的台阶就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半空中。

　　“为什么吸血蝙这么讨厌楼梯？” 祁楚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不是讨厌，只是他们不需要楼梯。而这是显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的一种方式。”夏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响亮，听起来似乎突然变得兴奋。

　　方影梅从旁边斜着看了一眼夏斐，问：“你真的见过吸血蝙吗？”

　　夏斐看似不怎么在意地扫了方影梅一眼，然后说：“当然，我当然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他们不仅看起来比人类更白更瘦，而且更加强壮。他们走起路来像老虎一样轻，弹跳起来像猎豹一样轻盈，出手像蛇一样敏捷。他们很美，但也很可怕，和这家酒店一样。”

　　“他们像酒店一样美？”祁楚不明白。

　　“不是吗？比如有一个曾经很美的老人家，时间夺走了她的美貌，但你依然能想象到她多年以前的年轻容貌。你一定可以想象得出这个楼梯过去的样子，上上下下点亮楼梯的灯光，来来往往的人。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这样——”夏斐停了下来，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被砍掉了。”方影梅很直接地说出事实。

　　夏斐尔脸上有些维持不住目前的这幅表情，像是方影梅打扰了他的美梦，他笑笑，转身走了几步。

　　祁楚转而问方影梅：“吸血蝙到底在哪？”

　　“就在楼上，我们需要去找。他们睡觉的时候喜欢倒挂在高处，和真正蝙蝠一样，现在日出可是有段时间了。”

　　祁楚和夏斐几乎是同时抬起头，上面除了画着壁画的天花板之外，什么都没有，天花板似乎经历过一场大火而发黑开裂。

　　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打破了酒店内的寂静，祁楚一直在注意这夏斐，她清楚地知道夏斐不见了，先前他站的地方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祁楚继而转头看向方影梅，方影梅已经飞快地跑向远处墙边，消失在墙洞后面的黑暗当中。祁楚也跑步跟随。

　　方影梅手中武器在发光，那道因魔法而发出的光芒飞快地移动，祁楚跟着身后，像一个跟随邪恶的鬼火穿越沼泽的旅行者。拱门后面曾经是一个宽敞的舞厅，现在也已经破损了。

　　地面与墙壁铺着白色大理石，无数的裂痕给人一种行走在漂着浮冰海洋的错觉。数不清的蜘蛛网飘荡在阴暗的空间中，像是古老新娘的陈旧面纱。

　　夏斐就站在那个房间中央，双手垂在身体两侧。

　　方影梅喊了声：“夏斐？”

　　夏斐转过身，方影梅突然把手里的刀扔了过去，夏斐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够快。刀击中了他，力道之大让他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在开裂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微弱的魔法光芒之中，照亮着夏斐黑色的血。

　　夏斐用手握住刀刃，尖叫着把刀拔出身体。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连同刀柄上都粘满了黑色的液体。方影梅一只手捡起自己的长刀，一只手抓着夏斐的衬衫，长刀在方影梅手中发出的明光让祁楚能清楚看到四周的色彩：斑驳的灰白色墙纸，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乌青斑点，还有拉斐尔胸口的黑红色血污。

　　“你没刺中，”夏斐说着，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也露出了白色的尖牙，“你没刺中我的心脏。”

　　“是你不配合，”方影梅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说：“你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躲开了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夏斐问，语气不再和善，现在说话利落尖锐。

　　“进入酒店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方影梅说：“但我猜想你会先带我们进入酒店，再对我们不利。一旦我们擅自进入你们的地盘，就不再受到《盟约》的保护，守护者也不会找你们麻烦，这很公平。但你迟迟没有动手，一度让我以为自己猜错了，好在我很有耐心。当你离开大堂的时候，地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时我就确定了。”

　　“不是你哥哥进来寻找恶魔再也没出去，”祁楚有点明白了：“是你自己，是吗？”

　　“你们两个都很聪明，”夏斐说：“可但也没有特别聪明，往上看。”

　　夏斐说着举起一只手指向天花板，方影梅把他的手打下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斐说：“楚，你来看，你看到什么？”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光点如同萤火虫，天花板上挤满了人。现在，她们头上全是人影，一层层的吸血蝙露出他们惨白的脸颊和血红的嘴唇，往下看着他们。

　　方影梅还是盯着夏斐，说：“你什么时候呼唤了他们？”

　　夏斐依然在笑着，他胸口受伤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了，他说：“这重要吗？即使对你来说，我们依然有很多人，方影梅。”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方影梅用刀尖抵着夏斐的心脏说着：“你要么立马站起来，乖乖配合我们，要么现在被我立马捅死。”

　　方影梅对着慢慢涌过来的黑影们大声喊着：“停在那里，否则我就用这把刀剖开夏斐的心脏。”

　　人群响起悉悉的低语与凄厉的笑声不断朝她们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