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单向箭头》一 ...
-
9《单向箭头》一
“茗茗睡了？解酒茶喝了吗？”倚靠床头的吴文渊问刚回卧室的张淑清。
“喝了。”张淑清说完，坐在床边叹了口气，“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这幸亏遇上小周给送回了，醉得抱着小周手机不撒手。”
吴文渊摸了摸床头柜上放的杯子，杯壁光滑温暖，入口正好，打开盖子递给身旁人，“喝口水。”等张淑清拿稳才松手，余光瞥见枕巾乱了，整理平整后接着说：“咱们得尊重孩子，不想相亲就别逼她，宋珏跟咱茗茗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哪有一上来就合适的，不得多接触接触，宋珏这条件不错啦。”张淑清说完把头转向一边，一个两个都跟她唱反调。
吴文渊：“孩子相亲那天和老林做一桌吃的饭，李殊和小周也在。”
“没听尹茗说呀？”张淑清看向吴文渊示意他继续。
“老林带过宋珏本科，最近又因为学校采购问题联系上了，前天老林跟我提了一嘴，说宋珏给他塞了卡，想让他帮忙，拒绝了，他又去给李殊塞东西。”见张淑清没反应，吴文渊继续，“茗茗都拒绝了，他还死缠烂打没完没了，你看把孩子气的都借酒消愁了。”
“追人不都死皮赖脸，人家可能就是对尹茗有好感呢？”张淑清对自己女儿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吴文渊郑重起来，“他要是重视茗茗，就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拉着咱孩子去老林那桌了。”
张淑清无言以对，躺下盖好被子，想着明天就跟牵线人回了，不合适。
吴文渊却突然感慨起来了，“老尹走的时候跟我说，茗茗一直没找男朋友，八成还惦记那个男生。”
“所以我才逼她相亲，都耗了多少年了！”二十多岁正是恋爱的时候，尹茗硬生生都错过了，张淑清担心再耗上几年，错过了好时候。
吴文渊：“给茗茗补课的到底是谁呀，你没打听打听？”
张淑清：“藏得可紧了，老尹又护着不让干预。”
“要不，让小周套套话，知道名字好打听……”吴文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
张淑清制止，“都1点了，小周可能都睡了，明天再说吧。”
周廷宁睡倒是没睡，正接着沈州的盘问电话。
尹茗走后，杨丽丽好奇图书馆的事，沈州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可缺少最重要的部分——“你俩在图书馆都发生了什么？”
“教她做数学题。”周廷宁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回想高三，从早到晚反复的各科讲义和试卷几乎要发疯，又或者是这种枯燥无比的日子缺乏刺激，所以那天他才会一时兴起跟同学玩起可笑的‘大冒险’游戏吧。
那真是错误的开始。
总之，他输了。而那些狐群狗党要求他必须达成的是：满足纸条上的要求。
纸条一人写一个，都审查过内容不会太过，输的人随机抓取，真是超级无聊的冒险。虽然他可以装死，当作没这回事，但玩游戏有玩游戏的规则，他可不想被嘲怂了。
反正就是要找一个陌生的女生和自己交往就对了。刚好最近有个别校的女同学频频向他示好，对方的身材长相都在水准之上，如果要交往的话他也不反对，只是因为升学在即，时间不大对。不过事已至此，□□上说声，求她帮个忙演出戏也能混过去。
“我、我答应。”
走廊外正下着大雨。
望着面前陌生乖巧的女同学，周廷宁直想怎么不干脆顺便劈下一道雷把他给劈死算了。
不过……他的纸条为什么会放到她的柜子里？
图书馆的自习室前都会有一个给学生放物品的木制柜子，他明明记得自己把纸条放进了那个女生的柜子里面，为什么来赴约的却是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乖乖女？
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学生，脸上的镜片像是会反光似，以致让人看不见她的双眼，高马尾，纯白帆布鞋，上衣拉链拉到顶，整齐规矩得让他都不敢靠太近。
周廷宁翻找自己残缺的记忆，左思右想，仍搞不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就算要解释，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看着依照纸条上所写时间出现的这个女生，个性吊儿郎当、又一向觉得事情再严重都没啥大不了的他，竟然难得的有种困窘之感。
轻咳一声，他只能见机行事地说道：“那个，这位同学，其实呢……”
岂料，那戴眼镜的女生竟意外打断他，两手拿着那张他从笔记本随便撕下的留言便条，很用力地道：“你写的信我看过了，我、我答应和你交往。”
