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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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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突然有些颓然，他问得对。
无论我何知岁承不承认，愿不愿意。
我这一辈子都好像欠了一个沉重的债，还不清也洗不去。
[所以，何知岁。你对我郁青邰，有感觉吗？]
没得到我的回答，他又坚持重复了一遍。
我开始认真地想。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剥离开他郁悍之哥哥的身份，他儒雅英俊、贴心细致。
我无法控制住自己那避不开的心动。
最后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郑重地说：
[那么我们在一起。]
18
我和郁青邰在一起了。
可我心头好似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梗在心口处，咽不下去也咳不出来。
郁青邰是个很会的男人，他比我大了三岁，但是骨子里却还藏着浪漫的因子。
那天从理发店回去后收到他第一封同城速递来的手写信时我略微受到了点惊吓。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坚持手写一封，无论多忙。
他的字并不内敛，相反有些隐晦的张扬。
不如狂草散漫，又比正楷飘逸。
和他谈恋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坐在副驾驶，他轻车熟路地递上来果糖。
车载香水淡淡的但后调很足。
这是我送给他的气味。
在贩卖气味店里买到的“雾凇森林”。
他没多表达有多么喜欢，可之后我能闻到的关于他的物事，全是这个味道。
19
郁青邰听完那个富士山封面的cd后，躲进阳台很久没出来。
老cd机吱嘎吱嘎地响着。
它的上面还放着郁青邰写给我的厚厚的每日书信。
今天是我和郁青邰在一起的整一周年。
出来后他提了分手。
哪怕那束玫瑰开得娇艳。
20
一贯温和雅隽的男人竟也红了眼。
哑着声提了分手。
原因我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从一直随身携带的烟盒里拿出一只烟，这次他没再出声阻止。
烟塞在嘴里，却怎么也止不了痒。
他这人，连说分手都这样温柔。
[知岁，玫瑰的花期不是永久的。]
[我喜欢你，可我跨不过那座富士山。]
21
郁悍之在最后的一分二十秒里告诉我，
他瞒了家里人签署了一份器官捐赠书。
而受捐赠者是我的母亲。
[何知岁，很高兴我的骨髓能与你母亲的骨髓适配。]
[如果我的死亡是一种必然。那么我希望能在死后为你创造一点价值。]
[何知岁，我不打算继续吃药了。希望你的母亲能早日康复。]
[何知岁，再见。我喜欢你。]
我的母亲因白血病死于郁悍之去世前的一个月。
她没能等到郁悍之的骨髓。
而郁悍之这个傻瓜，偏偏在无人问津处选择断药奔赴死亡。
22
走时郁青邰一向微微含笑的眼中尽是茫然。
他来时带来的那束玫瑰开得正盛。
雾凇森林的余香渐渐消散。
我点燃了含着的烟，在烟雾缭绕中迷了双眼。
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一位算得上素昧平生的男子甘愿为我做到如此。
但这已经化为了一种负担。
此后我相处的每一段关系，都避不开比较与回忆。
因为曾有人爱我如斯。
郁悍之这人，无形中致我千疮百孔，也套紧了我的一生。
我再也放不下，也忘怀不了了。
23
床头那本许久没打开的落了灰的日记本重新得到了我的惠顾。
我攥着力，一下子翻到了尾末几页。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她叫何知岁。]
[她夸我的《富士山下》很好听。]
[今晚月色很美。]
往前几页，接续上了。
[我看见她在喂路边的肥橘猫，她是不是不知道，这只橘猫是个惯骗了。]
[今天她去医院了。原来她母亲生病了。难怪她每天这么辛苦打工。]
[我看见她躲在楼梯间悄悄哭了。我找到了她母亲的主治医师，一时意起作了检查，居然与她母亲适配。]
[活着真的很疼。没人会在意我明天是死是活。]
断断续续看似无厘头的话，我却平白看出了秀敛下的孤独。
[药真的好苦，吃完就想吐。]
[明天开始我就不吃了。能活到几时就到几时吧。]
[她看着总是很疲惫，趴在大厅桌上就睡着了。]
[红旗街今晚有灯会。]
[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去街头采访。]
我的眼睛干干涩涩，润不出一点液体来。
下面这页字迹很抖，像是没气力的人用力写就的。
[她加了我的微信，要记得回复她。]
我看不下去了。
心头沉闷。
忽然想起那句词来：
谁能仅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24
还有气力时，郁悍之隐秘又完整地参与了我的生命。
长住病房时，他恳请了他一向不大亲密的哥哥来做他的眼睛，“窥伺着”我的生活。
手机被他忍不住发抖的手摔碎了，他再也回复不了我的那句“你好”了。
大段大段的昏迷与苍白的病房相伴相随。
可直到最后的终点，他也还是孑然一身。
但其实，那张从未得到回应的专辑早已经预示了一切。
我们不会是happy ending。
25
和郁青邰分手后，我请了一个长假透支了不多的积蓄去了趟富士山。
飘雪的季节里，富士山尖往下白雪皑皑。
蓝牙耳机里循环的是当初那张光盘里郁悍之边弹边吟的《富士山下》。
大坡的小木屋被檐上的大雪压得吱嘎作响，可是又好像永远也不会塌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