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住你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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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年级在周末只用上半天自习，蒲青满整个下午都待在自家店里帮忙看店，傍晚的时候他爸照常去接货了，蒲青满则是坐在收银台前用老旧的大屁股电脑打游戏。
在地图上连续放了好几颗炸弹，少年眼底映着炫彩屏幕光，由于这把是决胜局，所以他格外小心地躲着敌方攻击，整个人沉浸在游戏对抗里。
键盘被他戳得咔哒直响，以至于有人进来了蒲青满都没发现。
“蒲青满。”
柜台前的人忽然出声直接把蒲青满吓了一跳，对方就好比是恐怖电影里恶鬼猛然显现时的灵魂打击，他走路没声，在少年余光里就是一道影，直直地矗在那里。
蒲青满手一抖，直接在自己角色脚底放了颗雷。
Game over——
“蓝、蓝钧？你吓死我了。”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在彻底看清人后才把心惊咽回肚子里。
夜色笼罩的百货店里仅有几盏白炽灯，柜台前就有一盏，灯光将蓝钧的脸映得苍白，他眼窝深，两眼间倒像是蒙了层挥之不去的阴郁。蒲青满关掉游戏页面，问他:“你来买东西吗？”
蓝钧将手里攥着的酒搁在柜台上：“多少钱？”
蒲青满看向他时神情多少有些诧异，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蓝钧碰过酒，即便是逢年过节大人们都聚在一桌喝酒也是没有过的事情。小时候蒲青满总也想偷喝几口尝尝滋味，但只有少数情况下他爸爸才允许他抿上一口。蒲青满至少是对这东西好奇的，但要说起蓝钧，少年就觉得与他之前记忆有莫大的错乱感。
蓝钧小时候两眼空空，经常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他连说话都不感兴趣了，蒲青满就更不会指望蓝钧会对酒精产生兴趣。
因此蒲青满深觉不真实感，但他还是侧身指了指后方墙壁上贴着的纸张：“我不能卖给你。”
禁止向未成年售卖烟酒的标志就摆在那里，他没法卖给他，而蓝钧也说不出类似替他爷爷买酒这样拙劣的谎言。于是蓝钧只稍顿了片刻，继而沉默着把酒放回了货架上。
蒲青满斜着身子探头看，见蓝钧抬脚要离开他便急匆匆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突然要买酒啊，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没什么。”蓝钧没有多待的打算，说完又要走。
蒲青满却一把抓住他胳膊，有些殷切：“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蓝钧没回答但也没拒绝，只是疑惑地看着蒲青满，想通过那双圆不溜秋的眼看透对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蒲青满见状飞速跑到了小仓库，舒沁芬正在对存货，他便提道：“妈，蓝钧过来了，我想跟他出去玩一会。”
“小钧来了啊，别在外面野太晚，还有你可别带人家玩些危险的东西。”
舒沁芬还是清楚蒲青满那个小团体的，小时候野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直到他们仨年纪都大了才肯收敛，舒沁芬那时候没少操心。
“知道啦！”
少年笑着留下一句话很快跑没了影，但在他离开百货店时还顺手捎走了一点东西。
***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夕阳完全沉了，月色挂在群山的树梢上，披拂漫天遍野的月光纱。跟蒲青满站在山脚下，蓝钧抬眼望向那段蜿蜒的山上小径，此刻它藏在幽深的黑夜之中，影影绰绰，宛若不知前路的秘境。
“时间稍微有点晚但不碍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往山上跑，看着山，闻着森林的味道，心情就能好很多。”蒲青满有些忐忑地揪着衣服拉链，他偷瞄对方的表情，最后率先迈向那条上山的路。
蓝钧跟在他身后，忽然说：“难怪之前你一哭他们就找不到你。”
“啊？”蒲青满猛地回头，唇舌好像打了一番架，磕磕绊绊的：“你...你还记得。”
“这么一想那时候好丢人啊。”少年脸颊有些发热，被林间淌过来的凉风烧干掉了嗓子里的湿润。他忽然有些干渴，于是问蓝钧：“你要喝点酒吗？”
蒲青满说完后很明显发现对方视线下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那鼓鼓的裤子口袋里。少年犹豫了下，还是将听装易拉罐递给了蓝钧。
“果酒？”蓝钧借着月色看清了瓶身粉橘调的包装。
“虽然不能卖给你，但我们可以偷偷喝一点，而且我看着果酒度数低，喝了应该不会醉吧？”
蒲青满说话期间就有易拉罐打开的声音，蓝钧直接喝了一口，甜而不腻还有余下在舌尖发酵的麦芽糖味，是桃子口味的。
蒲青满其实不太喜欢酒的味道，他之前尝过的不是太苦就是太辣，着急忙慌吞下去后更是没有滋味。可能他不会喝酒吧，听他爸说要想喝懂酒那是大人的事，蒲青满听后就不太想做大人了，酒的辛辣一直在他味蕾和记忆里挥之不去。
“好喝吗？”他的还捏在手心里没动。
蓝钧又灌了口，那迎向他的眼神似乎是要让蒲青满自己尝。于是少年扯开拉环，在对方的注视下尝试了一口。
蒲青满发觉他可以接受果酒，水果发酵的味道更浓郁，酒味仅是在味蕾消化后的留有余香。他抿了抿嘴唇马上又喝了一口，随后脸上浮现出美滋滋的笑。
像是个傻小子。蓝钧捏着易拉罐，神色淡漠地凝视月亮。
夜间的森林更沉默，几乎接近于世间万物的湮灭，而土地厚重的身躯却造就着一切生灵。他们两个人类不顾日升月落的作息规则闯进这片山，是否会成为它们耳朵里的窃窃私语，还偏喧嚣在万籁俱寂之时，连夜晚都不能独享。
“晚上来这里你不害怕么？”蓝钧晃了晃易拉罐，被他喝得差不多只剩半瓶了。
蒲青满被他问的莫名其妙，但忽然联想到今晚自己在店里表现出来的窘状后一时哑然，少年清了清嗓子说：“不害怕呀，我常听老人说‘山’哺育了世代诞生于此的人，它受人们的敬重，会庇佑着每一位来到这里的人。”
蓝钧没反驳，随着他继续往山上走。
他们终于走到一面平坡，山地很宽阔，树梢挡不全的月色洒在这里，空中流动着山野间特有的清新气味。“我的脸好热啊。”盘腿坐在石头上的少年忽然捧着自己的脸纳闷道。
他扭头看向独自倚在树边上的人，眼神似乎有些飘虚：“蓝钧，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月镀银霜下蒲青满的脸颊确实覆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薄红，蓝钧蹲下捡起他脚边的易拉罐摇了摇，完全空了。
“你喝醉了？”
但这款果酒的度数很低，蓝钧喝了半瓶都没什么感觉。
“我应该没醉吧...我不知道。”蒲青满晃了晃脑袋，不晕但脸颊就是发烫，细微的炙热感蒸着他。
蓝钧站起来：“走吧，送你回家。”
“不回家睡觉！”他毫不犹豫拒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刻怂了：“不、不能让我爸妈发现我偷喝酒。”
“那你去哪儿？”
蒲青满嘟囔了一声：“当然是去你家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住你家