周廷宁一下子愣住，不禁回问道：
“啊？！”
戴眼镜的女生满脸通红地说：“你上面写的啊，我……我愿意。”
对方的语气好认真，捏着纸张的双手还微微颤抖着，像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才能够站在这里。
周廷宁停顿好半晌，好不容易回神过来，略微皱眉，按着额头道：“这……咳，同学，你听我说，那张纸条呢－－”眼角余光瞥到躲在走廊角落的几个人，他立时停口。
……那些家伙，敢情是来监视他是如何完成大冒险任务的？
蠢！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放错字条这种白痴到极点的事，他可不想在毕业之前一直被嘲笑。
雨声哗啦哗啦，吵死了！闭了闭眼，他烦恼得快要发飙，致使本来就不怎么平易近人的面貌更显严厉。
反正现在绝对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周廷宁衡量目前的情况，很快地做出结论，放下压住额间青筋的手，对那戴眼镜的女生道：“图书馆马上闭馆了，先回家吧。有事情……明天再讲。”他注意着后方角落的动静，刻意压低音量。
“好。”戴眼镜的女生低下头，随即想到什么似，又很快地抬起脸，“你带伞了吗？”
“咦！”他转眸睇她一眼，该不会……是想和他一起回家吧？“我有带。”他立刻回答。
“真的吗？那就好。”她微微笑了笑，说：“我走了，再见。”好像很不习惯似的挥着手，然后从包包里拿出折叠伞打开，走入雨雾之中。
最好别再见。周廷宁忍不住在心里忖道。
躲在角落看好戏的几个男同学跳了出来，对他哈哈笑道：“哇，你人面兽心，招惹人家乖乖女，我记得她爸好像是老师……”
“对呀。你说老实话，你是肖想人家多久了啊？不过，跟你不太配喔。”
你一言我一语的，什么都还没发生就已经被笑，周廷宁打死也说不出自己放错字条、找错人的事。
“反正她已经答应要和我交往了，那就表示我过关了。”他耸耸肩。
“还真是容易！”几个男生发出不够尽兴的嘘声。
哪里容易了？他无端招惹来一个麻烦好不好！周廷宁在心里严正反驳。无力地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他只想着：没有带伞的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哟！你怎么没和你那个新女朋友一起上学啊？”
早自习前一刻，刚跨进教室就听到沈州嬉笑调侃；经过一个周末，本来几乎要忘记那件事了，没想到同学一看见他又提起，周廷宁可没有笑闹的心情。
“我都已经过关了，可不可以别再提这件事？”将书包往自己位子上一丢，他板起脸坐下。
“这怎么行！要求是‘和一个陌生女生交往’你没有和人家交往的话，只能算达成一半目标而已。”另一个男生站在他桌边说道。
“呿！”周廷宁不耐烦地皱深眉头，“无聊。”
“是你自己说要玩的！”
“我们可没强迫你。”
“对啊，想不认账？”
抗议声此起彼落。
周廷宁习惯性地揉着额间，不想回应。若不是因为刚好打铃，不知还要忍受他们多久。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好像连她的长相都模模糊糊的。对于没有兴趣的人事物，他一向不浪费脑容量去记。
她为什么会答应和自己交往？他们又不认识，只凭一张写着他名字的字条，她就同意？那天那个女生，在他脑海里残留的印象就只有颤抖地拿着字条的双手……
不是他要自我膨胀，说不定那个女生已经暗恋他很久了，还是她对他一见钟情？又或者，因为找不到对象，只好来者不拒？
愈想愈无解，周廷宁索性趴在桌上睡掉早自习。第一堂是他觉得最煎熬的语文课，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的课本居然不见了！
“搞什么……”他翻着桌洞，不悦地咕哝。
语文老师四十来岁，特别喜欢穿藏青色的衣服，同学私底下都叫她老师太。师太从高一就一直盯着他，就算现在高三了，他成为奥赛种子，还是逃不了。如果被她知道他没带课本，肯定会整节课被罚站，站一节课挺累。
匆忙起身走出教室，打算向别班同学借课本。脚步停在隔壁班教室门前，他搜寻着要找的同学，在从别人口中得知对方好像逃课还是迟到之时，不意和教室里一个女生的视线对上。
那女生在看见他时明显停顿住，他不禁愣了愣，慢了一拍才想起──若不是因为那副挂在鼻梁上的反光眼镜，他大概不会认出她就是前两天因他放错字条而“答应和他交往”的女同学。
这下可好！望着眼镜妹犹豫了下，然后朝自己直直走来，他真的有即刻扭头离开的念头。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在他跟前两步半的地方站定，低着脸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单向箭头》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